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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夜光記之?dāng)鄤?/h2>

第八十六章:浮屠法師

  趙瓊在營中回想起與翊棠曾經(jīng)的點點滴滴,從第一次遇見,到這次重逢的每一個細節(jié),不由得煽眼淚下。

  正傷感時,突然闖入一人,頓感失態(tài)的趙瓊整理情緒,對闖入之人訓(xùn)斥道:“樓蘭,你愈發(fā)沒有規(guī)矩了,未經(jīng)召見,怎可擅闖?!”

  突如其來的呵斥,讓樓蘭有些畏懼,卻也難掩興奮之態(tài):“大人,你看!”說著,側(cè)身將身后之人讓出。

  趙瓊定睛看了看,難以置信的擠了擠眼,喜極而泣的沖上前,上下打量著他,破涕為笑:“翊棠,你沒事?!”

  “怎么?你還盼著我出事???”翊棠故意打趣道。

  “怎么會?!笨此€有興致開玩笑,趙瓊焦慮的心瞬間安定,卻還是有些擔(dān)憂的查看著他的身體,“有沒有傷到哪里。”

  “沒有,好著呢?!笨此绱藫?dān)憂自己,翊棠的心一下子就軟了,連忙抓住她的手,安慰著。

  “那可真是太好了!”趙瓊長舒口氣,又想起什么似的問道,“你是怎么‘逃’回來的?賊人呢?”

  翊棠有些“故弄玄虛”,故意不作解釋,而是召來營外之人。一身著簡易盔甲,臉寬體闊、皮膚白凈、續(xù)著長髯的長者走入營內(nèi)。

  這人,趙瓊雖只見過一面,卻再熟悉不過,警覺而又疑惑的看向翊棠:“這是……?”

  翊棠似乎早就料到她會如此反應(yīng)一般,淡定的說:“這位是張繼祚,人稱‘浮屠法師’?!?p>  “我不是問你這個。”趙瓊對他的身份似乎并不感興趣,“只是你怎么會和他在一起?”

  看樓蘭也是眉頭緊皺,手里握著劍柄劍拔弩張的樣子,翊棠才仔細解釋說:“你們聽我說……”

  時間回到今日下午,翊棠肅清寺院后門敵軍,為眾人打通退路后,來不及多言,又去阻擋追兵,要說,這翊棠武功造詣頗高,赤手空拳便打翻多人,奈何雙拳難敵四手,剛打倒一批,又涌來一批,如潮水般,絡(luò)繹不絕。

  翊棠一邊忙著應(yīng)付敵人,一邊尋找機會拯救被圍士兵,很快,這位“出手不凡”的少年就引起了敵軍首領(lǐng)的注意。

  這敵軍首領(lǐng)正是浮屠法師,此刻,他正用大手抓著一名受傷倒地的士卒腦袋,將他拎至半空,另一手握著黑金古刀架在脖頸,輕輕一抹,便輕松斬首。

  一手拎著首級,另一手握著大刀,側(cè)目斜看被人群包圍著的翊棠,腦子里想著什么。微微瞇眼,觀察片刻后,終于出手。

  只見他將手中頭顱像“垃圾”一般丟至一旁,飛身躍入人群,大刀順勢而下,直擊面門。翊棠頓感身后殺氣襲來,出手擊退面前賊人后,迅速拔出身后殘劍。

  殘劍與黑金古刀迎頭相撞,發(fā)出脆裂悶響,裹著殘劍的布條也被振開,散落一地。

  殘劍“現(xiàn)身”,“掙脫”束縛,重見光明,似乎顯得格外興奮,發(fā)出詭異嘶吼,將身旁賊人嚇得呆在原地,動彈不得。

  這浮屠法師果然不同一般,竟沒有完全被殘劍邪氣“唬住”,但也察覺出此劍詭異,不敢輕視。

  想來,這黑金古刀也絕非尋常之物,法師抽回大刀,拉開陣勢,又仔細看了看面前這個翩翩少年,頗有興致,囑咐圍觀眾人不許插手,隨后,雙手握著大刀奔襲而來。

  這黑金古刀通體金黑,散著幽光,刀身寬大厚重,刀刃鋒利無比,雖經(jīng)過幾輪廝殺,刀身處竟看不得半點血跡,可見其鍛造工藝之精良。

  浮屠法師大刀使得快如飛雪,招招直擊要害;翊棠殘劍用得也是嬌若游龍,繞體纏身揮刺。

  兩人纏斗十?dāng)?shù)回合,難分伯仲,正到酣猛處,首領(lǐng)突然拔刀而走,翊棠也是斗得起興,來不及多想,舉劍去追。

  二人時上時下,地下樹上無不是二人戰(zhàn)場,飛檐走壁,看得眾人來勁,紛紛叫好,絲毫沒有戰(zhàn)場廝殺的緊張感,宛若一個大型比武演練場。

  翊棠深知浮屠法師外功精湛,真才實學(xué),為不擾興致,外功比試,翊棠也并不摻雜半點內(nèi)力。

  又一次的追趕中,浮屠法師側(cè)眼觀察動向,見翊棠逐步逼近,很快就要追上,待二人即將貼近時,猛地回身去砍,翊棠連忙躲閃。

  他雙腳點地,向旁邊一躍,輕松躲過。法師大刀落下,竟撲了個空。

  翊棠抓住空擋,提劍朝著浮屠法師后背刺去,疾如飛鷹、勢如狂風(fēng),首領(lǐng)遮擋不住,眼看中招。

  誰知,人群中突然飛出一位老者,使著長槍,高叫道:“休得傷犯吾弟!”長槍徑直打在殘劍劍身,將攻勢化解。

  “翠微主持!”被救下的浮屠法師雙手抱拳沖老者謝道。

  “兄弟,怎能如此不小心,竟讓一位少年打得如此狼狽?!崩险哒Z氣中帶著責(zé)備。

  “前輩武藝精湛,晚輩實乃僥幸取勝?!瘪刺奈談π卸Y,打著圓場。

  “我乃本寺主持翠微禪師,方才見小兄弟出手不凡,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造詣,實乃武林之幸,不如隨我一同歸山,稱霸武林如何?”老者昂頭微笑道。

  “謝過主持好意,只是我已有棲身之所,主持不如帶領(lǐng)寺眾與我回去,共同為朝廷效力,攘外安內(nèi),建功立業(yè)豈不美哉?”翊棠試圖勸降。

  “近年來,朝廷用兵不息,賦斂愈急,致使百姓流殍,無處控訴。我等不得已揭竿而起,投身草軍,只為安身立命,無暇各勢紛爭?!贝湮⒍U師婉言拒絕。

  “既是如此,主持為何又要放任僧眾,洗劫過往商旅,做著魚肉百姓,借佛斂財?shù)墓串?dāng)呢?”見他寧頑不靈,滿口俠義,卻行著茍且之事,想起父親與趙將軍的遭遇,不免恨得牙癢。

  “小兄弟,我想你對我寺有些誤解。”翠微禪師說著,慢步靠近,“方才你所說皆是‘浪蕩軍’所為,我寺也是飽受欺辱,如今武林將賊軍清繳殆盡,實乃我寺之幸啊!”

  “那這又要作何解釋?”翊棠將掉落一旁武器綴著的黃色錦旗挑起,指向不斷靠近的主持。

  “你聽我說……”話未說完,翠微禪師趁其不備,突然舉槍來刺。顯然,翊棠早就識破詭計,抬劍應(yīng)擊。

  翊棠擋住一擊后,便舉劍直刺主持胸口。主持目光如炬,看清來路后,側(cè)身一躲,隨即將手中提著的長槍向后一錯,只握槍頭,化為“短槍”用力插向翊棠前胸。

  翊棠轉(zhuǎn)身躲閃,誰料,這主持另一手握著槍柄,用力一拽,竟將長槍一分為二,從槍身處又拽出一柄短槍,直戳后脊。

  好在翊棠及時運功,調(diào)節(jié)腳下氣力,微微改變自身軌跡,才勉強躲過,站定后,看著剛剛的長槍劃為兩柄短槍,如此詭變,著實有些后怕。

  顯然,主持也是沒想到,這略試不爽的招式,竟能被他躲過。暗想:“這小子功力非凡,不容小覷,需速戰(zhàn)速決?!?p>  于是馬不停歇又使出一招“雙龍?zhí)胶!?,直取左右兩肋,翊棠來不及多想,腳下運功,畫著“太極”,借著腳力,啪啪左右一分,一打二撥,三平插,輕松化解兩側(cè)攻勢,并轉(zhuǎn)守為攻,直擊腹腔。

  手中雙槍被他撥開,胸前如若平原,毫無遮擋,完全展露。殘劍直插腹腔,圍觀僧眾難以置信的大張著嘴,癡癡看著場上二人。

  翊棠想到為父報仇,心中快意十足,正準備拔劍。不成想,這翠微禪師嘴露輕蔑,悻悻道:“我這雙槍,就連叔父也未曾破得,想不到今日竟被你小子破解,你若拜入我麾下,將來一定前途無量,真是可惜?!闭f到此處,眼中竟還流露出一絲惋惜之情。

  隨后,趁他還未拔劍之時,雙手握槍朝著翊棠背心交叉攢刺而來。

  翊棠連忙拔劍,此刻殘劍卻如同被主持無形的“第三只手”牢牢抓住一般,動彈不得。

  幸得腳下有一柄鐵劍,翊棠順勢挑起,握住鐵劍到背后一擋,扭轉(zhuǎn)全身,只一圈,不僅打斷攻勢,還同時打中主持雙腕。

  主持疼的連連后退,殘劍順勢而出,翊棠拿著武器上前,準備雙劍對戰(zhàn)雙槍。

  這主持雙腕被割,本應(yīng)筋脈具斷,但卻如同無事一般,從懷中掏出一捧紫色藥粉灑在雙槍之上。

  翊棠雖有疑惑,但也來不及多想,繼續(xù)攻勢。此時,浮屠法師突然飛身而出,將二人即將撞擊在一起的武器斷開,搶先與翊棠作戰(zhàn)。翠微禪師見狀,臉上竟漏出一絲不滿,二人共同作戰(zhàn)。

  以一敵二,翊棠內(nèi)外功兼用,也不算吃力。迎擊中,隱隱感覺浮屠法師似乎有意無意的刻意要將他與翠微禪師分開,不讓他們武器相接。

  正疑惑時,浮屠法師突然故意漏出破綻,迎身而上,故意撞在他的劍上,殘劍直插臂膀,二人緊緊靠在一起。

  翊棠正準備退開,法師借勢附在他的耳邊小聲說道:“切勿戀戰(zhàn),劫持我,一同下山!”

  翊棠不明所以,浮屠法師又轉(zhuǎn)身沖后面喊道:“主持,快!我抱住他了!”

  翠微法師快步上前,雙槍齊下,漏出猖狂的笑容:“兄弟,好樣的,我來了!”

  眼見躲閃不開,翊棠半信半疑的“縮”浮屠法師身后,翠微禪師繞著法師連刺數(shù)下,竟討不得半點便宜。

  見天色漸暗,賊人眾多,久戰(zhàn)恐對自己不利,正準備尋機撤走時,浮屠法師有意將翊棠按住,大步向后門方向“推”去。

  剛進后門,浮屠法師就小聲指揮他沿著幾條幽暗小道飛速撤走,一邊小聲指揮,一邊大聲叫喊著:“主持,救我,主持,救我!”

  翊棠一時摸不清頭腦,但他指揮的小路崎嶇難行,全是遮擋,借著夜色,很快就將眾人甩開。隨后從寺院一側(cè)暗門逃出,浮屠法師這才松手,二人沿著小路向山下跑去。

  翊棠看他并非惡意,走出很遠,才小聲問起原因。浮屠法師捋著胡子,緩緩道來:“方才,他涂在搶上的是毒粉,為五毒練成,劇毒無比,若不小心吸入體內(nèi)或劃破身體,片刻便可毒發(fā)身亡?!?p>  見他不相信的樣子,浮屠法師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從懷里掏出一瓶藥丸,取出服下,才繼續(xù)說,“這毒藥啊,浪蕩軍人人都有,可這解藥啊,卻只有我和主持有。

  浪蕩軍本為流離失所的饑民所聚,武功功底不高,便依賴此法在作戰(zhàn)中取勝。大戰(zhàn)前,將毒液涂于雙手,可在打斗中令敵軍中毒,隨后在適當(dāng)時間服下,便可解除自身毒性。

  我等長年使用此藥,適應(yīng)毒性,毒發(fā)時間要比常人慢很多,但若遇到酣戰(zhàn),忽略了時間,無暇服用解藥,便會毒發(fā)身亡,無藥可醫(yī)?!?p>  浪蕩軍組建之初,武器甚少,因此常常將毒粉涂在雙手,近身肉搏,因此此招稱之為——《毒手尊拳》。

  如此狠毒,可以稱得上是自殺式襲擊了,翊棠有些不寒而栗,又問道:“那你為何要幫我?”

  浮屠法師看了看天上星空,無奈的長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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