“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此謂修身在正其心?!崩闲悴拍弥洞髮W(xué)》一字一句清晰道:“這句話告訴了我們修身養(yǎng)心的真諦?!?p> “心不在焉是白癡,視而不見是瞎子,聽而不聞是聾子,食不知味是味覺障礙者,如果修身養(yǎng)心自殘五官豈不是犧牲太大了?”原月旁若無人地喃喃自語。
老秀才握緊手里的書,額頭青筋跳啊跳,一個上午這已經(jīng)是第八次了!
這時剛好到了下課時間,他解脫了一般連招呼都不打就匆匆離開了。朱寶貝對原月豎起大拇指,崇拜道:“也只有你敢把老師氣成這樣,而且你娘也不會罵你,真羨慕你啊?!?p> 邱家同沖到原月面前氣呼呼地說:“你怎么這么討厭?你害老師生氣,害我們沒法好好學(xué)習(xí),你還要臉就趕緊走啊!”
被人指著鼻子說討厭的感覺真的很難堪,原月并沒有面上表現(xiàn)的那么云淡風(fēng)輕。她知道這不僅是邱家同一人的想法,其他人也都是這么想的,但是這樣就想讓她知難而退?她偏不!
心中堵著一口氣,她冷笑一聲,一言不發(fā)地離開。朱寶貝眼睛咕嚕嚕地轉(zhuǎn),覺得嫁出去比老秀才重要多了,于是一邊喊:“等等我啊原月?!币贿吪ぶ碜幼飞先?。
邱家同吃癟,小臉漲得通紅,跑到坐在角落打盹的盧曉麟面前申訴:“盧師兄,你看那女人太討厭了,你想辦法趕走她好不好?”
“小同,不能這樣說話?!眳菐r山語重心長地規(guī)勸邱家同,又對盧曉麟說:“原小師妹脾氣是差了點,但師兄你不要做過火?!毖韵轮獠环磳ΡR曉麟趕走原月。
盧曉麟看了一圈大家臉上堅定的目光,挑挑眉,真是把人得罪得夠徹底了。那他作為眾望所歸的師兄還真是不能不答應(yīng)了。
“這樣吧,過兩天月底老師會帶我們?nèi)バ淞种v課,到時候就這樣……”大家紛紛圍上去,聽到他的辦法都陰險地嘿嘿笑出來。
原月想到小樹林里鍛煉身體,但是朱寶貝一副生怕她受打擊要尋死的擔(dān)憂摸樣圍著她團團轉(zhuǎn),讓她郁悶無比。
朱寶貝一門心思套近乎,“原月啊,我聽說你娘手中最近多了一批未婚男子,你看我們關(guān)系這么好……”
“好,我回去幫你看看?!闭媸菙〗o這女人了。原月不怕臟地坐在地上,兩手各撿了一根樹枝挑開落葉,在泥土上寫寫畫畫。朱寶貝蹲在她對面,看著她一手畫圈一手畫三角形,歪歪扭扭地畫出兩種形狀,不禁好奇道:“你在干什么呀?”
“鍛煉腦神經(jīng)發(fā)達發(fā)散度,據(jù)說有助于提高智商?!彼^也不抬地說。
朱寶貝莫名其妙地瞅了她一眼,這有什么難的?玩得這么開心。于是有樣學(xué)樣地畫起來,這不畫不知道一畫嚇一跳,兩只手根本不可能畫出不一樣的東西,要么全是圓,要么全是三角形。
氣餒不已的朱寶貝偷偷瞄了一眼原月,見她兩手微微顫抖著用極慢的速度畫出兩個不一樣的形狀,這才恍然個中艱難。一時間不服氣地拼命練習(xí)起來。原月見她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畫畫上,嘴角一揚,趁機悄悄溜回家。
宋媒在外說親還沒歸來,但她桌子上擺了一本厚厚的名冊,這是她請人寫的本縣適婚人名冊,每個人還配了一個畫像,煞是專業(yè)的樣子。
朱寶貝今年十九歲,原月聽宋媒提過當(dāng)朝的婚姻律法規(guī)定女子二十而嫁,男人三十而娶,就是說女人最遲二十就要嫁人,男人要在三十之前娶妻。朱寶貝的年齡岌岌可危,難怪這么著急。
從優(yōu)缺點開始分析,朱寶貝樂觀開朗而且家中有錢,但是在古代前兩點并不被看好,最后一點和她的身材互補一下也沒有什么剩余價值了。想她自己的性格在現(xiàn)代難聽一點說是男人婆,好聽點就是有個性,在這個地方……別以為她不知道那些人背后說她什么,牝雞司晨、不安于室、不知廉恥……話說她到現(xiàn)在還不明白為什么這地方女子也能上學(xué),這實在不科學(xué)。
她一頁一頁翻著名冊,年齡、財產(chǎn)、品性全部考察進去,發(fā)現(xiàn)跟朱寶貝特別相配的似乎真不多,真找一個特別窮的或許會愿意,但是這樣的婚姻必然存在隱患……想得越深入腦袋越是一片漿糊,她猛地蓋上名冊,所以說嘛,還是現(xiàn)代好一點,古代大家都不認識,可挑選的范圍太窄了。思維繼續(xù)發(fā)散,等到以后她要成親了……
“啪啪!”她用力拍自己的臉,最近被影響得太深了,或許她也到了發(fā)春的年齡?太可怕了。
宋媒突然跌跌撞撞地跑進來,頭上的金簪沒了,頭發(fā)全都散下來,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她沒想到原月就在她的房間,一時間尷尬得不得了,“月、月兒……”
原月心中驚詫,但想到宋媒這么疼女兒的母親一定不希望在女兒面前失態(tài),就干脆做出不在意的模樣,淡淡道:“餓死了,我去廚房看看,你快點來。”
“哦,好?!彼蚊绞涞貞?yīng)是。
感覺好像不太對,原月有些疑惑,難道宋媒更想要她的關(guān)心?她搖搖頭,親情真是復(fù)雜的東西??!
她并沒有深想宋媒發(fā)生了什么,多半就是宋媒說親不成被人趕出來或者說壞了親事被人報復(fù)。但事情比她想象中要嚴重,晚上張財主帶了一群人,拄著拐杖一蹦一蹦地沖進來,呼喝道:“給我打!”
宋媒被從房間里拖出來,一看見張財主就渾身一哆嗦,涂滿胭脂的臉下慘白一片,噗通跪下來哭嚎:“張大哥,我真不知道那賤蹄子竟然敢逃跑,我保證幫你物色新的女人,你饒過我吧?!?p> 張財主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拿起拐杖往她肚子上戳,她痛得“哎喲”大叫,壯實的身子在地上滾來滾去。
“那女人拿了你的書信過來說你找她有事我才放她出來,可她竟然趁機跑了,你說這事怎么算?”張財主一說話就唾沫四濺,明明正當(dāng)壯年確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原月睡得早,這會兒聽到外面吵吵嚷嚷的,隱隱還有火光,便套了件衣服摸出來。只見十幾個大男人圍著宋媒拳打腳踢,宋媒被動地翻來滾去,沒有一丁點力氣,連叫都叫不出來了。
她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一幕,強搶民女?不,肯定是宋媒惹了不該惹的人。她幾乎毫不猶豫地沖上去,一腳踢向其中一個人。但這一腳沒有像她想象那樣把人踢飛出去,對一個大漢來說,自己這一腳簡直就是饒癢癢,自己還被反作用力彈回去,腦袋撞到石頭上。
“哈,哪來的小姑娘?”張財主跳上前用拐杖挑起原月的臉,咂咂嘴,淫笑道:“喲,這不是宋大妹子家的小傻子嗎?聽說最近不傻了,就把她賠給我吧?”說著就一把將原月?lián)破饋怼?p> 奄奄一息的宋媒一聽這話立刻炸起來,用力推開張財主,把原月抱進懷里,顫抖著嘴唇道:“月兒不怕,娘在……”
原月腦袋昏昏沉沉,心里團了一股怒氣,她上輩子都沒受過的窩囊氣這輩子通通享受過來了。這里不是現(xiàn)代法治社會,殺人犯法,孤兒院也因為輿論的壓力不敢過于苛責(zé)他們,而他們還可以耍耍小孩子的任性和大人對著干,特別是她從小習(xí)武,根本沒有人敢欺負到她頭上。
她緊緊捏住拳頭,還是抵不住腦袋里傳來的陣陣眩暈,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