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
?。?p> 前天晚上,小字一位同事的父親遇車禍去世了,從昨天開始就幫著料理?,F(xiàn)在看事情比較麻煩,可能這幾天都要跑跶這事,也許會(huì)影響碼字或上傳。還好手中有幾章存稿,我盡量維持一天二更,如果當(dāng)天錯(cuò)過,次日一定補(bǔ)上。討論區(qū)和QQ群恐怕都沒有時(shí)間參與了,希望朋友們原諒。
今天中午怕回不來,直接兩章先傳上。
?。?p> 那老仆便是適才跟從李伯方一同來的,此時(shí)見了李柏方的眼色,連忙行至壇邊,將手中一個(gè)布包恭恭敬敬地交于李伯方。
李伯方手捧布包,細(xì)目微張,傲然道:“斷簡殘章所載怎能為據(jù)!李某自十年前創(chuàng)這‘性情說’,雖說得之于心,但也是上體先古圣賢之意。這十年來,李某不辭勞苦,行遍天下,不過是為了追尋前賢,以求為證罷了。天可憐見,竟讓我尋得天道至寶,明性鐵證,也不枉這十年辛苦了?!闭f罷,臉上一片感慨神色,倒是頗為激動(dòng)。
壇下眾人不由紛紛議論,究竟李伯方手中所捧,是何至寶,竟然能證得天道天性之說。
李伯方面向眾人,大聲說道:“古籍有載,秦有明鏡,表里有明,即所謂明鏡高懸之典。那所謂明鏡能照人心膽,見腸胃五臟,歷然無礙,即是指此鏡可去情見性,通曉天道。李某僥天之幸,偶然得此至寶?,F(xiàn)下李某手中所持,便是那上古奇寶,秦宮明鏡?!?p> 壇下眾人聽原來李伯方手中所持,竟是傳說中的明鏡,不由大為驚奇。這明鏡原為秦宮至寶,便如李伯方所言,據(jù)說如有人以平常姿勢走近,其中人影是倒立的人像;如以手捂著心口走近,就能照出人的五臟六腑。只是秦歷二世而亡,楚霸王項(xiàng)羽,一把火將八百里阿房燒成平地,又縱手下?lián)屄酉剃柷貙m,這明鏡不復(fù)見于人世,不想竟為李伯方所得。
李伯方看著臺(tái)下眾人驚詫的神色,不由微微有些得意,繼續(xù)高聲說道:“李某得了寶鏡之后,日夜相對,窮思苦索,與舊時(shí)所學(xué)相映,終悟至道,卻是‘滅情見性’四個(gè)字?!闭f罷,他將手中布包抖開,小心翼翼地取出一面色做深灰的古鏡來,
此時(shí)將近正午,李伯方持那銅鏡轉(zhuǎn)向太陽,將反光投于照壁之上,說:“列位若有不信,且請看來。”
只見那鏡光投在照壁之上,圓圓的光斑中隱隱顯出四個(gè)篆書文字,正是“滅情見性”!
眾人一見,不由大嘩。那李伯方呵呵一笑,微微晃了晃頭說道:“諸位試看,這鏡面平滑,絕無凹凸,而光影之中,竟現(xiàn)文字,豈是人力可為?定然是上古圣賢,傳此寶鏡,以為性情說之證!”
壇上諸人聽了,均是將信將疑;原有那聽了性情說,隱隱覺得也有道理的年青學(xué)子,此時(shí)便有倒向李伯方之意。便是臺(tái)上的鄭知及另二老,此時(shí)見李伯方神鏡在手,看著光影中文字,一時(shí)也是無言以對,難乎為辯。
正在眾人做時(shí)不得之時(shí),忽聽有人“哈哈“一笑,然后一個(gè)清越的聲音道:“可笑,可笑!”隨著聲音一人直上壇來。眾人再看,不是盧鴻還有何人。
只見盧鴻昂然登臺(tái),對著李伯方說道:“魚目混珠,危言惑眾,前輩莫非欺天下無人耶?”
李伯方一聽不由勃然大怒,須發(fā)皆張。轉(zhuǎn)身來看盧鴻,見盧鴻年紀(jì)不過十幾歲,更是怒發(fā)如狂,厲聲說道:“何方黃口小兒,竟敢擅闖玄壇,胡言亂語!還不速速退下!”
盧鴻面色不動(dòng),拱手道:“晚輩范陽盧鴻,見過前輩。前輩既然登臺(tái)講經(jīng),卻未何聞人疑問,便作狂怒,叱為胡言?難道便要以一人之力,鉗天下悠悠之口,不使人述一己之見么?”
李伯方聽了,不由怒及而笑,道:“原來你便是盧鴻,我還道是怎么了得的人物,卻只是這樣一個(gè)不知天高地厚,信口雌黃的無知小輩。好,好,我便問你,你道我魚目混珠,危言惑眾,莫不成那明鏡高懸,還有假不成?”
盧鴻道:“古籍所載,歷歷在考,那秦鏡高懸自然是假不得的?!?p> 李伯方道:“那剛才你所說,又是何意?”
盧鴻笑道:“那明鏡高懸,雖然不假,只是前輩手中這面,卻非是真的明鏡!”
壇下眾人聽了此言,更是大驚,議論紛紛。或言其真,或言其假,一時(shí)頗難決斷。
李伯方嘿嘿笑道:“無知小子,狂言欺世!你看這光影中文字,若非天成,更有何解!只憑你空口白牙,便言是假,也太不知進(jìn)退了吧!”
盧鴻卻道:“前輩有所不知,當(dāng)年自漢以降,有異族邪教,入我華夏,每以奇淫絕巧之技,仿制諸般法器,以蠱惑人心。前輩手中這面銅鏡,便是彼時(shí)之物。那邪教之說,滅絕親情,妖言惑眾,故有滅情見性之言,我等須謹(jǐn)持儒學(xué)正義,不可為之所動(dòng),以入邪途?!?p> 李伯方聽了氣極,頗不得形象,氣急敗壞地說:“你口口聲聲說我這明鏡是假物,卻有何證據(jù)?莫不成那真品明鏡在你手中不成?”
再看那盧鴻,臉上居然一派驚佩的神色,連聲說道:“前輩高明!高明之致!居然一猜便著,有如親見。想小子年不過十幾,便有幾分小聰明,又哪能提出‘天人合一’這等高深見識(shí)。確是小子曾偶有奇遇,得了那真正的秦宮明鏡,對鏡求道,方獲氣學(xué)正說?!?p> 壇下眾人聽了盧鴻此言,覺得正如其所說,以盧鴻十幾歲的年紀(jì),哪能提得出氣學(xué)這般精深玄奧的學(xué)說來。若如盧鴻說的乃是得自明鏡,卻是可信多了,一時(shí)便都信了大半。
李伯方聽了,也自驚疑,看盧鴻一幅自信滿滿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你道明鏡在你手中,便將出來一示眾人,也好見個(gè)分明?!?p> 盧鴻卻說:“前輩此言差矣!那明鏡這類東西,晚輩怎會(huì)隨身攜帶?此時(shí)尚在范陽家中,卻是無法將出一觀。”
李伯方聽了大笑道:“說來說去,還是畫餅。既然拿不出來,卻讓眾人如何相信與你?”
盧鴻不慌不忙地說:“前輩休要著急,現(xiàn)下拿不出來,小可還不能讓人去取么?范陽距滎陽,不過幾天的路程;我著人快馬加鞭,十日之內(nèi)便可往返。前輩便稍待,十日后的此時(shí),晚輩便在這玄壇將那真正的明鏡一白天下,如何?”
李伯方止住笑容,細(xì)目端詳著盧鴻,緩緩說道:“好,便容你逍遙十天。十天之后,老夫自然在此恭候,一鑒你所謂明鏡的真容!”
說罷,李伯方向鄭知等人略一拱手,攜了手中銅鏡,下壇而去。玄壇四下學(xué)子,并三老及諸賢,俱看著盧鴻。盧鴻卻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對一旁的鄭聿橫說:“小可便要著人速回范陽,拿取明鏡。卻不知族長可否借駿馬一匹,以助腳力?”
鄭聿橫聽了,自然連連稱可,當(dāng)下便著人去選取好馬,快些牽至玄壇。盧鴻又讓洗硯,把同來滎陽的一個(gè)家人,名叫六子的速速喚來。不多時(shí)那六子跑了來,卻是個(gè)年青人,外表憨厚,體態(tài)雄健。盧鴻小聲吩咐他幾句,那六子連連點(diǎn)頭。又過得片刻,馬已備好,鄭聿橫又著人備下盤纏干糧,那六子接過后告別盧鴻,出門上了馬,竟自一溜煙的出城奔范陽去了。
(《西京雜記》卷三:“有方鏡,廣四尺,高五尺九寸,表里有明,人直來照之,影則倒見。以手捫心而來,則見腸胃五臟,歷然無礙?!卑创苏f與本文中圓鏡形狀大小頗異。明鏡本為傳說,書中此處引用,并后文銅鏡之說,多為向壁虛構(gòu)。稗官野史之流,讀者可一笑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