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起妙妙差點被燒死的事，夏為先瞪向趙霽云的方向，何渭南一擋：“別這樣，他這些年也不容易。老二說他幾次都是死里逃生。最早在苗疆那邊，他帶隊偷襲苗人，中了毒箭被抬回來，連救都不讓別人救，就想著等死，后來昏過去醫(yī)官才能接近他，刮骨剔肉，好容易保下一條命來。每次打仗都跟拼命似的，不然老二那個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家伙怎么會對他這么好。。。。。。你想想，那時候他硬要留下來從軍，趙合年一步三回頭的舍不得，把這個寶貝兒子疼到骨子里去了，聽說他爹還死的不明不白，他這個做兒子的心里不比我們好受多少，妙妙好歹是活下來了。。。。。?！?p> 夏為先悻悻然的一挑眉：“你倒是心腸好?！?p> 何渭南撓撓頭：“畢竟他救過我?！?p> “他剛上戰(zhàn)場那會嚇得腿軟，道都走不了，你救了他那么多次怎么不說？就會做老好人。”夏為先敲敲他的腦袋，“阿布也是，你就向著他?！?p> “別，五哥，好歹咱們拉拔他幾年。我就不信你不心疼他?！?p> “我還真不心疼?！毕臑橄入p手抱胸，扭著臉，呲著牙，“那家伙哪比得上妙妙？剛剛到咱們家的時候躲在角落里誰都不理，生的又黑，從邊上走過去都發(fā)現(xiàn)不了，跟鬼似的。要不是妙妙整天巴結(jié)他，扯著他玩著玩那的，他連你和師父也未必搭理。”阿布一向跟他合不來。
說起阿布和妙妙小時候，何渭南吭哧吭哧的笑起來：“小丫頭片子喜歡熱鬧，那時候迷上阿拉吉姆（藏戲），硬弄了些面具來，她要當格薩爾王，就整天逼著阿布演珠姆，阿布死活不肯，被她逼得上房?！?p> “我記得。妙妙那時候才兩歲多，兩根小短腿路都走不利索，就一張小嘴整天動了沒完，跟個話癆似的，只有吃東西的時候安靜些。阿布被鬧得沒辦法，最后說了到咱們家的第一句話‘我是男人’?！毕臑橄纫荒樅眯?，“還男人？毛都沒長齊?！?p> “妙妙回答說‘你是小孩，不是男人’?！焙挝寄瞎笮?，“全家都笑得肚子疼。”妙妙小時候沒玩伴，以為大人才分男女。
“那時候師父和老六還在?！睙狒[過后就是曲終人散的凄涼，想起他們這些活著的師兄弟們分散天南地北，要不是這次進藏，只怕今生今世都未必再有機會見面。兩人又傷感起來。
夏為先看見一群人簇擁著康親王出來，那里的人迅速分成兩撥，看樣子要比武。他突然梗著嗓子沉聲道：“老七，要是五哥我這次也跟老三他們一樣，你把我送回師父師娘身邊和老六一起。”
何渭南一咋毛：“五哥！”
“你多少年沒打仗，腦子都進水成漿糊了，還沒看出這次不能善了?！毕臑橄葒烂C起來，“要說以前咱們還能撿回一條命。誰想到那位祖宗也跟來了，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咱們就算茍活回去，命也保不住?！?p> “他到底來干嘛？皇帝給老二下了密旨說是不準幫他進藏?，F(xiàn)在好了。”何渭南萬分后悔那時候沒有響應(yīng)妙妙的號召在溜筒江邊利用土匪將康親王的一干隨從都滅了口。
“我只是來接陳大人的，帶這么多人來是以防萬一。誰能想到康親王那種身體真能翻過雪山。你看吧，很快又會有圣旨跟來。”夏為先也郁悶。“太平時節(jié)，只要他能撐的過去安全都沒問題。但是如今這局勢不妙，上次那個劉大人的事說是失手，不如說是有預(yù)謀的刺殺。那些喇嘛們最喜歡搞這一套。活佛來信又說得很隱晦，只是希望我們派兵?！毕臑橄炔[起眼盯著遠處的康親王，“那些土匪不明來路，咱們可別真被困在這里。現(xiàn)在只有寄希望于老大先一步趕去拉薩。”
“過完草壩，前面的路都是懸崖峭壁鳥道羊腸，要翻過好幾座山才能到嘉玉橋邊。那山里可是設(shè)伏的好地方。再說誰知道那些烏拉里面有誰的人，這次火藥受潮就透著古怪?！焙挝寄纤紒硐肴?，“還是我和妙妙先去查勘一番為好，他們?nèi)绻麑Ｐ膶Ω赌銈儯筒粫衣愤^的馬幫麻煩。再說妙妙在這一線人緣很好，別擔心?！?p> 聽何渭南說的有理，夏為先來回踱幾步下了決定：“也好，只是你的手。。。。。?！?p> 何渭南拍拍他示意他放心：“沒力氣，現(xiàn)在都用左手。不怕，有阿布在。對了，你那天跟他說什么了？阿布的臉色那么難看。他是頭順毛驢，你別激他。”
夏為先有些尷尬：“我跟他說‘你現(xiàn)在什么也不是，拿什么娶妙妙’?！?p> “總歸師兄弟一場，你說這些話有意思么？”何渭南拉下臉。
“我說錯了么？”夏為先急了，“以前是我顧不上，現(xiàn)在既然碰到了，總要想法子讓妙妙過好一些。只有過不下去的人才會去當趕馬人討生活，還都是男人，她一個大姑娘。你難道想妙妙一輩子顛沛流離，四處看人眼色？”
“妙妙自己有想法，你別亂拿主意?！?p> 這邊康親王鉆出來說比槍法沒意思，不如比拳腳吧。話音未落，已經(jīng)有小兵跑上前劃了一個大圈宣布，五局三勝，被打出圈子算輸。
卓湛最后從浮生那里拿來一顆紅寶石，阿布搖頭，指指他的鳥銃。
卓湛臉都黑了：“我這把鳥銃比你那顆祖母綠值錢多了?！边@把槍不說性能，光外表就很華麗，嵌了三顆碩大的紅藍寶石。
阿布不聲不響又掏出兩顆小拇指大的金剛鉆和兩顆小藍寶石，個頭雖不沒那槍上的寶石大，擋不住量多。卓湛這才知道人家是打他寶貝的主意。
“你才知道?！鼻辔趵淅涞仄乘谎?。這就是他不讓卓湛比槍法的原因。卓湛的槍法雖好，阿布是練箭術(shù)的，既然敢比就說明他胸有成竹。但是卓湛的拳腳功夫師從少林高僧，加上他天生臂力強健，單手可舉鼎，打遍大內(nèi)無敵手。
卓湛最后一咬牙把鳥銃亮出來：“行，待會輸了可別心疼。”
“小湛，你學(xué)什么拳？”看兩人擺開架勢，妙妙先盤問卓湛老底。
“少林羅漢拳，你男人呢？”
“太祖長拳。”
大內(nèi)侍衛(wèi)們都嬉笑起來，連卓湛都露出一絲輕松笑意。太祖長拳流傳天下，當兵的都會一兩招。
青熙的臉色卻變了，卓湛是個一彈就跳的娃，妙妙卻心思縝密。她會這么說，那意思就是阿布精通太祖長拳。
太祖長拳也拳屬于少林十八家中的一家，演練起來拳打一條線，可以拳打臥牛之地，在近距離的交戰(zhàn)中發(fā)揮它的威力，適用于近戰(zhàn)肉搏，在北方軍中廣泛流傳，但是會的人很多，精通的卻少。
他曾經(jīng)見過一名拳師，普普通通的長拳他打起來卻是招勢怪異，剛?cè)嵯酀?，威力強大，對手根本看不清他的招勢，無所應(yīng)對。
妙妙笑嘻嘻地看著他，慢條斯理的加了一句：“他也會“北嘎”，罕有敵手，藏語里“北嘎”的意思就是摔跤?！?p> 眾人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前年西藏的進貢使團在京城進行了一場友誼賽，漢人的摔跤手最后輸了。“有西番貢一人云大壯，帝下旨于北門外比試相撲，無敵者?！边@件事可是結(jié)結(jié)實實的記載在史書上，扎在他們的心窩子里。
阿布依然垂著眼皮不動聲色，卓湛的臉又紅了，這次是氣得。
妙妙一句話就將這場比試演變成兩族矛盾，前來服差役的藏族烏拉們和漢兵開始堡壘分明地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