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你怎么看?”
神秘的地圖一夜之間遍及南北,各大門派都對手上的東西有些質(zhì)疑,但是,送地圖來的人確實是九華天音的人,九華天音那樣的大門派不應(yīng)該是用此惡作劇耍人玩兒的,更令人捉摸不透的是,為什么要給一張形似九華天音的地圖,那個位置上到底有著什么?
所有看到圖的人第一反應(yīng)都是藏寶圖。
歷史上,江湖上,因為藏寶圖而出的事情還真是數(shù)不勝數(shù)。
每一個朝代發(fā)家的時候都免不了需要大量的財力,而終結(jié)的時候,哪怕是因為暴政被推翻的,也會有留下藏寶圖的傳說。
出自傳統(tǒng)觀念,人們總是愿意把自己的東西流傳下去,如同皇帝在不得長生的時候就想要自己的兒子一代代繼承皇位,延續(xù)自己的統(tǒng)治。小家小戶,也會想要弄一些有價值的傳家寶什么的子傳孫孫傳子地傳承下去,一輩子辛辛苦苦積攢的財富不就是想要后代繼承嗎?
這筆財富,對小門小戶來說,也許就是大槐樹下埋藏的一箱子金銀,對一個朝代來說,也許就是一張埋藏了無數(shù)珍寶的藏寶圖。
一個朝代終結(jié),另一個朝代興起的時候,總是充滿了各種混亂,一個朝代的財富并不是輕易會被占領(lǐng)的,狡兔三窟,總有些聰明人深謀遠(yuǎn)慮,能夠想到盛極而衰的道理,早早為以后留下一條后路。
應(yīng)運而生的藏寶圖代表了祖輩對后代的希望,也代表著另外的可能和振興的機遇。
遠(yuǎn)的不說,五十年前因為一張前朝藏寶圖而引起的腥風(fēng)血雨至今還讓不少人記憶猶新。
“紙張和墨跡都是新的,地域的標(biāo)示以山川河流為界,看不出朝代的特點……這張圖太簡單了,無法判斷真假……若是假的,九華天音沒必要跟各大門派開這樣的玩笑,若是真的,這張圖的來歷就很費疑猜,既然是九華山中的寶藏,為什么她們自己不去取了,而是廣發(fā)地圖,邀請各大派前往商討?把到手的錢財白白分出一筆去,我從沒見過這么傻的……所以,雖然這圖很可能是真的,但九華天音未必就是一番好意。”
九曜堂中,幾人正在商議。
“劉乘沐,你這不是廢話嗎?瞎子都能夠看出她們不懷好意!但凡有一點兒便宜,哪會讓咱們分一杯羹,九華天音那幫娘們兒,沒一個是好惹的!”性子粗獷的中年人聲若震雷,面有忿忿之色。
勢力大的門派在江湖上總是占盡便宜的,大的方面不說,小的方面,兩派弟子在外面偶有摩擦,不管有理沒理,總是要讓對方一籌,僅這一點,也讓許多門派心生不快。
弟子在外面丟了面子,做師父的臉上也沒有光彩,忍氣吞聲下去,就讓人看扁了門派,可是真的爭起來,卻是損敵八百自傷一千,虧損遠(yuǎn)遠(yuǎn)大于盈利,賠本買賣啊!
劉乘沐慢條斯理地說:“這世間凡是能掙錢的買賣,都有風(fēng)險,這風(fēng)險越大盈利越大,那么,是選擇偷安不賺錢,還是選擇搏一把吃三年,端看個人怎么選擇了。”
九曜堂采取長老制,各個職司各有一個長老負(fù)責(zé),各司之間互相聯(lián)系,卻又擁有一定的獨立性,小事各司處置,若是遇到大事,九位長老共同商議決定。
“劉兄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咱們出個人去看看,若是真的有什么好處,再商討瓜分不遲,若是沒有,也不損失什么,只當(dāng)白跑一趟就是了,咱們商人還怕遠(yuǎn)行不成?”
沉吟一會兒,九位長老中四人同意,兩人表示無所謂,這件事便這么定了下來,由文士模樣的劉乘沐啟程前往九華山。
同樣的地圖也送到了天劍山。
不同于九曜堂的多頭管理,天劍門門主說了算,很多事情簡單了許多。
雪白的鴿子落在架子上,鴿子腳上綁著一節(jié)細(xì)細(xì)的圓筒,玉冠素服的鐘希光聽到鴿子的叫聲,走過來取下上面的傳信,兩行米粒大小的字整齊地寫在一指長的紙條上。
鐘希光看完轉(zhuǎn)手給身邊一個十幾歲的俊美少年,少年看過,把紙條泡在水盆里,揉碎了,“門主,咱們也去嗎?”
“各個門派都去了,咱們不去也不太好,去看看吧,閑著也是閑著,一味悶頭練劍只會失了劍心?!辩娤9饨衲暌延邪耸?,卻保養(yǎng)有術(shù),面如美玉,目若明星,儀范清冷,風(fēng)神軒舉。若非那白發(fā)銀須暴露了年紀(jì),說是三四十也有人相信。
“是?!鄙倌陸?yīng)下,跟隨鐘希光一起下山。
類似的一幕發(fā)生在不少門派,不管怎樣商討對方動機若何,對這地圖也不可能無動于衷,就算是真的不敢興趣,只看那地圖是九華天音送的,也要走上一趟。聞風(fēng)而動小門派不知發(fā)生了何事,各種消息混雜,不少人茫茫然向著九華山聚攏,進(jìn)一步探聽消息。
江湖上稍微有點兒風(fēng)吹草動就會引起連鎖反應(yīng),顧菲菲并沒有意料到她的舉動到底帶來了什么。
“恭請圣女回山!”
客棧的門前被九華天音無意中清場了,一眾白衣少女恭敬行禮,心無旁騖的模樣好像她們正在做的事情是多么神圣不可侵犯。
朗朗白日,熙熙攘攘的街道陡然寂靜下來,少女們清脆的嗓音仿佛摒棄了其他一切聲音,成為了天地間獨有的音色。
顧菲菲坐在大堂,咬了一口的包子不知道是該咽還是吐,模樣有些呆,楚辰暉打落她夾著的包子,揪走筷子,遞上了一杯茶水。
把嘴里的東西快速地嚼了咽下,喝口清茶,輕咳兩聲,清了清嗓子,說:“進(jìn)來說話吧!”
不自覺擺出清冷孤傲的姿勢來,心中卻在想:這九華天音怎么又派人來了,還非要自己回去不可,是出什么岔子了嗎?這樣想著,目光便投向了楚辰暉,從那一張面癱臉上得不到答案,又看向身邊的落弦。
落弦輕輕搖頭,一臉茫然。
一個白衣少女走上前來,行了一禮,說:“圣女,教主吩咐讓圣女速速回山?!?p> 回山啊,也不是不行,反正原計劃也是要回去看看的,她們弄出這么大的陣仗,再待下去倒像是皇帝出巡一樣攪得四鄰不安,倒不如直接回去算了,就是……心里有些不爽,感覺被人逼回去似的。
“山上最近有什么事?”
端著架子,顧菲菲往后靠了靠,在白衣少女行禮的時候,黃生和任丘峰就讓到了旁邊,此刻坐著的便只有顧菲菲和楚辰暉兩個。
白衣少女看了看左右,大堂原本不多的人早在那一聲“恭請圣女回山”的時候就都避開了,便是看熱鬧,也需要一個穩(wěn)妥的距離,否則,什么時候殃及池魚還真是說不準(zhǔn)的事情。
“說吧,沒關(guān)系,她們都是信得過的人?!?p> 顧菲菲最討厭這樣磨磨唧唧的了,既然自己敢問,就不怕答案被別人知道。表情上有了一絲不耐煩,楚辰暉察覺了,安撫地看了她一眼。
眼神交匯,褪去了一些煩躁,表情更冷了一些。
“天劍門的門主已經(jīng)到了,教主讓圣女去見見?!卑滓律倥掏掏峦碌卣f。
相親!顧菲菲腦門上拉下黑線,圣女真的不是剩女嗎?需要做娘的這般操心婚事!
“從哪里蹦出來了一個天劍門的門主,莫不是想要讓我嫁過去當(dāng)門主夫人?”七大長老都閉關(guān)了,母女之間又沒有爭權(quán)奪利,這個教主娘怎么就這么容不下圣女女兒呢?
“噗嗤——”漏氣一樣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四個侍婢都是忍笑而不能的模樣,黃生卻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天劍門的門主都八十了,他孫女都跟你一般大,姑娘,你確定你娘是讓你回去成親的?”
“大膽,敢對圣女不敬!”
顧菲菲還來不及尷尬,就聽得樂聲突起,面前的白衣少女一臉怒容,已經(jīng)亮出了笛中劍,這種短劍揮舞間會產(chǎn)生笛音,不用的時候可以別在腰間當(dāng)做笛子,用的時候,便是不需要劍鞘的殺人利器。
能夠成為江湖第一大門派,靠的可不是鋪路造橋的功德,也不是救苦救難的善心,看似純潔無暇的清純少女們,手上沾染的卻是洗不清的鮮血,越艷越冷,是顏色,越熱越冷,是溫度。
利器可以傷人,笛音可以惑人,少女的攻擊快而狠,不留一絲余地,清冷的眸中是視人命如草芥的淡漠。
“住手!”喝止了白衣少女,劍尖險而又險地指著黃生的咽喉,黃生一臉的駭然,他手中的劍尚未出鞘,勝負(fù)便已見分曉,雖有不曾防備的錯失先機,但實力之差可見一斑。
任丘峰被黃生擋在身后,看著眼前定格的一幕,目光愈發(fā)明亮,九華天音,果然厲害!
天劍門的門主已經(jīng)八十了嗎?
原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遲鈍的紅暈緩緩浮現(xiàn)在兩靨,火燒一樣,顧菲菲瞪了黃生一眼,有必要這樣不給自己顏面嗎?非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說明是自己多想了。滿意地看向那收劍回立的白衣少女,有人幫忙出氣,感覺不錯。
“咳咳,”干咳了兩聲,壓下尷尬,顧菲菲擺擺手,無可無不可地說,“既然這樣,那就回去看看吧!”
“遵圣女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