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日子真是越來越舒服了!
瑩白的淺淡光線中,碧綠色的竹床上,一身淺紫色衣裳的少女舒適地翹起了腿,如玉般雪白的腳上粉色的指甲如同小巧的花瓣,每一片的弧度都流暢自然。繡鞋被踢飛在一旁,一只倒扣,一只側(cè)翻,鞋面上的暗金色繡花時而閃過璀璨的光,與少女裙上的繡紋相呼應(yīng)。
少女雙手捧著一個紅色的大蘋果,毫無形象地啃著,“咔嚓”“咔嚓”的聲音不絕于耳,蘋果的果汁豐滿,少女的唇上水潤粉嫩,如手中的紅蘋果一樣鮮艷誘人。
“要什么有什么,雖然時靈時不靈的,但總比沒有強(qiáng),就是……”一個蘋果吃完,隨手把蘋果核扔到了窗戶外頭,竹屋的窗戶常年開著,倒是方便顧菲菲隨手扔垃圾。
地面上那看著像土,但卻完全不會飛揚(yáng)起來的土似乎也能夠耕種,前天種下去的大約是李子又或者是某種紫色水果的核已經(jīng)冒出了嫩綠的一點(diǎn),應(yīng)該是發(fā)芽了。
顧菲菲每日最主要的功課依然是攻克那篇比較難懂的功法,應(yīng)該說功夫不負(fù)有心人,這么長時間,她已經(jīng)能夠看懂一半了。
畫里的空間并沒有日月,自然也就沒有什么白天黑夜,能夠分辨的是當(dāng)畫卷被卷上,外面的竹林就是黑天,竹子上和竹葉上就會發(fā)出微弱的淺綠色光芒,像是路燈一樣為人照亮。
而竹籬笆范圍內(nèi),包括竹屋內(nèi),完全不受外面的影響,顧菲菲醒著的時候就是白天,會有溫和而不刺眼的光芒,而她睡著的時候,則是柔和的小夜燈一樣的光芒,或者比小夜燈更為柔和一些,像是閃爍的星光。
這還是顧菲菲一次半夜起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那會兒她瞇著眼睛,便看到了清醒時候難得一見的“夜色”,竹屋好像不存在了一樣,浩瀚的宇宙似乎就展現(xiàn)在眼前,星光璀璨,飛逝若線。
可惜的是,當(dāng)她因?yàn)轶@訝而把眼睛睜大的時候,眼前的美景就猶若曇花一般消失了,留下淡淡的遺憾。
顧菲菲對畫中世界的探索已經(jīng)達(dá)到了盡頭,這一片竹林,就像隨她心意一樣可大可小,但也僅僅是如此而已了,竹屋內(nèi)并沒有水,外面也沒有。
上次顧菲菲被狗血淋了一身,想要洗澡的時候曾經(jīng)仔細(xì)地找過竹屋內(nèi)外,前后左右的林子更是不放過,果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水源的跡象。因?yàn)椴皇钦5氖澜?,所以顧菲菲不確定,如果挖井的話會不會有水。
哪怕有那些竹子的存在,可那種會發(fā)光的竹子誰知道是怎樣生長的,說不定人家根本不用水就能夠長成吶。
唯一不同的,大約是竹屋外面一圈的竹籬笆,還是偶然一次早起,讓顧菲菲發(fā)現(xiàn)竹籬笆的竹節(jié)內(nèi)竟然有水。
沒有了正常邏輯的白天黑夜,顧菲菲便按照自己的時間來算,睡覺就是黑夜,醒來就是白天,因?yàn)樵趤淼疆嬛兄?,顧菲菲的生物鐘很正常,她便以為自己這樣的算法是沒有錯誤的,可是后來看到了竹節(jié)內(nèi)的水才知道這算法還是有點(diǎn)兒問題的。
用了大約一個星期的時間,顧菲菲都在觀察竹節(jié)內(nèi)的水,終于知道自己應(yīng)該怎樣計時了。竹籬笆并不是整節(jié)都是中空的,而是上面一段裸露出中空內(nèi)芯的竹節(jié)才能夠蓄水,蓄滿的水被移走之后,過一段時間就會再次滿上,也不知道那些水是怎樣來的。
顧菲菲為了研究這個,破壞了竹籬笆中的兩根,而她能夠起到這么大的破壞力,還要多謝她那時靈時不靈的“新能力”,讓她的生活用品中多了一把匕首,很華麗的有著彎月弧度的銳利匕首。
探究不到“為什么”的事情多了,顧菲菲把疑問壓在心底,保持了沉默,利用起才發(fā)現(xiàn)的這個規(guī)律來。
以水滿為十二小時算,顧菲菲總算有了一個粗略的計時器。
被破壞的竹籬笆也被顧菲菲努力還原了,神奇的是竹節(jié)明明被剖開了,可合上之后插在原地,僅僅用了十二個小時,再去看,已經(jīng)看不到任何痕跡存在,若不是被挖開的土還表明確實(shí)是此地,顧菲菲都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搞過破壞了。
“好了,讓我想想,現(xiàn)在應(yīng)該做些什么?!?p> 一個人生活總是很無聊的,顧菲菲得到了水果之后,想到了耕種,試著呼喚鋤頭,自然是沒有的,于是因陋就簡,直接用了匕首。
那把唯一的匕首已經(jīng)成了顧菲菲的隨身用品,顧菲菲把匕首拴了根繩子掛在脖子上,匕首剛好垂在小腹處,用起來方便,就是看著不太雅觀。她曾經(jīng)試圖把匕首插在腰帶上,但走動彎腰的時候總會覺得咯得慌,
窗戶下面的果核很是新鮮,多余的果汁浸濕了一小片地面,因?yàn)橥临|(zhì)特殊,看那濕跡,蘋果核似乎滾過一圈兒,可上面干干凈凈,沒有沾染一點(diǎn)兒塵土。
“總算知道纖塵不染對土質(zhì)的要求有多高了!”
顧菲菲嘆息著,很清楚地明白,就算是自己用手去摸這些土,摸的時候的感覺絕對不會跟“土”有任何的差別,但抬起手來的時候,手上絕對是半點(diǎn)兒灰塵都沒有,相信就算是拿放大鏡顯微鏡來看,也看不到任何不屬于手上的東西。
這一點(diǎn),在用匕首翻過土之后就知道了。
很好,不用洗手了!省水!
顧菲菲現(xiàn)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夠洗一個澡,她在竹屋內(nèi)發(fā)現(xiàn)了竹制的澡盆,每天取來的水都被她小心翼翼地收集在澡盆里,因?yàn)椴淮嬖诟m之類的污染,水源清澈見底,倒映著竹子幽幽的碧綠,乍看仿佛一塊清透的碧玉,分外明凈。
“這個種到外面去試試好了?!睉械脧澭鼡炱鸬厣系墓?,顧菲菲毫不顧惜繡鞋的精美,踢著果核向前,果核自然不會乖乖聽話,偶爾會拐個彎兒,或者是偏個方向什么的,這為顧菲菲增添了一點(diǎn)兒難得的趣味性,直到把果核踢到林間,還意猶未盡。
竹林中的竹子都是成年的,沒有幼嫩的竹筍,這種不符合自然規(guī)律的現(xiàn)象已經(jīng)不能夠引起顧菲菲的驚訝了。
從來到畫中,看到的見到的都不太正常,久了就習(xí)慣了。
一個世界有一個世界的規(guī)律,誰知道這個畫中世界是怎樣限定的,反正她過得好就行了。
選了一個地方,挖坑,埋土。
顧菲菲不太會種東西,以前也曾經(jīng)喜歡過花花草草什么的,可是種下東西之后不是澆水太多,爛了花根,就是經(jīng)常忘記澆水,干死了花,有一段時間,還因?yàn)橛憛捨浵?,用了藥效?qiáng)大的殺蟲劑,讓花朵遭受了池魚之殃,與螞蟻同葬。
對此,顧爸爸曾下論斷,自家女兒就是一個沒耐心沒恒心沒容忍心的嬌嬌女。
顧媽媽很是不以為然,那些花花草草,死了就死了唄,反正女兒也不喜歡了,留著也沒用。同時對顧爸爸“以小見大”的上綱上線表示強(qiáng)烈的不滿,自家女兒不過養(yǎng)死幾盆花,有什么大不了的。
獨(dú)生子女的好處是,當(dāng)父母意見不統(tǒng)一的時候,自己的那一票能夠保證自己得到足夠的支持,除非持第三種觀點(diǎn)。
顧菲菲笑嘻嘻地挽著老媽的胳膊,搖晃著撒嬌,說了幾句老媽萬歲,老媽最好了,就得到了赦免,只留下顧爸爸一聲嘆息,無奈地為花草買單。
想到爸爸媽媽,顧菲菲有點(diǎn)兒走神,好一會兒才完成了埋土的工作,新翻過的土露出濕潤的深色。
因?yàn)橥临|(zhì)特殊,匕首也可以不沾塵,直接插入鞘中收好,把撿來的竹葉按照放射狀擺在埋種子的周圍,顧菲菲站起身,又看了看,確定下次不會找不到地方觀察種植成功度,這才要回轉(zhuǎn)。
竹林里還是白天,這證明畫并沒有被卷起,那,外面現(xiàn)在是個什么情況呢?
即便不能夠出去,即便知道外面的世界并不是自己的那個世界,但對未知的好奇大概是人類與生俱來的,越是陌生越是想要知道,顧菲菲猶豫了一下,想著,我就看一眼,要是那個小孩兒在外面,我就馬上回來,我可不想再被狗血澆。
上次弄臟的衣服被顧菲菲扔在了竹籬笆的邊緣,每次一出門就能夠看到,看到就想起來,然后重溫這“刻骨銘心”的仇恨,顧菲菲想要遺忘泯恩仇還真是不太容易。
啊,這是……
原先放著紫色軟墊的地方并沒有看到墊子,一個個長匣堆積如山,占了不少地方,顧菲菲怎么看那個長匣怎么覺得眼熟,這不就是自己呼喚東西時候裝東西的那個嗎?
那,怎么在這兒?
腦中冒出了一個猜測,卻還是不太敢相信。
瞟了一眼外面,沒有看到有人,顧菲菲大膽跑出去揪出一個最邊緣的長匣,打開來,是一套珍珠首飾,帶著流蘇的步搖是銀子做的,釵頭是一顆潔白的大珍珠,下面垂著的珍珠串用的是如米粒大小的珠子,一顆也許并不值錢,但這么一串相差無幾的圓珠怎么看也不會便宜。
顧菲菲摸著圓潤的珍珠,想象著自己戴上這些首飾時候的樣子,微微一笑,那一定很好看。都說人靠衣裝,現(xiàn)在衣裝有了,缺的可不就是首飾么?可現(xiàn)在也有了。
目光越過那一堆長匣,看向外面,外面的天色正黑,應(yīng)該是晚上吧!
不用說,她也知道這些長匣是誰送進(jìn)來的,這畫的秘密,知道的人可不多。難道是賠禮?他都賠禮了,自己再記著,是不是太小氣了,他還是個孩子吶,難免做事會沒輕重……
什么沒輕重,因?yàn)槭呛⒆铀跃蜔o辜嗎?那自己丟的面子怎么算?在孩子面前丟面子更丟人好好不好!
腦中天人交戰(zhàn),顧菲菲回憶著自己那時候的表現(xiàn),捂著臉,怎么能夠那么幼稚呢?不過,他怎么能夠那么惡劣呢?三歲看到老,由此可見,那孩子也不是個好的。
糾結(jié)了好久,顧菲菲得出一個結(jié)論,既然他送來了這么多東西,那么,我就暫時不跟他計較他用衣服戲耍了我的事情,不過,威脅要燒我,用狗血潑我,這筆賬還是要算!
每次想起被潑狗血的事情,顧菲菲都是一陣后怕,她嘴上言辭鑿鑿地說自己是仙,可是連她自己都弄不清楚現(xiàn)在的自己算是個什么狀態(tài),若是真的是妖孽,真的怕狗血,那……想起來就是怨恨難消。
至于嗎?自己頂多是罵了那孩子幾句,也不是什么太惡毒的用詞,他至于用這么滅絕人性的方法嗎?
這種后怕是不能夠?qū)θ苏f的,畢竟神仙哪個有怕狗血的,于是顧菲菲便借著衣服臟了大發(fā)脾氣,借機(jī)發(fā)泄害怕的情緒,也是無可奈何的。
再看看盒子中的珍珠首飾,“算你有誠意!早這樣不就好了嗎?也不是不能好好相處的。鄰里和睦,很重要?。 鳖櫡品坪笾笥X地想到雖然狗血對自己無效,但是萬一那孩子怒急了,找了什么更厲害的手段,或者把自己交給某個有不是騙人的能除妖邪的,豈不是比現(xiàn)狀更糟糕?還不如借機(jī)下坡,大家好好共處。
給不出修仙功法,但是自己有武功秘籍??!這樣的誘惑,她就不信有人不想要,至少她自己就猶豫了好久到底是北冥神功,還是九陰真經(jīng)呢?
看看外面的天色快要亮了,顧菲菲急忙撤退,“算了,晚上再找他說話吧!”
“長匣飛來,長匣飛來!”顧菲菲沖著長匣招手,咦,不動,難道召喚咒不行了嗎?是因?yàn)橛迷~不確切,還是一下子招不起來這么多匣子?
“珍珠首飾飛來!”顧菲菲把放著珍珠首飾的匣子合上,放在原地,招了招手,小聲念出自己總結(jié)的“召喚咒”,匣子一動不動,還在原地,好像什么都沒有聽到一樣。
“奇怪,怎么會這樣?”顧菲菲想了想,也沒有想出什么結(jié)論來,皺著眉自己走了,“算了,有空再試試,先回去,免得被外面的人發(fā)現(xiàn)?!?p> 邁著輕快的步伐,顧菲菲轉(zhuǎn)身往回走,沒有發(fā)覺自己其實(shí)已經(jīng)為那些長匣動容了,利誘,已經(jīng)成功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