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天氣寒冷,質(zhì)子夫妻著急趕路。午飯也只是隨便弄些干糧吃了。直到快擦黑車隊休息的時候,陳夫人才忙不迭來看清瑜。見女兒還好,唯有木樨臉色蒼白,暈車暈得厲害。本跟何媽媽一車的芙蓉,怕木樨這么著既照顧不了小姐,又容易過了病氣。便主動提出她來替換木樨。
自打芙蓉做了質(zhì)子通房,雖然夫人長寧表面上沒什么,心里多少有些疙瘩,如何放心將女兒交給她?何媽媽哪里不知道,便出來打圓場:“芙蓉你跟木樨打小一起的,這會她暈車暈成這樣,你便好好照顧她吧。我來陪著顧媽媽看好小姐?!?p> 夫人很滿意何媽媽這個提議,便允了。芙蓉聽在耳里,心中自然有些苦澀。清瑜卻不大愿意,她最不喜歡這個古板的何媽媽,何媽媽那份忠心雖然難得,但她的做派實在讓后世來的清瑜倒胃口。只是她也沒有辦法反對,只能天天對著了。
這么一行車隊,曉行夜宿,花了十天才到襄陽城外。因過了襄陽再往西走,便是梁陳兩國交界之地,也沒有大城,陸管家便建議在襄陽歇一天,添些補給。人馬都已經(jīng)困累,也能松乏松乏。
雖然質(zhì)子夫妻恨不得插翅飛回成都,但是這么一大幫人,又有病的凍的。只得答允了。一行人進了襄陽,便見這座邊城氣象不同,不像莊嚴(yán)巍峨的汴京,也不似物阜民豐的成都。襄陽因是連接梁,陳,宋,苗蠻四地,街上穿著各式服裝的人都有,人員往來復(fù)雜。而且商業(yè)繁華,市井氣極重,三教九流,紛紛亂亂。
因為何媽媽顧媽媽好奇,拉起了馬車窗簾。清瑜也跟著欣賞了這座城市。后世的清瑜沒有去過襄樊,但是滿街熙來攘往的人群,濃烈的商業(yè)氣息,讓清瑜充滿了熟悉感。清瑜自從進了襄陽,就有點喜歡上了這個城市。
現(xiàn)在這時節(jié)正是靠近年關(guān),襄陽大街小巷更是熱鬧。等車隊好不容易進了驛館安頓下來,已經(jīng)日落西山。護送質(zhì)子車隊的梁國參將安排好守衛(wèi)的士兵,自己便去報襄陽知府了。陳洪愷本想,天色已晚,有什么事也是明天再說了。誰知他剛沐浴完,陸管家就來稟告,說是襄陽知府胡大人求見。因在汴京受盡冷眼,陡然遇到這個熱絡(luò)的,陳洪愷心里反而范起嘀咕來。
待他到了大堂見到襄陽知府胡衡,不禁仔細(xì)打量了對方幾眼。這個胡衡,自打襄陽被梁國從陳國手里強買了去,便一直在襄陽任上,十多年兢兢業(yè)業(yè),不僅將襄陽守得安安穩(wěn)穩(wěn),而且發(fā)展商業(yè)也頗有建樹,為梁國賺得大把財稅。是各國口耳相傳的能吏。
陳洪愷微笑對胡橫道:“陳某一行人路途遙遠,一路上人困馬乏,預(yù)備在襄陽休整一日,給胡知府添麻煩了。本想拜見襄王與知府,只是天色不早,便沒有冒昧前去。不想胡知府如此客氣,折煞陳某了?!?p> 胡橫道:“質(zhì)子客氣了。質(zhì)子客居我大梁這么多年,一直都沒來過我們襄陽,這次恰逢其便,胡某還想多留質(zhì)子幾日,好好游玩一番襄陽。畢竟襄陽乃梁陳交界邊城,許多陳國百姓、商人都寓居于此?!焙鷻M封疆大吏做了這么多年,自有一種氣度。這番話說出來,既不生硬難聽,又沒有阿諛奉承。
陳洪愷卻似被他那句“我們襄陽”點到了心中的痛處,這襄陽沃野千里,地勢險要,卻是當(dāng)年北宋滅亡,中原混亂的時候,陳國借機先占領(lǐng)的。奈何國勢不如人,梁國崛起之后,視襄陽為懸頭利劍,千方百計,明爭暗奪。陳國一直偏安,守住巴蜀依靠的是地利,再想守住襄陽,就捉襟見肘了。幾番交鋒下來,陳國不得不以三萬兩黃金的價格,將襄陽賤賣。說是賣,不過是為了面子上過得去。如今襄陽的財稅,一年怕都不止三萬兩。至此,陳國也失去了唯一伸出巴蜀的戰(zhàn)略要地。陳洪愷不是養(yǎng)在深宮的安樂王子,這些年他親眼看著梁國蒸蒸日上,心里越發(fā)感受深刻。只是他也不能怪父皇,要么賣襄陽,要么陳國有滅國之憂,孰輕孰重,世人都清楚。
見質(zhì)子端坐不語,胡橫也不做聲。陳洪愷沒想到會想出了神,連忙面露憂色道:“胡知府一番好意,陳某只能心領(lǐng)了。因母妃病重,貴國陛下特意允準(zhǔn)我回國侍親。一路上日夜兼程,要不是檢修馬車,添加補給,陳某就是一天也待不住呢!”
胡橫點頭道:“質(zhì)子殿下孝感動天,貴妃娘娘定會無恙的。我這里有得自遼東的千年人參一枝,便借花獻佛托殿下贈予貴妃娘娘?!闭f罷取過一只裱花錦盒遞了過去。
陳洪愷有些意外,不過還是接下,鄭重道:“無端受胡大人如此大禮,陳某實在冒昧。不過我也憂慮母妃的病情,就卻之不恭了?!?p> 胡橫雖然送了重禮,似乎并不以為意。臉色還是淡淡道:“質(zhì)子殿下客氣了。想來一路兼程,殿下是勞累了,胡某也不叨擾,先告辭了。明日若是王府沒有安排,胡某再來做東道為質(zhì)子殿下洗塵?!?p> 陳洪愷在老道的胡橫面前還是有些稚嫩,不懂他為何如此禮遇。只得小心翼翼道:“多謝胡大人抬愛,陳某明日恭候大人。大人慢走?!?p> 陳夫人見胡橫走了,才從里間走出來,問道:“夫君,這個胡橫,有些奇怪?!?p> 與夫人心有靈犀的陳洪愷點頭道:“以他這個地位,這么做有些多余了?!?p> “這胡橫在襄陽做土皇帝十多年,梁帝突然將幾歲的襄王急急忙忙送來藩地,又派了能臣武將輔佐。莫非……”陳夫人分析道。
陳洪愷眼睛一亮:“你是說君臣離心?”
陳夫人不自信地?fù)u搖頭道:“如此重地,若說胡橫失了圣眷,梁帝應(yīng)該有更好的法子來處置。不過我看這個胡橫表面沉穩(wěn),心里也有些忐忑了。不然,他一個邊地知府,送如此厚禮給鄰國皇子,被人知道了,定會被參一本大逆。若說巴結(jié),看他那神色又不太像……”
夫妻二人到底離開政局太久,一時間猜不透其中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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