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什么?”見夕月這樣說,蘭芷耐不住性子,忙是問道。
夕月幽幽地拿出一張紅紙,蘭芷不解其意,只拿過來看,上面寫著:道光十五年十月初十日?!斑@是什么?”蘭芷拿著紅紙,不解其意。
夕月見其疑惑,只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從趙婆子的枕衾下翻出的生辰八字,我是道光十四年生的,那個人應(yīng)該和我差不多年歲。紅紙記下生辰八字必然有其原因,而紅紙上的這個叉叉,擺明了與其有仇,寓意不得好死。”
蘭芷終于想起,這不是杏貞的生辰八字嗎?趙婆子和杏貞會有怎樣的仇恨?
不行,她一定要查清楚,這件事越來越詭異了。她既下定決心,只囑咐夕月絕對不要說出去,而夕月確實(shí)是個不愛多事的人,應(yīng)下來。
再說正揚(yáng)這邊,惠征聞得正揚(yáng)沾染了這樣的孽疾,心里憤懣,怒不可遏之下,決心將正揚(yáng)掃地出門。他陰沉著臉不發(fā)一言,而杏貞此刻也全無說服自己阿瑪?shù)霓k法。
趙靈如攔在惠征面前,帶著哭腔道:“不能,萬萬不能,若是他除名葉赫那拉的家譜,我該何去何從呢?”
她的哭哭啼啼此刻已經(jīng)沒有任何作用了,而惠征心意已決。
聞言的富察氏急急忙忙趕了過來,勸阻道:“老爺還請三思,正揚(yáng)畢竟是葉赫那拉的長子,老爺不能一時意氣?!备徊焓显谶@個家里本就沒什么分量,雖然被秀珠打壓著,對正揚(yáng)并無半分好感,可是這樣大的事情,聽到也不免阻止。
她要說話,還不如不說,惠征對這個正房妻子沒有半分感情,連帶著期間恩恩怨怨的爭端,有時候心里還有所厭惡。富察氏是個蠢鈍的女人,從不清楚自己的分量。她的話自然沒有用。
正揚(yáng)的禍?zhǔn)麓_實(shí)做得過了,否則惠征也不會如此決絕。葉赫那拉一族雖不復(fù)當(dāng)年鼎盛,卻不愿傳出一點(diǎn)點(diǎn)流言蜚語。況且文人自古多是清高,惠征偏偏隸屬其一。
道光二十九年年末,葉赫那拉正揚(yáng)除名葉赫那拉宗譜,從此歷史上沒有該人記載。
至于正揚(yáng)是死是活,也還要和各位讀者賣個關(guān)子,惠征只是拋棄了這個不忠不孝的兒子,而我們所知道的只是正揚(yáng)患了花柳病,至于能不能活過,還是全看自己的造化了。
兩月后,玉湘產(chǎn)子,惠征喜極,這個孩子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安慰。取名桂祥。而這個桂祥,給葉赫那拉一族帶來的恥辱感,也許更甚正揚(yáng),當(dāng)然這些自是后話,彼時的桂祥還是個嗷嗷待哺的小嬰兒,生于人丁單薄的府邸,受盡萬千寵愛。
杏貞親眼見自己的哥哥長大,沉淪。也是受著極好的教育,卻不思進(jìn)取,任性肆意,故而對這個弟弟多了幾分眷顧。他是葉赫那拉唯一的男丁,再也不能重蹈覆轍。而且杏貞知道,除卻這個孩子,葉赫那拉應(yīng)該絕后了。
玉湘給惠征下藥的事情,牽扯太多,杏貞不忍老父再受打擊,生生將其壓了下去。但是惠征的生育能力,也應(yīng)該隨著這件事的不了了之了結(jié)了。
道光三十年,惠征調(diào)任徽州道臺,不同于上一次去徽州公干,此次述職,乃是長期。自古官員述職,除卻邊疆地帶,一般都是舉家搬遷,而此次調(diào)任道臺的事情塵埃落定之后,惠征便叫了家里人一起商榷,究竟是走是留。畢竟一大家子人,著實(shí)麻煩。
由著玉湘家里人本就在徽州,聞言極為歡喜,只道:“若是老爺真要去惠征,我自然是要跟著去的,畢竟哥哥還在那里,若是如此,反倒是能夠兄妹團(tuán)員了。桂祥這樣小,離不開我,自然要帶在身邊?!?p> 惠征頷首,道:“那是自然,只是這一去,也不知道何年何月回來。這一大家子,也許一輩子都要去那里了。我這個道臺封的并不是時候,吏部的那些人干的勾當(dāng)我不參與,他們以我為嫌,生生要打發(fā)了我走,上回沒趕成,這次卻落實(shí)了。面上升了一品,可是卻…呵呵?!?p> 惠征干笑了兩聲,多半是無奈的自嘲。官場沉浮多年,這樣的事情早已經(jīng)看慣習(xí)慣,不甘心?又如何?
杏貞聽后,只道:“葉赫那拉是一家人,既然阿瑪這次去徽州已經(jīng)是事實(shí),我們也不可分居兩路,否則怎么成家?這里的老宅子留著,放幾個下人打掃,有些人北京城有親人,就不要跟去了,其余的與我們一同南下吧?!?p> 富察氏不愿同行,始終不說話,直到惠征問起,才支支吾吾說自己沒意見。
婉貞還小,本就倚在玉湘身邊逗著桂祥,還樂呵呵道:“姨娘,為什么弟弟還這樣???我小的時候也是這樣小嗎?”
富察氏喜怒形于色,只冷道:“誰小時候都是這樣的,你什么年歲,還問這樣的問題。還不過來,免得吵了姨娘?!?p> 婉貞聽后怏怏無趣,只呆呆拖著鞋子慢慢挪步到了杏貞身邊?;菡髌沉艘谎鄹徊焓?,又問夕月意見。
夕月淡淡一笑:“老爺去哪里,我便跟去哪里。就像小姐說的,一家人也不愿分開。我本就無依無靠,府里頭就是我唯一的家?!?p> 這話說的懇切,惠征很滿意。
此刻自然是沒有蘭芷說話的份兒,自己自然是跟著杏貞,杏貞去哪里,自己跟去哪里??尚迂憛s不愿委屈蘭芷,就猜蘭芷心里打著小鼓兒的時候,轉(zhuǎn)身問她:“你愿意去徽州嗎?”
蘭芷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忙道:“我自然愿意?!?p> 惠征道:“眼下并不太平,南方地區(qū)時不時冒出些許農(nóng)民起義,一樁樁一件件的,此起彼伏,大清如今國運(yùn)漸衰,唯有京城算最為太平。若是我們離京,生活狀況也許是不如現(xiàn)在的,大家心里也應(yīng)當(dāng)有數(shù)。”
杏貞聽后,頷首道:“無論去哪里,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家。否則榮華富貴,也不過是過眼云煙。況且京都也乃是非之地,如今不太平的地方太多了,若是阿瑪?shù)搅四抢铮茉旄R环?,更是一樁好事。吏部的差事左右不過是個閑職,阿瑪還不如離開這些是非之地?!?p> 玉湘聽后也微微動容,道:“所言極是?!?p> 大伙已然合計(jì)后,決定不日便動身上路。偌大的葉赫那拉府大門,就在道光三十年正月里緩緩關(guān)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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