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柳回答不出這個問題,赫連容依稀覺得耳熟,又想不起來到底是誰,莫名其妙地和碧柳互看半天,“布皮特”在院子里溜達兩圈,不耐煩地跑出院去,轉(zhuǎn)眼就沒影了。
真是……無語。不過這么一攪和,赫連容的腦子倒清醒了一點,又想起祠堂那事,琢磨了一會,決定去找胡氏問問。
今天吳氏恐怕說對了一句話,在這個家里,如果覺得凡事不理就是正路,可能是錯誤的想法。
就像眼下,她根本不想理會什么祠堂,也絕沒理由參與其中的事,卻不可抗拒地被拉入這場爭斗之中,既然不可避免,那便要將緣由弄清,以免到最后糊里糊涂地成了別人的替死鬼。
到了胡氏住處,楊氏卻在胡氏屋里,因為未經(jīng)通報,赫連容進屋便見楊氏往懷中揣著什么,見她進來似乎慌了一下,胡氏連忙迎上赫連容,“怎么突然過來了?”
赫連容的眼睛瞄著楊氏,胡氏卻一個勁地將話題朝自己那邊引,又對楊氏道:“少貞,你先回去吧。”
楊氏這才如釋重負般溜著邊出去了。赫連容拉著胡氏坐下,“三娘來做什么?”
胡氏露出些許笑容,“沒什么,閑話家長?!?p> 胡氏天生不是一個好演員,飄忽的目光和半掩的體己盒子已讓赫連容猜出幾分,“來借錢?”
“唉……”胡氏尷尬地笑了一下,將還剩幾兩散碎銀子的體己盒子蓋好,放回柜中去,才回過頭道:“少貞的弟弟去年在府里借了二百兩銀子做生意,不料生意賠了,銀子一時半會也湊不出來,偏巧前幾天少貞出了事,大少奶奶這幾天追著要少貞還錢呢,要不然就讓她去……”說到這她頓了下,“唉,這事我答應(yīng)少貞不說的。”
“既然如此就別說了。”赫連容笑笑,其實再問得緊些,胡氏八成就說了,不過她心里卻會極為內(nèi)疚,覺得出賣了誰。
胡氏松了口氣,“瞧你這樣子,是有什么事吧?”
赫連容也不轉(zhuǎn)彎抹角,“我這次來是想問娘一件事情,有關(guān)祠堂的。”
胡氏的眉頭又攏起來,走到門前將門關(guān)嚴,才坐回赫連容身邊,“我知道你會來找我的,你一定奇怪,為什么這么多人爭著做祠堂的差事吧?”
赫連容點頭道:“剛剛奶奶、大娘和大嫂分別找了我,意思么……都差不多。”
胡氏竟也不問她們都說了什么,輕輕頷首,“那是因為咱們未家有一樣寶貝?!?p> 胡氏說這話的時候似乎也不太確定,赫連容奇道:“什么寶貝?是古董?”
未家經(jīng)營古董,家中有件稀世之寶也不奇怪,怪的是胡氏竟搖了搖頭,“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p> 赫連容有點傻眼,因為胡氏繼續(xù)道:“不僅我不知道,大姐和淑芹應(yīng)該也是不知道的,只知道有這么一樣?xùn)|西,是你爺爺留下來的,至于是什么,大概只有你奶奶才知道?!?p> 赫連容整理了一下得到的信息,“就是說,未家有一樣寶貝藏在祠堂,只有奶奶知道它是什么,別人只是捕風(fēng)捉影?”說罷她又搖頭,“如果祠堂里真有東西,怕不一早就被大嫂搜了去了,何必等到現(xiàn)在來爭?!?p> “才想到祠堂吧?!焙嫌樔灰恍Γ爱斈昀蠣斎ナ狼霸f過有件寶貝被他毀掉了,不能留給兒孫,指的應(yīng)該就是你爺爺留下的這件東西。后來也不知從哪里傳出來的風(fēng)聲,說那件東西根本沒被老爺毀去,而是藏在齊縣的祖屋里。”胡氏嘆了一聲,“我那時才知道,原來大家都相信那件東西還在,就連你奶奶,都借故回祖屋住了一段日子呢,不過,一無所獲?!?p> 赫連容這才明白個大概,原來是件大家早己心知肚明的事,卻還找著借口故做隱秘,原因么,無非是yu望二字罷了。
“娘,你相信這件東西還在嗎?”
胡氏笑著搖頭,“你公公那個人……一生不說謊話,他說毀了,就是毀了,否則那是你爺爺留下的東西,自然珍貴無比,他有何理由不代代相傳下去,反而要說謊話?”胡氏嘆道:“其實有沒有那件東西又有何妨?日子不是照樣過?!?p> 如果未家人人都像胡氏這種心態(tài),她們一定會活得快樂無比,不過說這東西毀了,赫連容也沒有完全相信,畢竟那是具有價值和紀念雙重意義的東西,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只一句輕描淡寫的“毀了”代過,還是有疑點的。
赫連容琢磨著胡氏的話,突然冒出一個想法,會不會……未老爺在外還有血脈,才騙了家里的人,將東西留到外面?赫連容瞄著胡氏,本想問問,又覺得不合適,再仔細想想,自己又推翻了這個可能。未老爺連未冬雪都肯接回家來,這說明他是一個極重視后代的人,決不會容許有自己的孩子不進未家認祖歸宗的事情發(fā)生。
不過祠堂的事要怎么辦呢?赫連容為應(yīng)付過關(guān),可是三方都含糊答應(yīng)了的,一旦動工,三方的立場立時分明,恐怕哪一方都要逼她做出個選擇,借此來抗衡另外兩方,一加一大于二,這是赫連容剛剛想通的道理。
滿懷心事地辭別胡氏,赫連容又不禁在想,這件事未少昀知道嗎?他如果知道為什么還要推脫祠堂的差事?人人想得的東西難道他不想要?未少陽又知道嗎?本該傳于當家之手的祖?zhèn)鲗毼镒兂闪诉@樣神秘的一個存在,他沒找過嗎?不想找嗎?找過未果?還是他也如胡氏一樣,根本相信這所謂的寶物早己被未老爺毀去,如今大家爭的,只不過是一個美好的幻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