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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為農(nóng)

第三十九章 俏郎君(二)

天下為農(nóng) 南薔 3073 2014-02-14 14:45:43

    這斗笠男子甫將帽子拿下,露出真容,滿座皆驚,便是公堂兩側(cè)立著的十二名捕快,也頻頻側(cè)目。

  此人身長近七尺,黑衣黑發(fā),一身短打黑衣勾勒出精瘦體格,足下兩只官靴,左右明珠生輝。最讓人過目不忘的,是此子容色驚人。他皮膚白皙如瓷,鼻梁窄而削,嘴唇薄而紅。眉如飛星入鬢,鳳眼上挑,將堂下眾人逡巡一番,向顧安微微頷首示意,眼波流轉(zhuǎn)之間,盡是無限風(fēng)情。

  便是跪在堂下的朱掌柜,見著此人天人之姿,長大了嘴巴,一副錯(cuò)愕神情。此間,堂外的民眾見著這人,片刻的寂靜之后,傳來如浪一般的細(xì)碎聲音,公堂之上,頓時(shí)顯得聒噪起來。

  孟仲垣心下也驚了一驚,但是他畢竟不是堂下無知婦孺,在外間百姓議論之聲越來越大的時(shí)候,孟仲垣單手捉起驚堂木,“啪”,這聲音將細(xì)若蚊吶,卻不絕于耳的嘀咕聲擊碎了。民眾自知失言,紛紛緘默,卻仍舊反復(fù)覷著那男子面容,他雖是男子,卻生的艷麗無雙,直逼得女子自慚形愧,男子雙目含春。

  顧樂瞧見他脫下斗笠,心中也是一驚,待仔細(xì)見過之后,方想起了,此人正是在顧家,曾經(jīng)與顧家人有過一面之緣的蕭啟將軍。

  顧安不知蕭啟此行意欲何為,也不知道他是否要暴露自個(gè)兒身份,只得靜立一旁,準(zhǔn)備見機(jī)行事。

  蕭啟微微一笑,頰邊生花,看的左右衙役,面上均是癡迷神色。然他目光立轉(zhuǎn),殺氣頓現(xiàn),那些輕謾之輩被他氣勢一壓,頓時(shí)如泄了氣的皮球,再不敢看他一眼。這一來一回之間,既艷又殺,在一張傾城容顏之上顯現(xiàn)出來,讓人盡數(shù)覺得,可以為卿而死。

  孟仲垣見著此人面容,雖然曾經(jīng)在圣上宴飲群臣之時(shí),在西京皇宮門口兒,打老遠(yuǎn)見著過這位將軍身著羽林軍紅衣鎧甲,坐在寶駒之上的模樣,但是這等姿容,哪是容易輕易忘記的。他可能會一時(shí)記不起顧家姐弟,卻萬萬忘不了這位艷名與威名同時(shí)威震天下的少年將軍。

  孟仲垣將右拳握起,放在唇邊,輕輕咳嗽了一聲,阿星見狀,愣了愣神,趕忙遞上一杯潤喉茶,孟仲垣將茶盞接過,抿了一口茶水,待放下茶盞,神色不明的看著蕭啟,然他容色實(shí)在逼人,孟仲垣略偏了頭,不去正面看他。

  “不知,上官到此,有何要事?”孟仲垣沒從座上起來,因?yàn)榇碎g正在審案,他若是起來行禮,好生奇怪,思來想去,只能先問來意,也好早作打算。

  朱掌柜尤在堂下跪著,聽見孟仲垣的話,不禁啞然,上官?這美貌少年看來不過十五,卻是正八品知縣的長官,如今雍國四野,朝堂之上,年紀(jì)在十五歲以下,又長得如此不省心的,莫不是,那正一品大員,當(dāng)今蕭太尉的幼子,蕭啟,蕭小將軍?在座眾人,但凡有些政治頭腦的,聽見孟仲垣所言,都猜出了蕭啟身份。

  “自是有公文交予孟大人,不過,此間正在審案,望大人秉公處理。”

  這話說的,故意強(qiáng)調(diào)了秉公處理二字,孟仲垣額上起了冷汗,他與顧繼宗的嫌隙,在京中,已不是秘密,想來蕭啟也是聽說過的。如今看來,蕭啟是識得顧家人的,孟仲垣心中不快,好一個(gè)顧繼宗,在瓊林宴之時(shí),有當(dāng)今太皇太后助你,這你死了,還有正三品的武威將軍助你家人,真是好人緣。莫非?孟仲垣實(shí)在想不通蕭啟如何識得顧家人,便自作主張聯(lián)系到了當(dāng)今太皇太后。

  在孟仲垣心中,太皇太后必然是喜愛這些美姿容的丈夫,是故自動將蕭啟與顧繼宗劃到一類,心說,莫非是太皇太后派蕭啟來照顧顧家人的?又覺得荒唐,小小顧氏一門,哪里請得動圣上跟前的羽林將軍?覺得此法荒謬的同時(shí),孟仲垣心下一緊,既然不是為了這事兒,那蕭啟必然有其他事務(wù),莫非,莫非……

  孟仲垣面色如常,然而心中已經(jīng)七上八下了許久,方開口道,“大人就算不說,本官也會秉公辦理。然而如今傷者危在旦夕,當(dāng)以醫(yī)治傷者為先,便是將疑犯押捕候?qū)?,又有何不妥?莫非,大人有其他高見??p>  “高見不敢當(dāng),不過,方才與這位小哥近身之際”,蕭啟指著跪在堂下的盧方,“從他身上得到了一株……”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袖口里取出一株鮮花,這花是淡黃花瓣,花心呈墨黑色。

  給顧秀兒看診的老大夫見了,立時(shí)說道,“大人怎會有這天仙子?”

  又是天仙子?孟仲垣頓覺一個(gè)頭兩個(gè)大,這是從盧方身上得到的?孟仲垣十分驚異的看著盧方,這,這人不過十歲,莫非竟有弒父之心?

  雍國尊天道,師道,孝道。弒父忤逆,可是要判重型的,這就不管你是不是十四歲以下了。雖然那盧文書待人刻薄,欺凌妻兒,但是若是盧方真的假他人之手,殺了盧俊達(dá),那弒父大罪,他就是有九條命,也逃脫不得。

  孟仲垣轉(zhuǎn)念一想,會不會是蕭啟冤枉了盧方,可蕭啟怎么知道盧俊達(dá)一案,從顧九身上搜出了天仙子?又怎么會無緣無故冤枉一個(gè)小孩兒?要冤枉,也是冤枉朱掌柜。

  這一株天仙子拿出來,要說最為震驚的,還不是孟仲垣。而是朱十三娘,十三娘雖然愛子心切,可是見著了天仙子,顫聲問著盧方,“方兒,你……”

  十三娘不敢相信,會是自己的孩子殺了自個(gè)兒丈夫,方才那期期艾艾的神色全然褪去,只余盛怒。這憤怒如海浪般洶涌襲來,堂上眾人,男子頗多,卻讓她的滔天怒火給震得嚇了一跳,“盧方,這天仙子,當(dāng)真與你有關(guān)?。俊?p>  盧方仍舊低頭不語,在十三娘看來,這是默認(rèn)了。當(dāng)下動了怒,就要去打盧方,卻讓朱掌柜扭身給攔住了,朱掌柜讓顧秀兒擊中后腰,這用力一攔十三娘,腰間一轉(zhuǎn),疼的當(dāng)時(shí)就紅了眼。

  朱掌柜看了一眼盧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十三娘,你慢著,你把他打死了,也沒有用!”

  十三娘正在氣頭上,哪里還管朱掌柜有傷在身,恨不得一棒子削死盧方,“娘平時(shí)怎么教你的?你竟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

  那盧俊達(dá)再不是個(gè)東西,這弒父之罪若是安到了盧方身上,那也是他承受不起的。

  孟仲垣見事情有變,忙叫人將顧九提來候?qū)彛址愿腊⑿侨グ涯仟q在驗(yàn)尸的仵作給喊來。雖然顧九殺人看似板上釘釘,可是也不能聽仵作一面之詞,便斷定毒死盧俊達(dá)的,是顧九袖子里的天仙子。因而,孟仲垣還是吩咐仵作,將盧俊達(dá)的尸首,再查驗(yàn)一番。

  顧九被衙役提審上來,見著秀兒在那兒直挺挺躺著,不知道發(fā)生了何事,又見著朱掌柜跪在另一邊,想著也是顧家?guī)讉€(gè)為了自個(gè)兒,去攔朱掌柜,發(fā)生了什么沖突,然而秀兒受了重傷。

  顧秀兒讓劉家的馬給踢傷,還是不久前的事情,如今雪上加霜,一張小臉懨懨,全無血色,性命也危在旦夕,顧九心中自責(zé),覺得就算自己搭上這條命,到了九泉之下,見著顧繼宗元氏夫婦,也是沒臉。

  顧九垂了頭,待孟仲垣將天仙子一事的來龍去脈都說給他聽,顧九難以置信的看著盧方,似乎十分不敢相信,能從他身上搜出天仙子。

  雍國民風(fēng)淳樸,弒父忤逆的事情更是聞所未聞,若是盧方當(dāng)真做了弒父的事情,那此案,一定是比劉茂案還要轟動。

  “小民不知那天仙子是如何來的,小民聽了二嫂子的話,早晨佩戴有一株牡丹花,方才大人搜身的時(shí)候,這天仙子是如何來的,小民實(shí)在不知?!?p>  孟仲垣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來,這顧九,倒真像是冤枉的。

  “盧方,這天仙子,可是你所有?”

  孟仲垣正要伸手拿天仙子,卻讓阿星給攔住了,“大人身上有傷,還是小的代勞?!?p>  孟仲垣方想起自己手上有傷,緩了神色,讓阿星取來天仙子,給盧方看。盧方始終低垂著頭,見著這天仙子了,盧方雙手抱頭,支吾道,“此物,確實(shí)是小民所有。”

  他一承認(rèn),十三娘急怒攻心,暈了過去。

  顧九心中驚訝,卻惦記著顧秀兒的傷勢,沒有太大波動。孟仲垣挑了挑眉,若是盧俊達(dá)真的死于天仙子之毒,那他這小小的松陽縣,又要上大理寺的名單了,還不知道自個(gè)兒的叔父孟慶中,到時(shí)候要怎么想?

  孟仲垣隱約能夠想見,叔父面帶威嚴(yán),教訓(xùn)人的口氣,“好啊你,圣上恩典,給了你松陽的實(shí)缺,這任上不過月余,便出了弒父忤逆的案子。真是好本領(lǐng)。”

  孟仲垣覺得有些頭疼,恰逢此時(shí),阿星將那名仵作請了上來,這仵作見著公堂之上跪了一地的人,便俯首行禮,旋即開口稟報(bào)道,“大人,經(jīng)小人查驗(yàn),那盧俊達(dá)雖然死于中毒,可是這毒源,卻并非來于天仙子?!?p>  聽到仵作的話,盧方一屁股坐在地上,額上冷汗涔涔,終于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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