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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福臨門

第十章 情真意誤

五福臨門 紫芋 3178 2010-10-09 19:39:52

    對于向明輝,羅清鳳最開始注意到他是因為他跟李義章一起,英氣高傲,在慶陽書院,是那種一出現(xiàn)便會奪人眼球的人物。

  但即便是李義章臨走時候拜托她和虞萬兩好好照顧,也是虞萬兩出力的時候居多,她只是遠遠看著,現(xiàn)在,這樣的時候,她依舊做不了什么。

  以向明輝那樣的高傲性子……羅清鳳早已存了不好的念想,等到虞萬兩真的傳來向明輝的死訊時,她反而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是不是太冷漠了呢?

  想著想著,已經(jīng)走到了曲寧的院子外,聽得里面的琴聲,哀若流水,纏綿不絕,是曲寧在彈琴么?前幾回去看他,他似乎已經(jīng)好了,原來,還是那么傷心么?是啊,怎能這么快就不傷心,到底是親人哪,這世上,像自己這般冷情的怕是很少了吧!

  手扶在院門上,正要叩門,就聽到里面說話聲。

  “書兒,你去看看清鳳回來了沒有!”

  不知怎么想的,羅清鳳避到一旁,正等著那個叫做“書兒”的小廝出門,又聽得里面又說:“算了,書兒,回來!”

  “少爺,你既然想見小姐,讓書兒去找就是了,怎么又……”說話的是琴兒,初來的時候看著人挺老實的,熟悉之后才發(fā)現(xiàn)也挺會說話。

  “清鳳事情多,我不愿意擾了她……唉,我……”曲寧的聲音猶豫不決,一語未畢,又是數(shù)聲嘆息。

  “少爺可是還念著在永安和小姐天天相伴的日子?”琴兒機靈,先道出了曲寧所思。

  “雖然知道不應(yīng)該,可總還想著,她若是仍舊那樣天天陪著我就好了,否則,這琴也不知道彈給誰聽。”

  院門內(nèi)曲寧聲音惆悵寂寥,也勾起了羅清鳳對永安那段時日的懷念。

  感染了時疫的那會兒,兩個人被迫住在一個院子中,成日里相對,或者一同讀書,或者一同回憶某件事情,各自講些趣事,倒如知己好友一般,既增進了彼此的了解,也不覺得煩悶,而現(xiàn)在……嘆息一聲,羅清鳳敲了敲院門。

  書兒開了門,看到羅清鳳,臉色驚喜,“啊,小姐來了!”

  這一聲明顯是向著里面喊的,曲寧坐在庭前一株花樹下,素衣無塵,一頭長長的黑發(fā)只用白玉簪簡單挽起,有一縷垂在耳邊,別有嫵媚風(fēng)姿。

  羅清鳳一笑,緩步走入,琴兒已經(jīng)去拿茶點了,曲寧起身相迎,“行了,坐著吧,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氣!”

  曲寧起身一半,又坐下,偏了頭,耳后微紅,輕聲道:“今兒怎么有空過來,可是得閑了?”

  “不得閑便不能來看你了嗎?”羅清鳳笑著坐在了曲寧身邊的墊子上,看到曲寧被逗紅了臉,倍覺有趣,卻也沒有再繼續(xù),而是正經(jīng)道,“我這些日子忙著公事,倒是沒時間過來看你,若是你覺得悶得慌,就去看看書,不然做些什么玩兒的也好,雖說居喪期間多有不許,但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別把自己憋出病來。”

  微風(fēng)忽起,曲寧的袖子被風(fēng)吹拂,露出一截皓腕來,明晃晃的銀鐲子松蕩蕩地搖晃。

  “你這也穿得太單薄了些,書兒,去給你家少爺多拿一件衣服來!”捉住了曲寧的胳膊,用手心的熱捂著,愈發(fā)覺得寒涼,“你也多照顧著點兒自己,我想不到那么多,你自己也想不到嗎?穿得這么單薄坐在風(fēng)口,容易招病的?!?p>  曲寧臉上紅霞再起,卻沒有掙脫,勾起唇角,低頭應(yīng)聲。書兒依著吩咐拿來了披風(fēng),羅清鳳接過展開,披在曲寧的身上,細心地為他系好了帶子,低聲道:“且等過了年,我再倒出假來,就陪你去章臺。”

  上次的三個月假期雖說有了巡按御史的差事,但到底假期還是倒換過來的,這次少不得要“還債”,羅清鳳細細排了,過年前過年后,可是有一段時間自己都不能休假,要天天上班的,還真是沒什么時間去章臺。

  “那個不著急的,我知道你忙,你也要小心身體??!”曲寧說著握住了羅清鳳垂下來的手,“我不愿意給你添麻煩,卻也不能幫你什么,若是你煩了,累了,只管來找我,但凡能夠為你開解,我必不會推辭,若是不能,也只當(dāng)跟我說說話散散心好了,就像,就像咱們在永安時候一樣,好嗎?”

  曲寧說得激動,抓住羅清鳳的手用力了些,羅清鳳微微一笑,點頭應(yīng)了,“好,你說什么都好。”

  羅清鳳的語氣寵溺,只當(dāng)做是哄弟弟,師傅把曲寧托付給她的那天,她就把曲寧看做了一家人,本還不是太親近的,卻又因為那十天的共患難,兩人的關(guān)系更加親密了幾分。

  曲寧咧開嘴一笑,燦爛的笑容一晃而逝,他靠在羅清鳳的肩頭,把玩著她的手指,靜默中似有曖昧彌漫。

  琴兒端著茶點過來,看到這副情形,嘴角微翹,居喪過后,少爺就要跟小姐辦喜事了吧!這樣一想,又覺得褐衣的書兒杵在那兒跟木頭一樣,招了手讓他過來,拉著他一起到小間中說話。

  這一段時間,羅清鳳天天都要上班,卻又不喜歡成日里抄書的工作,便想了個編排書籍的方法,說起來也簡單,以前在圖書館借閱圖書的時候常常會看到,先把書籍分成若干大類,然后再按照字母順序排列,在這里,索性就用筆畫排列,一類的放到一起,再找書的時候就快了許多。

  翰林院的大部分人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閑散,但也不是說沒有人對這樣的閑散抱怨的,羅清鳳把方法提了提,也有感興趣的,然后在孫達的號召下,倒也有一幫人跟著羅清鳳一起收拾書架。

  “這樣,借閱書籍的人依舊登記,寫上什么時候借的,再還回來的時候再登記一次,也不讓她自己放回去,索性都放到前面,由咱們的人放回去,這樣一來,也不怕書架整理好不久又被弄亂了,就是咱們自己找書也方便多了,若是有重復(fù)的書也可以知道,免得被那幫子書局的人蒙騙了?!?p>  孫達一說,便有人附和,她在這個翰林院中的人緣兒倒是挺好,有了她的幫助,羅清鳳少了不少的阻力。

  “也對,這本來也算是咱們的差事,若是辦好了,指不定還有什么獎賞!”

  翰林院之所以被當(dāng)做養(yǎng)老之所,實在是這個地方?jīng)]有什么出頭的機會,若說學(xué)問,在翰林院混了十年十幾年的多得是,哪個輪得到新來的出頭,而不問學(xué)問,翰林院學(xué)士就完全沒有了用武之地,也只能夠被閑置了。

  一想到有可能因此立功得到獎賞,參加的人又多了些,羅清鳳只提出了一個大概的設(shè)想,其他的排班什么的大家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等到收拾書籍的時候更是方便。

  書籍卷宗原來便是按照一定方式歸類的,比如說醫(yī)藥占卜都在一起,六部的卷宗都在一起,這回要做的不過是把這種劃分更加細致罷了,了解了具體的分類,坐起來也是極容易的。

  一些人負責(zé)重新登記造冊,把新的圖書排列畫成類似表格的形式方便查閱,其他人負責(zé)擺放,書籍按照筆畫排列,卷宗按照年代排列,擺放的時候順手把有殘缺的書冊都挑出來,等著慢慢修補。

  翰林院萬千書籍,要一下子整理出來實在不太可能,好在大家都是習(xí)慣了慢慢做事的,并不著急,安排好了便是有條不紊,有些不愛整理的,便把修補書籍的活接了過去,抄抄寫寫,說說笑笑,著實有了不少的生氣。

  等到整理了大半的時候,也就快要過年了,看到整理好的成果,獎賞什么的反而不重要了,大家興高采烈起來,湊份子吃酒,這一回可不是普通的酒樓,而是約到了城東倚翠樓。

  倚翠樓,好像有點兒耳熟!

  “平時咱們大家都沒有什么空,這一回可是難得,我聽說前段時間的事讓倚翠樓又來了不少的新人……”

  啊,倚翠樓,不就是城東的花樓?羅清鳳想到了西市發(fā)賣的場景,想到了那個身著暗綠色衣衫的鴇父,想到了那個撞死在界石上的男子,又想到了梅家的那位小公子,頓覺有點兒掃興,那樣的地方,到底有什么樂趣可言呢?

  只要是人,不分男女,都不會愿意被別人取樂,若是沒有苦衷也沒有哪個愿意賣身的。

  “若是倚翠樓,我就不去了……”羅清鳳打起了退堂鼓。

  “誒,你怎么能夠不去,一定要去!”孫達攬住羅清鳳的肩膀,邪魅一笑,“哦,我倒忘了,君玉年齡還小,怕是還沒有開過葷吧!姐姐今兒就要領(lǐng)你見識見識!”

  一群人聽了起哄,不停地攛掇著羅清鳳去,羅清鳳推搪不得,被眾人推搡著一起來到了城東的倚翠樓。

  所謂玩在城東,城東的花樓處處,一到夜晚,大紅燈籠掛起,胭脂香粉隨風(fēng),還真的有些燈火闌珊不夜天的感覺。

  迎來送往的歡笑聲,故作妖嬈的男子妝點得如水蛇妖精一樣,專門魅人心魄,又有絲竹管弦之聲,歌聲約莫是伴著舞的,或輕揚或嫵媚。

  明明是花樓,明明是尋歡作樂的地方,卻偏偏有一些愛做正經(jīng)的人,你來我往地演著自以為與眾不同的戲碼,誰知道臺上的那個是不是真的清純無暇,誰知道臺下的這個是不是真的正人君子?烏煙瘴氣一地凌亂,還要看天明時候是怎生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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