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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月洲

滿月洲

唐徐 著

  • 古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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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1-29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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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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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重生

滿月洲 唐徐 2269 2022-01-28 19:32:16

  清晨,覃予靠在窗邊,凝望著天邊悄然露出魚肚白,二層的小閣樓將晉北將軍府盧家西北園盡收眼底,她明明已經(jīng)死了,怎么一睜開眼竟回到了十二歲,回到了熙元元年。

  就像是一場夢(mèng),身子的痛楚卻很清楚告訴她,并不是做夢(mèng),可死前二十七年的記憶猶如刀子般一點(diǎn)點(diǎn)撕裂她的神智,覃予血?dú)夥浚^痛欲裂。

  熙元十四年七月十四鬼節(jié),東京城內(nèi)。

  城東溫家大宅一片沉積,府中尸橫遍地、血流成河,最后一個(gè)院落里溫家主母血手死死抓著覃予染滿血漿的裙擺,無比恐懼,迎著覃予那肅殺,她滅了溫家滿門。

  覃予沒有任何情緒波動(dòng),揮著已經(jīng)沾滿上百口人的鮮血的斬馬刀結(jié)束了這毒婦罪惡的一生。

  溫家主母慘叫聲響徹天際,片刻之后溫家依舊是靜悄悄的,她頭也不回拖著沾滿上百口人的鮮血的斬馬刀滿面猙獰哈哈狂笑著。

  一把大火燒盡溫家一切骯臟腐臭,那個(gè)這個(gè)虐殺她十年的囚籠終將化為灰燼,她解開青絲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大火將她與女兒埋葬,下輩子再也不做母女。

  覃予眼角含淚,閣樓唯一一盞六角仙幾上點(diǎn)了盞油燈,灰暗灰暗的,冷風(fēng)輕撫臉頰,油燈也跟著顫了一顫,是的,她重生了。

  重生在她最美好的年華,回到一切悲劇還沒開始的時(shí)候。

  上一世因?yàn)樗挠掴g,一步步把覃家推進(jìn)萬丈深淵,父親被流放、母親出家、未曾見過幾面的女兒慘死,是她的愚蠢親手把她們殺死。

  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活著,一定要父母康健,一定要兄弟姐妹平平安安。

  “啊~姑娘?”朱雉趴在床邊睡得香甜,一陣涼意亂了美夢(mèng),迷迷糊糊間伸手摸了摸床上的主子,被窩是空的?嚇得她一個(gè)激靈彈了起來。

  見覃予好好坐在窗邊,朱雉眼淚一下子繃不住,跑過去撲在覃予腿上小聲抽泣著,“奴還以為姑娘死了,不要奴了?!?p>  覃予一陣心酸,朱雉是陪著她長大的女使,這一輩子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人,朱雉那一輩子也就圍著她轉(zhuǎn)終身不嫁,上一世她命斷溫家,朱雉為她自刎而亡,現(xiàn)在看著這小妮子還好好的,心里也是萬分高興。

  “好了,你家姑娘不是好好地坐在這里的嗎?怎么會(huì)不要你?!瘪栊χf道,小手還給她擦了擦眼淚,她其實(shí)早就醒了,只不過睜不開眼而已。

  朱雉哭的更傷心,又笑的喜悅,一時(shí)間本就看起來憨憨的臉上表情甚是難看,“姑娘,您醒了就好,您前幾日病重,不知道為什么出現(xiàn)在滿月洲,要不是發(fā)現(xiàn)的早,奴再也見不到您了?!?p>  “平媽媽說盧家老夫人把您弄到滿月洲等死,奴差點(diǎn)就跟著姑娘去了?!?p>  朱雉越說越傷心,顧不得主仆之分,抱著覃予瘦的只剩下骨頭的細(xì)腰,眼淚浸濕覃予雪白單薄的中衣。

  朱雉口中的盧家老夫人是覃予暫居的晉北將軍府盧家的老祖宗蘇萊爾。

  盧家有兩房,均為盧家老夫人蘇萊爾所出,長房盧永年輕時(shí)中了舉人之后,進(jìn)士科屢試不第,現(xiàn)在在東京做了個(gè)契地司的從六品屬官,是個(gè)閑職,而盧永娶了瑯琊王氏林秋陽,生了兩個(gè)兒子,長子盧枡、次子盧棋。

  二房盧恒,如今戍守北疆,娶了大族之女吳翩翩,成婚十五年無所出。

  盧家世代功勛,家族源遠(yuǎn)流長,前身乃是晉北侯府,二十年前佛王謀反,盧家無辜受牽,丟了世襲罔替的爵位,盧恒二十幾年來南征北戰(zhàn),晉北將軍的封號(hào)便是盧恒掙回來的。

  而盧永的妻子林秋陽是覃予的嫡親姨母,多年來,覃予也因?yàn)槊裰f一直養(yǎng)在盧家,只是覃予這些年長大了些,林秋陽為了鞏固盧、覃兩家的情意,也為了幫扶落寞的覃家和覃予將來能留在身邊,打算把即將覃予定給盧棋。

  覃予自小與盧棋一起長大,本一心想要嫁給盧棋,可盧棋聽到林秋陽有給她和覃予定親的打算,去盧家老夫人所居太和堂抗議了一番,疼愛盧棋,因?yàn)轳璧募m纏,盧棋苦不堪言,老夫人向來是盧棋的后盾,不同意這門親事,硬是挺了兩年沒點(diǎn)頭,覃予與盧家老夫人針尖對(duì)麥芒,直到前幾日覃予把太和堂給砸了……

  而后她便莫名其妙的病了,正是因?yàn)檫@個(gè)病來勢(shì)洶洶,她若是沒有重生,她便死了……而重生后,她全都聽到了,聽到那個(gè)她曾經(jīng)奉之如母的惡婆子說的話。

  覃予想到這里,氣血涌上心頭,恨得面目猙獰,脖頸青筋凸起,拽著中衣睡袍的雙手死死的握成拳頭。

  她上一世錯(cuò)信豺狼,或許是老天的懲罰,讓她從來一次,親耳聽到上一世從未聽到的話。

  “姑娘?”朱雉見覃予看著她不說話,臉色越來越難看以為她哪里又不好了,便小心推了推覃予胳膊,想著該怎么辦?覃予還是沒反應(yīng),朱雉想來想去還是不知道該怎么辦,唯有找覃予的教養(yǎng)嬤嬤平媽媽。

  “奴去找平媽媽。”

  說著就要往外沖,覃予回過神臉色一沉,重生后昏迷時(shí)候的記憶再次浮現(xiàn)腦海,她已經(jīng)不是那個(gè)不諳世事、任人擺弄陷害的覃予。

  平媽媽睡得迷迷糊糊,硬是被朱雉從床上鬧了起來,一肚子的氣,盤算著要怎么懲治這個(gè)小妮子,朱雉說是覃予醒了,這下子平媽媽瞌睡蟲都醒了一大半,套了件外衣匆匆忙忙往滿月洲主屋去。

  太醫(yī)不是說了得好幾天才能醒嗎?怎么這個(gè)時(shí)候醒了?

  滿月洲是個(gè)二層小樓,平媽媽上了樓梯,門是開著的,朱雉拉著平媽媽,滿月洲婆子聽說覃予醒了也慌忙起來跟在平媽媽身后,都想在覃予面前露個(gè)臉。

  可一進(jìn)門,覃予確確實(shí)實(shí)是躺在床上,平媽媽端著油燈上前撩開床簾看了眼,覃予躺著的姿勢(shì)也跟昨晚一模一樣。

  “姑娘剛剛真的醒了......”朱雉回想起剛剛,眼睛還掛著淚水好像是做夢(mèng)一樣,看著開著的窗戶,她也不知道是現(xiàn)實(shí)還是做夢(mèng),窗戶是開著的,那張還有余溫的太師椅還在窗口。

  平媽媽怒目圓瞪,狠狠戳了戳朱雉那看起來不太聰明的腦袋,“莫不是晚上打盹做夢(mèng)了?再有下次,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朱雉低著頭,任由平媽媽辱罵,覃予聽著,被子里的雙手握成拳頭,上一世她敬平媽媽如母,對(duì)她言聽計(jì)從,也是平媽媽在她身邊‘教導(dǎo)’她成為囂張跋扈、蠢頓狠毒的蠢豬,上一世,平媽媽在她出嫁后告老歸鄉(xiāng),她還陪送了好幾座莊子,哭了好幾日。

  而昨日在她睜不開眼的時(shí)候,跪在她床前……一字一句說著她如何害她,那時(shí)的平媽媽是她上一世沒有見過的狠毒,重生已是局外人,上一世的她還真是可笑可悲,信了最大的奸臣。

  她好恨,恨自己也恨這個(gè)惡魔,這一次她要把背后黑手拖到陽光下就地正法。

  平媽媽罵著陡然回頭,對(duì)上覃予那雙漆黑空洞的眸子,頓時(shí)閉了嘴,覃予真的醒了......

  “姑娘,您可醒了,可擔(dān)憂壞老奴了。”平媽媽驚詫之余,眼珠子一轉(zhuǎn),迅速做出一副傷心狀伏在覃予床邊,訴說著這些日子覃予病重的心酸不易,完全沒有剛剛的氣焰。

  上一世平媽媽也是這樣說哭就哭,覃予沒有做出反應(yīng),幽黑的眸子看不到底,平媽媽身量不高,長了一張圓臉,笑起來還有兩個(gè)小酒窩,誰能想到這張可愛可親的面龐下藏著的是一副腐爛了發(fā)出惡臭的心腸。

  平媽媽沒有察覺到覃予的異常,把屋子里的女使婆子都趕了出去,連朱雉也被轟出門,她則自顧自的坐在覃予床邊,一把鼻涕一把淚著握著覃予雙臂。

  “姑娘,您出現(xiàn)在滿月洲差點(diǎn)殞命我看就是盧家老夫人做的,盧家老夫人跟我們老太太一樣都巴不得您死,盧家老夫人定然是因?yàn)槟@個(gè)天魔煞星的命格才對(duì)您下手,您可千萬別輕易饒了太和堂那婆子。

  盧家如此待你,我們覃家就算是豁出命去也要討回公道。姑娘,盧家老夫人把您扔到滿月洲,顯然是想要了您的命,您放心,我們覃家就算是上公堂也不回讓盧家輕輕把事情揭過?!?p>  覃予又想起盧家老夫人,那是晉北將軍府的老祖宗,王府之女,年輕時(shí)上過戰(zhàn)場,為人一生光明磊落,最見不得陰暗詭譎之事。

  況且,她若是死在滿月洲,盧家、覃家一個(gè)跑不掉,都會(huì)被人拖下水踩死,老夫人不會(huì)想不到這層利害。

  “……”這是什么情況?平媽媽有些詫異,要是平時(shí),覃予早就跳起來鬧,怎么如今這么平靜?

  覃予從平媽媽眼中看到的卻滿是不自然和擔(dān)憂,上一世,平媽媽也是在她身邊那么說的,可在她幾次生死之際,都是盧家老夫人把她從覃家救了出來。

  縱觀上一世記憶,盧家老夫人去世的早,但去世前對(duì)她十分容忍,她這一世想要改命盧家老夫人是她最好的出路。覃予聽著,心里想的卻是平媽媽背后到底是什么人要置于她于死地?

  平媽媽喋喋不休,覃予聽著她的聲音胃里翻江倒海,不能讓這個(gè)惡魔再次把她推進(jìn)深淵,不能讓她害了覃家、盧家。

  既然讓她重生,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上一世的悲劇重演,平媽媽背后還有什么人?那個(gè)外室?她不能打草驚蛇,沒有把平媽媽背后算計(jì)謀害盧家、覃家的黑手抓出來之前她得忍氣吞聲,只是現(xiàn)在的她勢(shì)單力薄,能幫她的只有吳翩翩,她得找吳翩翩。

  至于盧永那個(gè)外室,上一世的記憶里,姨母林秋陽是八月小產(chǎn),也就是這個(gè)月,具體哪一日她不知道,她得想辦法保住姨母肚子里的孩子。

  她還得緩和與盧家老夫人的之間的關(guān)系,在盧家好好活下去,才能慢慢收拾覃家那幫才狼虎豹。

  覃予思慮太過,腦袋隱隱作痛,她本不是蠢人,正是因?yàn)槿绱?,上一世的悲劇讓她陷入深深地自?zé),她那悲慘的一生除了她自己,她沒有對(duì)象可以怨恨,平媽媽是她第一個(gè)要收拾的人。

  “給我更衣盥洗吧。”覃予終于說了第一句話。

  平媽媽說得口干舌燥,覃予也沒有一絲反應(yīng),再者覃予還在病中,起來做什么?“姑娘,您別起來了,身子還沒好全?!?p>  “躺太久了渾身酸痛,起來坐一坐也好,叫人進(jìn)來吧?!?p>  平媽媽是掌管覃予一應(yīng)生活起居用度的總管事婆子,拗不過覃予,只得出門去吩咐,不一會(huì)兒,五六個(gè)女使端著水盆、手巾等一應(yīng)物品輕步緩入,除了細(xì)微的腳步聲、衣裳摩擦聲聽不見別的。

  平媽媽忙來忙去,給她穿了件梅染色繡折枝含桃疊領(lǐng)外衣,下頭是一條晚云白挑線長裙和裙襦同色滿繡祥云的繡鞋。

  最后套上一件中衣同色的花褙子,清晨第一抹金燦燦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那柔軟輕盈的裙擺上,映襯的她蒼白的臉色浮上一層瑩潤。

  平媽媽看著覃予安坐,下樓準(zhǔn)備早飯還有去報(bào)將軍府的主子們?nèi)チ恕?p>  覃予坐在窗邊,窗邊妝臺(tái)放著一個(gè)漆黑的掉色斑駁鏡盒,朱雉輕手打開,立起萬福浮雕的長方形銅鏡,妝盒看起來有點(diǎn)歷史,銅鏡照影早已模糊,朱雉從盒子小抽屜里面拿出僅有的兩朵珠花、一個(gè)巴掌長的小木梳子給覃予梳頭。

  覃予垂眸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一頭枯黃且不算濃密的長發(fā)垂到地板,巴掌大的鵝蛋臉上一雙勾人心魄的丹鳳眼熠熠生輝,恍如夜半星斗浸入眼眸。

  鼻峰秀氣筆挺,唇若含桃,齒如皓月,沒有任何表情的她帶著幾分生人勿近的氣息,就像是三月墳塋路上的曼殊沙華,美的觸目驚心而又讓人忌憚,這是十二歲的她。

  覃予不覺抬起左手,如水蔥般細(xì)長的玉指輕輕劃過臉頰,拿光滑瑩潤的觸感讓她覺得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實(shí)。

  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照過鏡子,上一世,她是東京四美之首第一才女,到最后墮落成魔……面目猙獰,心底的丑陋讓她將近十年不敢照鏡子……

  覃予看著鏡中如花般美好的自己,是的,她從地獄里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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