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命燕王為驃騎將軍,和右都督一起,率二十萬大軍趕往封口,保我大蕭。望諸位幸不辱命!”
“臣遵旨!”
“臣遵旨!”
宗德皇面容嚴肅,望著遠方,卻深感憂慮,早已四十多歲的中年,卻已經(jīng)兩鬢霜白,溝壑皺紋。蕭國哪里湊得來二十萬大軍啊,況且糧食這些年老是歉收,這二十萬還是從地方縣城死活湊夠的,四分之一的都是老兵,根本沒有作戰(zhàn)實力,出去就是當炮灰的,可是,又能如何呢?
二十萬大軍即日啟程,趕往封口,百姓千里送別。這其中,多少壯年郎是她們的孩子,丈夫,也許今日一別,就再也見不到了。
“莞兒,母后問你,作為一個公主,需要具備哪些品質(zhì)?”盡管平都外人心惶惶,可是,皇宮里的人仍然歡聲笑語。
“知書達理,品行端正,禮儀教養(yǎng),是不是,母后?”六歲的菀晴,眨著機靈的雙眼,流利地回答道。
“莞兒說了一半,公主,最重要的,要想著百姓,救濟貧苦。今后,莞兒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要以百姓為重。這是作為一個公主的義務與責任?!被屎蠼袢罩淮┝艘患闼氐牡窕t袍,卻面含微笑,諄諄善誘。
“恩,莞兒會聽母后的話的?!陛仪绻餍Φ溃⌒∧昙o,卻深得母后的教誨,乖巧聰明。
這時,宮女太監(jiān)簇擁著宗德皇,走入未央宮。宮殿的雕花精美無比,各處的用具無不是巧奪天工,匠心獨具,都是各地出了名的御用匠工的心血??上?,絲毫提不起進來人的興致。
“皇后,浩兒呢?”
“皇上萬安,浩兒在跟太傅上課呢。皇上今日下朝這么晚。”皇后逗弄著菀晴的小手,漫不經(jīng)心道。
殿內(nèi)突然安靜了下來,莎莎莎,只有窗外落葉的聲響?;屎鬂u漸覺得怪異,抬頭望著宗德皇,心中突然一跳,揮手,屏退太監(jiān)宮女。
“皇上,臣妾也聽說了,梁國和奚國大發(fā)進兵,可是為這事煩憂?”
宗德皇靜默了幾分鐘,突然抬首,淡淡地問道:
“皇后,萬一有一天,到了那最后一步,你會怎么做?”皇上說完這句話,緊緊盯著皇后,手掌緊握。
皇后愣了幾秒鐘,隨后淺淺地笑道:“八郎,我自小與你一起長大,自然是你在哪,我就在哪。”
“我也是,我也是,莞兒也要永遠跟父皇母后在一起,永不分開!”菀晴連聲附和道。
皇上忍了忍眼中快要擰出來的淚光,欣慰得笑道:“惠娘,今生我趙啟最大的幸運就是你?!?p> “討厭,父皇,為什么不加上莞兒,莞兒也是父皇的幸運。”菀晴嘟囔著嘴,抗議道,小臉蛋上滿是不平。
“是是是,父皇最喜歡莞兒了,浩兒也是。”菀晴聽后,幸福地抱著父皇的雙膝,咯咯直笑。
過了幾天,戰(zhàn)報一個接一個的送到宮廷。叛軍內(nèi)部起亂,所以管理地區(qū)的千戶很容易就壓制住了??墒?,最令人擔憂的,是封口的兩國聯(lián)軍。大大小小的戰(zhàn)打了不少,卻毫無進展,最令人擔憂的是,蕭國的士兵傷亡慘重,糧草供應不上來,士兵馬上要斷糧了,如此一來,很容易士兵就會叛亂。
“皇上,雖說右都督建議繼續(xù)戰(zhàn)事,可是蕭國糧草不足,封口無精銳之師,應該聽燕王的,議和才是上策啊?!眱?nèi)閣徐充建議道。
宗德皇手拿著兩份奏折,一封來自右都督主戰(zhàn),一封來自燕王議和,眉頭緊皺,左右為難。
“皇上,請三思啊!”大臣們齊齊跪下,異口同聲道。
幾日后,
“皇上,封口被攻破了,右都督為國殉職,過了齊關,漢疇,都海,就到平都了,皇上,大事不好了。”
“右都督?jīng)]了?沒了?難道天要亡我大蕭?!弊诘禄时从^,他自幼與右都督感情甚好,情同手足,雖繼位后不如往日親密,可他畢竟是宗德皇一直愛護的朋友和兄長。宗德皇仿佛又看到三十前年,臘雪紛紛,年少無知的兩人,在雪地里,打雪仗,嬉笑連連,無憂無慮。三十年后的他們,各有家室,卻早已是陰陽兩隔。
敵軍猶如洪水,一下攻破的齊關,漢疇,如今,在都海已經(jīng)攻了三天了。蕭軍咬牙堅持,卻不知道能堅持多少時日。
一天,宮女在周圍垂立,菀晴公主正在花園里玩耍,望著池塘里的金魚,開心地數(shù)到:
“一只兩只三只。。。十五只,哈哈,比昨天又多數(shù)一條魚,我要去告訴父皇這個好消息。”菀晴撂了撂裙擺,蹦蹦跳跳的要出花園。這時,一個小太監(jiān)從旁邊過來。
“菀晴公主萬安。”
“哦,你不是母后身邊的阿福嘛,這時候了,怎么不去伺候母后去?”菀晴問道,不知不覺間,公主的姿態(tài)畢現(xiàn)。
“哎呀,宮中剛做了一盒新的蜜餞,據(jù)說味道可好了,皇后娘娘喜歡的不得了,叫小的拿給皇上呢?!卑⒏PΦ馈?p> “這個奇怪的母后,知道我喜歡甜食,不送我反倒送給父皇,真是的。阿福,以前的甜食不都是母后托你給我的嗎,什么時候要送給我父皇了?”菀晴疑惑道。
“哎呀,公主啊,這可不是普通蜜餞,這可是可以保重皇上龍體,用藥做的蜜餞呢,里面有魚腥草,紅棗,黃芪,熟地黃等等,名字多得不得了,小的都記不得了,皇上最近龍體欠安,藥太苦,皇上老吐出來,所以太醫(yī)院特意呈給皇上和皇后的?!?p> “這樣啊,那你給我好了,反正我正要去見我父皇,你走吧?!陛仪鐭嵝牡卣f道,伸手將那盒子拿了過來。
“公主千金之軀,小的怎可拜托公主呢,還是小的來吧。”阿福為難道。
“阿福最近伺候我母后盡心盡力,我夸獎你都來不及呢,好了,我走了?!闭f罷,轉(zhuǎn)身,開開心心地去見父皇。
“公主,那蜜餞可別先吃了,小的會挨罰的?!卑⒏I熘弊樱谶h處喊道,望著菀晴公主消失的身影,嘴角的笑漸漸垂下,雙眼微瞇,精光一閃,轉(zhuǎn)身離去。
一路暢通無阻,菀晴不多時,進入內(nèi)殿,看到正在床上的父皇,開心的說道:
“父皇父皇,我?guī)Я嗣垧T,你今后不必嫌藥苦了。”
“我的莞兒這么乖??瓤?。。。,”宗德皇感覺自己的頭好似有千斤重,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皇上,該喝藥了?!辟N身太監(jiān)李錦端著藥進來,說道。
宗德皇皺了皺眉,卻沒說什么,拿著藥,一口喝了下去。突然感覺一陣反胃,就要把剛喝進去的吐出來。嘴里突然被人塞進一個蜜餞,甜甜的味道馬上消除了口中的惡感,宗德皇舒了一口氣。
“公主,那蜜餞從哪來的,還沒讓人試吃過呢?!崩铄\憂心道。
“哼,這蜜餞是從母后那弄得,會有什么問題,我會害我父親嗎?!”菀晴生氣地說道,委屈得快要哭了。
“不是的,不是的,老奴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非常時期。。?!?p> “李錦,不要追究了,菀晴也是好意?!弊诘禄势v地推了推手。李錦無奈地服了服身子,拉著菀晴公主出去了。
宗德皇感覺自己的頭越發(fā)沉重了,渾身力氣都使不上來,最后嘆了一口氣,盡管關心戰(zhàn)事,卻敵不過身體的虛弱,最終,靠在玉枕上,沉沉睡去了。
可他不知,就在他睡去的那一刻,都海被攻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