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江容回到家里，把刁子魚打開給瓜爾佳氏。

　　多尼看到也要。

　　瓜爾佳氏說，“小哥，你可吃不了。你只能吃沒刺的?！闭伊藟K鹵牛肉給多尼吃，“今天玩得好不好，有什么好玩的?！?p>　　江容繪聲繪色的講了有唱蓮花落的，有玩三棒鼓的，有玩彩龍船的，還吃了豆腐腦，春卷等等。

　　國爾敏說，“那有什么好玩的。我們?nèi)タ促慅堉哿?。好多人。將軍大人點香祭祀了才開始的。他們劃船時還唱歌。好壯觀啊?！?p>　　江容說，“你這么矮，那么多人肯定看不到?！?p>　　國爾敏說，“我看到了，我騎在阿瑪?shù)牟弊由峡吹搅??！?p>　　江容說，“我要是去了，你就看不到了。”

　　國爾敏說，“你去是你看不到，我還是看得到的?！?p>　　江容火了，大聲說“既然知道我去了看不到，那我就不去嘍。我自己玩得開心還不行啊?！?p>　　瓜爾佳氏說，“吵什么，有什么好吵的?！?p>　　兩人都忿忿然。互不相看。

　　瓜爾佳氏說，“又沒什么大不了的事，這么吵。國爾敏總是你哥哥，他又沒說錯啥，他老實些講話不好聽，他告訴你你沒看到的東西，這是好意，你不能這樣同他大聲講話啊，你怎么可以這樣同他講話?！?p>　　江容怒火萬丈。難道自己有錯么。國爾敏是沒說錯啥，只不過他炫耀他有的，貶低對方有的，這實在算不上厚道吧。況且還是他自己炫耀的是他輕松能有的，對方努力也不可能有的東西。馬上瓜爾佳氏就立刻證明對他的偏愛。如果是江容這樣同國爾敏炫耀，估計立刻就感受到江容是在炫耀，得立刻說江容不應(yīng)該炫。

　　江容很后悔回家了。多么愉快的一天啊?；氐郊揖瓦@樣了。

　　江容很后悔。瓜爾佳氏的銀子放著就放著吧。讓她買什么地。萬一養(yǎng)的豬死了?；蚴请u死了。那豈不是得怪死自己。那幾百兩銀子夠一個馬甲好幾年的祿銀。她愛怎么花就怎么花吧。只要她自己高興。她自己賺的錢愛怎么用怎么用。

　　反正京城開小飯店，足夠養(yǎng)這一家子，麗敏天性厚道，會管著他們的。

　　江容想了一晚上。決定讓瓜爾佳氏手上留著錢。讓她過著手頭寬裕的日子。自己經(jīng)營那邊的地好了?？偟米约毫酎c自己的東西，不用全為他人做嫁衣。

　　五月初六，江容去的有點遲。明慧已經(jīng)開課了，講的是孟子。江容悄悄坐下。講一個時辰休息時，文顏坐近江容，低聲說昨天玩得真開心，吃得也好，帶回去吃的刁子魚阿瑪額娘都說好。阿瑪額娘說幾時請你到我們家吃飯。江容說好。

　　明德過來說明拙找江容有事。

　　江容去找明拙。江容對明拙說同國爾敏吵架了，瓜爾佳氏偏幫國爾敏，就覺得國爾敏很好自己很不好，絮絮叨叨說了很久。明拙一直坐在蒲團(tuán)上聽。后來江容受不了了，說你怎么不出聲啊。明拙說，不知道你想聽什么啊。江容就笑了，惡狠狠的說，我們家的事我不管了。那塊地你不能給我額娘用，給我用。明拙哈哈大笑，說好，不過你自己同你額娘說。江容說可以。

　　明拙說，好啦，那么去看四海雜貨給你買的人怎么安排吧。江容奇道，你不去么。明拙說，你去吧。有什么事你都會對我說的，對吧。

　　江容高高興興的騎馬去四海雜貨找江平。

　　劉掌柜馬上讓他老婆弄吃的去。江平說在后院吃飯，對江容說那院子里有兩株很大的梔子花樹，正開著花，院子里不錯，不如現(xiàn)在就去后院呆著吧。

　　江容說，我們九洲的掌柜呢。江平笑嘻嘻的說，小劉掌柜很忙的，在出貨呢。劉掌柜忙解釋說江浙一帶銷貨很快，出貨很多，江老頭喊江平過來就是為了幫忙的。江容說，老江頭不是買了許多人回來了么，讓小劉掌柜帶幾個人手出來，同江平一起管染布這塊。

　　江平驚奇，“你不信任我啊?！?p>　　江容說，“小劉掌柜做事嚴(yán)謹(jǐn)，只管個出貨太屈才了。再說有許多其他的事要做呢?！?p>　　江容哈哈大笑說馬上就到吃飯的時間了，劉子文馬上就回來了。

　　江容對江平說，那塊地不給自己家里管了。自己要親自管。江平哈哈大笑問為什么。江容認(rèn)真的說，同國爾敏吵架了自己母親還覺得國爾敏好自己不好。江平說是啊，我們給你干活覺得很好，給你家里人干活就覺得不舒服了。江容馬上說不提這事了，安排那些人吧。

　　江平笑嘻嘻的講，等小劉掌柜來了再講嘛。

　　江容心里琢磨，中國古代的印染技術(shù)其實已經(jīng)很高了，但都是商業(yè)秘密自己保守，于是各家有各家的絕活，再加上官府壟斷，象云錦宋錦類的高端織物是皇家壟斷。一直到解放初期，除了凈色布外，老百姓最常穿用的也就是藍(lán)白印花布。時時關(guān)心的是會不會掉色，沾色類的問題。記得有人買印花布給女兒，第一次買了那個印花，第二次還是那個一模一樣的，無他，因所有的印花中他覺得那個最好看，挑來挑去還是那個最好看，這也說明，可以選擇的印花太少。染坊生產(chǎn)沒有形成規(guī)模化。

　　劉子文大汗淋漓趕過來，江平說，好臭，快去換一身衣服。

　　劉子文尷尬的去換衣服。

　　劉掌柜劉子文江老頭江平和江容吃完飯了坐在院子里。江平說，江容我們都等著你安排我們干活呢。

　　江容說，你帶過來的染匠師傅都染了啥。江老頭讓江平把布拿過來。江容看到有各色布。印花布只有藍(lán)白。

　　江容皺眉問那些師傅和那些是從哪里找來的。

　　江平解釋說，一直是大老爺一系管家，二老爺沒怎么管過瑣事，所以肯跟過來不多，不過肯跟過的一定是忠心于二老爺?shù)?。那幾家織戶紡戶染匠學(xué)徒都是忠心于二老爺?shù)摹Ｄ切┌氪笮∽友绢^是從外面買的。

　　江容問，“那幾個小學(xué)徒會不會是奸細(xì)啊。他們的家人怎么沒來?！?p>　　江平笑，“老家那邊大老爺家業(yè)很大的，有錢有勢，二老爺在這邊都沒什么家業(yè)，也犯不著吧?！?p>　　江容笑，“你看人家明拙做個玻璃都知道天天藏在咸菜里出貨。要是我們能染印出來好布，秘方若被人偷走了，我們還做什么。”

　　江平哈哈大笑，“就是找機(jī)會罵我沒得腦子么。放心吧。我沒那么蠢?！?p>　　江容說，“一尺碼的染費(fèi)都是幾十文，等同一尺布。我們做的好的顏色，我們可以染出來，一次十匹，那樣我們成本是降低了些。我們賣成布，比零染要低十文一尺。我們是量染的，自然，品質(zhì)比零染的要強(qiáng)得多。大家常穿的就是紅色藍(lán)色綠色這些顏色，我們深深淺淺的都染出來。自然有行商們販去外地賣?！?p>　　江平說，“但是別處也有這樣染色的?！苯莶粷M的說，“我還沒說完呢。印花布也可以一匹一匹的各色都印?！?p>　　江平嚇一大跳，“印花布不好弄吧。各地都有小染房藍(lán)白印花。都是印棉布，要么是藍(lán)底印白花要么是白底印藍(lán)花，小家小戶的人穿。凈色布還可以繡花?！?p>　　江容說，“瞎話。就是印花布賺錢。不然人家為什么一塊布一塊布的印都能賺錢。用絲網(wǎng)印花，我們可以一印就是幾匹?！?p>　　老江頭哈哈大笑。江平也陪著笑臉說，“印是可以印，不過印了洗水掉色呢。幾個顏色沾成一團(tuán)也不好啊?！?p>　　江容說，“這就是了，這就是問題所在。能染這個色，這個色就應(yīng)該可以印。”

　　江平說，“但是染各個顏色用的時間不同。有的要泡的時間長點，有的泡的時間短點。”

　　江容說，“我前幾天看書，按書上說的試著染了一些顏色。另外加一些不同的東西，用不同的方法染出來的不一樣。我們的染坊完全可以試著染一個顏色，試染成功一個顏色就記錄下來，當(dāng)然只是我們?nèi)痉坏娜酥烂胤骄秃?。我有試著幾個顏色加不同的材料，一起涂在布上，還留了白底，洗水曬干，白色沒怎么沾色，幾個顏色都很好。不然，為什么你們家旁邊的那些幾千畝地寺里要送給我。不就是為了大家合作印布么。”

　　江老頭吸一口冷氣，“江容你說的是真的么？”

　　江容說當(dāng)然。

　　江老頭說，“這些話誰都不準(zhǔn)外傳。老劉，九洲出貨的事麻煩你多辛苦點。子文，你跟我去安排蓋房子安排買的人的吃穿，不能讓寺里說幫忙蓋房子，我們自己蓋。臭小子，你快去挑人去，把那幾個女人還有新買的人挑些信得過的放到我們那邊養(yǎng)豬養(yǎng)雞去，我們在我們的那個地方配染料，不太信得過的就放在染房那邊做苦力。那幾個染匠做事機(jī)靈的就在那里管染坊，做事一板一眼的就弄過去跟料，有二心的全趕走，現(xiàn)在準(zhǔn)備雕版。還有昨天你說的碰到的那些要飯的可以弄去種地喂豬去?！?p>　　江平說，“我馬上就出去染坊去。那幾個要飯的是江容說可以種地喂豬的，約了在紀(jì)南門城外等呢，你們幾人過去把他們捎過去就成了。順便把布針線都帶上，還要帶上藥，按我的經(jīng)驗他們的衣服全要燒掉，小心過上病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