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在荒野中循著逐漸模糊的道路前進(jìn),不時能看到一處處災(zāi)劫留下來的痕跡,偶爾也能遇到一些巨大的荒獸遺骸,但都已經(jīng)完全枯化,法眼中,整條道路在五彩斑斕的元氣背景下泛著微弱的紅光,紅光一直延續(xù)到最遠(yuǎn)處,越來越弱。
趙安說,現(xiàn)在還在鳳凰城的界域之內(nèi),無論是遇到災(zāi)劫還是荒獸的幾率都很小,但隨著越走越遠(yuǎn),鳳凰城城寶的影響會越來越小,那時候,各種情況都會出現(xiàn)。
前行了十幾日之后,前面出現(xiàn)了一個規(guī)模很小的村莊,村莊緊緊沿著道路,直線分布了數(shù)百米,依托樹體用茅草搭建的房子看起來十分原始。
但村莊很熱鬧。
村口處,一個劈了一半的樹干上,“平安村”三個字東倒西歪。
趙安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魏雨軒或許有些生活經(jīng)驗,但都是高端的東西,但魏林軒,純粹就是個江湖小白,沒有經(jīng)驗還好奇心很大。
因此他很主動的解釋著。“平安村,離鳳凰城最近的村子,像這樣的村子在鳳凰城到邪良城這條路上有十幾個,還有兩個比較大的鎮(zhèn)子,這些村鎮(zhèn)都依托在這條路上,靠路上的貨隊養(yǎng)活自己?!?p> 進(jìn)到村子里的時候,每一個茅草屋下都已經(jīng)站好的人,他們帶著笑容,手腳利落的從貨隊手里牽過路牛,另一些人則引著貨隊的人進(jìn)到屋里。魏林軒和魏雨軒隨意選了一家進(jìn)去,就看見一張占據(jù)了茅草屋大半空間的桌子,多邊形的桌子呈不規(guī)則形狀,由兩個巖板拼接在一起,周邊是一圈木頭墩子做成的椅子。
兩人找了兩個最里面的墩子坐下,不多時,趙安跟進(jìn)來,讓其他的伙計騰了個位置,坐在二人身邊,先是長長的舒了口氣,然后將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獸皮,往桌子上一扔。
“劉老頭,老規(guī)矩,那種爽口的刀子酒先來十斤,其他血啊肉啊隨意上?!?p> “好嘞。”一個有些駝的老漢不知從哪里鉆出來,一把抓過那張獸皮,不用看,他就知道那上面寫的是一千,頓時露出滿是褶皺的笑。“趙總管您稍等?!?p> “對了。”趙安又把劉老漢叫了回來?!耙欠N上等的獸肉,荒獸肉,別拿普通的肉濫竽充數(shù),還有,讓你婆娘做的精致一些。另外,我牽到后面的那幾頭路牛也喂一些獸肉和獸血,其他的都上干凈的料?!?p> 劉老漢和趙安似乎認(rèn)識,此時打趣道:“趙總管最近是發(fā)財了嗎?我店里倒是有一些難得的好貨,但存量很少,是真的好東西?!?p> 趙安笑道:“盡管上,差的錢吃完了補(bǔ)給你,這次有貴客,不要怠慢了?!?p> 劉老漢不著痕跡的瞥了魏林軒和魏雨軒一眼,大聲吆喝著消失了。
“這劉駝子本來也是咱鳳凰城的人,與我有過數(shù)面之緣,據(jù)說祖輩是城衛(wèi)軍里的人,一直到他這里發(fā)生了一些意外,脫塵太晚,化血無望,他本來有一個兒子,拓荒攢功勛的時候死在了荒野中,他心灰意冷,后來功勛耗盡也失去了在城里居住的資格,這才帶著婆娘來這里安家?!壁w安簡單說了一些劉老漢的來歷。
“這條路上來往的人多,除了我們這些貨隊,主要還是護(hù)路的城衛(wèi)軍,只要勤快些,也能活的下去?!?p> “最大的好處,就是在這里生活不需要城寶?!?p> 石還心中有了一個大概的印象,這條道路就像沙漠中一條小小的水源,雖然小的可憐,但總能養(yǎng)活一些無家可歸的人。
劉駝子的酒菜上的很快,除了那種刀子酒有新鮮的植物氣息,其他都是各種血食和肉食,腥味十足,但蘊含的元力也十足。跑貨的人就喜歡這種味道,可以很好的補(bǔ)充體能,獸肉中蘊含的元力能讓他們長時間保持精力。
魏林軒和趙安勾肩搭背,吃的香甜,魏雨軒皺著眉頭,小口小口咬著,難以下咽的表情讓人看著想笑,倒是喝了一口刀子酒之后,一下舒展開來,咕咚咕咚又喝了一壺。
“老板,再來十斤,我要帶走路上喝?!?p> 正說著,茅屋外一陣嘈雜聲吸引了眾人的目光,隱約聽到有人在高喊劉駝子的名字。這次看清了,劉坨子從一個木墩子后面的一個洞里鉆出來,這個洞只有半人高,恰好能容他一人通過。
劉駝子來到門口,還沒看清外面的情形,就被突然打開的木門拍在地上,一個身高超過兩米,胳膊像柱子一樣的大漢彎腰捂著腦袋撞進(jìn)來。
“這門太低了,每次進(jìn)來都撞得腦袋疼,劉駝子,劉駝子人呢?”
隨著眾人的目光,他低頭看見了地上的劉坨子。
“鐵漢,我說過了,禁止你進(jìn)我家大門,別人都可以進(jìn)來,但你要在院子里等,懂嗎?院子里等,我會把吃的給你送過去的?!眲Ⅰ勛幽樕F青,仰著臉用憤怒的目光盯著大漢。
“現(xiàn)在,原地退出去,不準(zhǔn)轉(zhuǎn)身,不準(zhǔn)回頭,然后叫你老板進(jìn)來說話?!?p> “老板受傷了。”大漢一臉茫然,依舊捂著腦袋。
劉駝子的院子里,此時躺著五個渾身是血的人,兩個人沒了手臂,一個人胸口一道貫穿傷,還有一個渾身都是被火灼燒的痕跡,但受傷最重的是一個老者,他身上沒有傷口,臉色蒼白如尸。
這是一個化血境,但他快死了,他的血云被打碎,而且?guī)缀醣荒缤炅恕?p> 劉駝子握著老者的手,復(fù)雜難明的目光中包含著幾十年的情緒?!鞍l(fā)生了什么事情?是誰動的手?”
相比劉駝子眼神的復(fù)雜,老者的眼神很清澈。
“不重要了,駝子,咱們這樣的,老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這個年紀(jì),已經(jīng)知足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一件事,你知道的?!?p> 老者的眼神越過劉駝子,漂移了一下,但是并沒有走出去多遠(yuǎn),就戛然而止。
劉駝子輕輕蒙上他的眼皮,佝僂的身軀仿佛更駝了,院里的伙計默默看著,大氣不敢喘一聲,他們都能感受到駝子的悲傷。
窗戶里面,趙安談了兩口氣,輕聲說道:“死的這人也是這條道上討活路的,和駝子幾十年的交情,據(jù)說他們是親兄弟,但是我知道他們不是,不過他二人,雖不是親兄弟,卻也勝似親兄弟了?!?p> 窗戶擋住了大部分視線,魏林軒和魏雨軒看不到太多,沒能對此異姓兄弟二人產(chǎn)生多少共情。
“只怕駝子沒有報仇的能力,倒是那個鐵漢有些天賦?!蔽河贶幷f道。
“老趙你知道的事情真多?!蔽毫周幷f道。
本以為事情會有一些類似于怒發(fā)沖冠的發(fā)展,但出乎眾人意料,駝子很快安排好了外面的事情,又進(jìn)來笑呵呵的招呼客人。
趁著上酒菜的功夫,趙安叫住了駝子。“駝子,想開點,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說?!?p> 駝子笑笑,沒有語言,放下酒菜自顧走了。
魏林軒說道:“這駝子真沒禮貌,老趙,我替你去教訓(xùn)他?!?p> 魏雨軒拉住魏林軒?!皼]有交情需要什么禮貌,,趙總管也沒安什么好心?!?p> 趙安尷尬的笑笑,說道:“姑娘慧眼,看來是沒有信任我趙安。不知能不能借姑娘的令牌一用?!?p> 魏雨軒給了個鄙夷的眼神,毫不客氣的給了趙安,看表情應(yīng)該知道趙安的想法。趙安接過來偷偷塞在懷里,長飲一杯,罵罵咧咧出去了。
“老趙這什么意思?”
“反正有好處沒壞處,等著吧。”
過了半頓飯的時間,魏林軒和魏雨軒都已經(jīng)酒足飯飽的時候,趙安又罵罵咧咧的回來了,他額頭上微微冒著汗,將令牌還給魏雨軒之后,狠狠灌了一壺酒,才在二人低沉的目光中說道:“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問話的是魏林軒。
“黑河城攻擊鳳凰城了,聽說動手的是黑河城的兩位白銀宣法使,每一位都比咱們城主厲害,再加上偷襲,咱們城主瞬間就重傷,幸好白洛天大人拼死自爆了血云,這才救下城主性命。”
魏雨軒騰的站起來,“我大哥受傷了,嚴(yán)重嗎?”
趙安被嚇了一跳,奇怪的看著她。魏林軒趕緊拉她坐下,解釋道:“是說白洛天白大人,白字是我們大哥,他的大哥當(dāng)然也是我們大哥了?!?p> “受傷是肯定受傷了,沒聽我剛才說自爆了血云么?!?p> 魏雨軒插話道:“那咱們城主神凰呢?”
“肯定也受傷了啊,剛才也說了啊,瞬間重傷,你們要好好聽我說話,這都是價值千金的消息。”趙安抱怨。
魏林軒趕緊接話?!奥?,聽,肯定聽,我們倆就是太震驚了,不敢相信。”
“那后來呢?”
趙安鄙夷的看著說話的魏雨軒,說道:“當(dāng)然是一場生死大戰(zhàn)了,鳳凰城都?xì)Я艘恍“?,死了好多人,幸虧咱們出來了,否則說不定就在那些死的人里面。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古人說的真是有道理?!?p> “不是這個,是說我大哥后來怎么樣了?”
“白大人很厲害,也就是這件事,外面才知道咱們鳳凰城竟然已經(jīng)有三位白銀宣法使了,可惜的是這次芷君大人沒出現(xiàn),應(yīng)該是在外游歷,這才讓人鉆了空子,要不然就是三打二了?!?p> “說重點,我大哥后來怎么樣了?”
“哦哦,后來出現(xiàn)了一個厲害人物,一招就將黑河城的兩個人都?xì)⒘?。?p> “一招?”石還假扮的魏林軒被驚到了,能重傷神凰的兩個人竟然被人一招殺了,有些不相信,這人得多厲害,怕不是一個洗骨境吧。
“就是一招,那人的身份你想象不到?!?p> 趙安賣了個關(guān)子,但是見二人并沒有應(yīng)和的意思,只好繼續(xù)說道:“聽說是郡城那邊五軍司的司正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