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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福臨門

花燈節(jié)時… …

五福臨門 紫芋 3292 2010-09-17 00:37:52

    今年,從南邊兒來了個主官,因為南邊兒有賞燈的習俗,這位主官一來,底下的人為了巴結(jié)討好,便特意辦了一個花燈節(jié),說什么要與民同慶。

  第一天,云朗在大白天就看到過了,家家戶戶門口都掛著各式各樣的燈,聽說晚上的時候還有擺攤賣燈的,到時候還有什么舞燈的,還有什么猜燈謎的,聽著都是極熱鬧的事情,艷羨地看了看那還未點燃的燈,云朗有幾分想看,但一想到上次消夏之夜的事情,又是后怕,熱鬧的時候拐子定然也多,還是不要出來得好!

  打定了主意,云朗安心許多,誰料到,云瑞從隔壁大嬸家聽說了花燈節(jié)的事情,也想要看,他腦子不好使,便只是“花花,去,燈”地喊著,用零散的聽來的字表示著自己的意思,還拉著云朗的手,努力地把他往外拖。

  云朗黑了臉訓斥他,得到的是大哭大鬧,曾經(jīng)十分乖巧懂事的云瑞因為腦子不清楚了,早就不知道什么叫做體諒,也不會看人眼色,得不到想要的就哭,也許哭鬧一會兒就忘了。

  坐在床上,死死抱著云瑞,承受著他的拳打腳踢,云朗淚流滿面,到底是為什么,為什么什么樣的苦難都要降到他的頭上?!

  父親死了,母親死了,他一個人撫養(yǎng)弟弟,他都不怨,他認為自己聰明,所以總能夠活得更好,別的男孩兒怕是賣身都沒出路,可他,卻可以扮作女裝進書院,還能輕松地騙到錢,養(yǎng)活弟弟。

  他早就想好了,從對自己好的女孩子里找一個人依靠,不說做明媒正娶的夫郎,做個小侍總是可以的吧,那樣自己和弟弟就可以過得好一些??伞莻€李義章怎么那么討厭,本來他還感激她幫忙找回了弟弟,可她第二天就在書院揭穿了自己的身份,讓人不理自己,好長時間借不到錢,饑一頓飽一頓的,弟弟就病了,若不是羅清鳳,她根本沒錢來救弟弟,但,還是晚了。

  冰冷的淚水留下,在下頜匯聚,巨大的淚滴從尖尖的下巴滴落,剛巧落在云瑞咧開的嘴里,咸咸的滋味兒讓他轉(zhuǎn)移了注意力,看看云朗,摸摸他臉上的淚,湊上去,舔了一口,咂咂嘴,品出是咸的,又苦著臉一口吐了出去。

  云朗看著云瑞可愛的模樣,哀傷之意頓去,柔聲哄著:“小瑞乖,哥哥給你做飯吃,可好?”

  “吃吃……嘿嘿……吃吃……”云瑞傻笑著發(fā)著單音,乖巧地坐在床上晃蕩著兩條腿,紅潤潤的小嘴嘟起來專注地板著自己的指頭玩兒,臉上的淚水還沒干,卻又是一副快樂模樣。

  吃過飯,云朗抱著云瑞睡著了才覺得安心,他的弟弟啊,也只有弟弟小小的身子才能夠溫暖自己了吧!否則,他真不知道自己怎樣能活下來,以前他會在自己回家后甜甜地叫“哥哥”,會笨拙地給自己盛飯,而現(xiàn)在……淚水流下,在枕上成了一圈兒濕跡。

  書院從來都是是非地,第二天云朗又遇到了那個討厭的女生,她家中有財有勢,為人卻吝嗇,自從知道了自己男子的身份后,便總是要沾點兒便宜。

  “呦,這是誰欺負你了,怎么眼睛都紅了,快,讓姐姐看看!”女生的手伸過來,若是往常,云朗大約會任由她摸兩把,反正不傷筋動骨,也算不上吃虧,可今天的心情不好,理都沒理她,躲過她的手徑直往前走。

  “給你臉,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個東西了!”女生怒了,一把拉過云朗在懷,“你再惹我,我讓你在書院待不下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怎樣進來的……”

  云朗掙扎著,卻還是被那女生在嘴上親了一口,他剛想咬她,女生突然放手了,跳出來,云朗看到了向明輝,他冷冷地看著這邊兒。

  “別在書院鬧事!”向明輝皺著眉,這般說了一句,雖然他為人冷傲,性子不好,但卻長得極好的,很少有人愿意被他厭惡。其實,這里面還有一個原因,有不少人知道他是男子,不過都不說罷了,也就樂意讓著他幾分。

  這女生也是其中之一,笑嘻嘻地說:“還不是他,總是勾引我,我也就順應(yīng)了那么一回……”潑完了臟水,女生看向明輝的神色沒有緩解,訕訕地走了。

  云朗正想要跟向明輝道謝,不管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總是幫了自己,可他才張嘴,就聽到向明輝說:“真不知道你來書院做什么!”

  那種充滿厭惡的口氣讓云朗全身冰冷,他們以前的關(guān)系不是很好的嗎?雖然他不怎么說話,可不是也會在他說了很多好玩兒的話之后笑一笑嗎?怎么……原來,他竟是這般地看不起自己,是自己自以為是了,他和他,怎么會成為朋友呢?

  向明輝走著自己的路,沒覺得說錯了什么,眉宇間又是一派的清冷自傲,孤芳自賞。

  云朗站在原地,只覺得如墜冰窟,好半天,才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來往梅林里面走,是啊,他來書院做什么?費盡了千辛萬苦,一個個求人,付出了多少代價,才求到能夠進書院的小木牌,而他卻不是為了讀書來的。

  請了病假,在家休息了一天,陪著云瑞玩泥巴,看著他不知愁苦的笑容,又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再次打起精神來去書院,已經(jīng)是花燈節(jié)的第三天了,也是最后一天。

  當天晚上,隔壁大嬸要帶家里人去看花燈,云瑞又吵著要去,這次怎么勸也勸不聽,云朗正想強扯了他回家,被云瑞扒住大腿不放的大嬸家夫郎開口了:“小瑞總是沒什么玩兒的,便是放在我家,也總是被你捆著的,也夠可憐了,你干脆帶著他一起去吧,拉緊點兒,沒事的,若你不放心,拿繩子把你們兩個栓在一起也就是了。”

  云朗終究還是不忍心了,拿了繩子捆在自己和云瑞的腰上,又不放心,還在兩人握著的手腕上系了一根繩子,才勉強定下心來,跟著大嬸家的夫郎一起走。

  看著云瑞破涕為笑的模樣,云朗也覺得萬分開心,他是不是早就應(yīng)該這樣帶著他來看花燈了?

  看著看著,他們漸漸遠離了大嬸家的夫郎,然后,好巧不巧地碰到了那個女生,她帶著幾個跟班的經(jīng)過,云朗正想要躲避,她卻把云朗認出來了,攔住了他的去路。

  “看看這是誰啊,咱們書院的云朗,誒,這里還拴著一個,讓我看看!”她伸手拉開了云瑞腰上系著的繩子,去摸云瑞的臉,云瑞認生,怯怯地躲,掙扎間解開了手腕上的活扣,飛快地跑了,不等云朗喊,他就在人群中消失不見了。

  云朗想要追,卻被拽住了,幾個人把他拽到了花船上,任他哭叫喊鬧也不留情,扯壞了他的衣服,最后還是他掙扎著跳到水中才得以脫困。

  顧不上身上濕淋淋,衣衫不整,他滿大街去找云瑞,喊著他的名字,可是沒有人應(yīng)聲,這一夜,那么冷,他的衣服濕重濕重的,最后,看花燈的人散了,他終于找到了云瑞,那個在角落里下身流血的云瑞。

  “小瑞,對不起,是我來晚了,你別嚇我??!快醒醒,不要睡!”他拍打著云瑞的臉,察覺到了那微弱的呼吸,把他死死地抱在懷里,在水里游了大半天,又在街上找了大半天,他早就脫力了,好容易把云瑞抱回家,放在床上,他就連胳膊也動不了了。

  “小瑞,不要死,一定不要死,哥哥不會讓你死的!”爬著從床底下找出了那個曾經(jīng)被狠狠踢進去的藥瓶,他知道那是什么傷,而那種藥,上次那個人給他的藥很管用,一定可以救小瑞的,上了藥,死不了人的!

  上了藥,云瑞安靜多了,平穩(wěn)地睡著了,而云朗,重重地呼出一口氣,躺在床邊兒,也閉上了眼睛,如果,如果今天不出去就好了,那,一切都不會發(fā)生了……

  云瑞還是病了,云朗用羅清鳳上次給的錢去買了藥,看到小瑞因為自己的觸碰而嘶聲尖叫,那撕心裂肺,好像要把喉嚨都刺破的聲音讓云朗不停地落淚,都怪那個女生,她該死!若不是她,小瑞不會變成這樣!

  氣惱之下,他在云瑞睡著之后沖入了書院,逮住那個女生,拼命地打,結(jié)果,他只打中了幾下,就被她制住了,按在地上狠勁兒打,那么疼,疼得讓人想哭,眼淚流出來,打吧,打死他吧,打死他,她就要償命!

  女生最終沒有打死他,而是把他打了個半死扔出了書院,他被開除了,以后再也不能來書院了。

  “這些錢,你拿去看傷吧!”向明輝離開書院的時候,看到云朗還在門口趴著,若不是手還在動,就好像死了一樣。把錢袋放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快步登上了驢車,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好好地發(fā)瘋打人,但這樣的果卻是他自己造的因。

  看著眼前的錢袋,云朗想,若是他還有力氣,定然要冷哼一聲,用錢袋去砸向明輝,可他卻只是緊緊地抓住了錢袋,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掙扎著站起來,用盡所有力氣走回家去,他要帶著小瑞離開!這個骯臟的城市,他離開了,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一天后,一輛破爛驢車離開了涪城。云朗坐在車中,手中緊緊攥著一個空錢袋,上面紫色的蘭草鮮艷妖冶,她用的東西為什么總是有紫色的蘭草呢?腦海中飄過一個閑閑的疑惑,他把錢袋揣在懷中,也許,他再也見不到她了,也等不到她幫他找的活計了。

  此時,羅清鳳才聽說了消息,尋到了云朗家,從破了的窗子看到了床上的血跡污濁,最終卻只是對著那把鐵鎖嘆息一聲,返回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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