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同事走到我跟前,跟我說:“哎呀,看著你年輕真好,三十幾了?”。五十歲眼中的三十幾歲是燦爛的年紀。就像我常羨慕二十幾歲的年輕人,時常因他們而感慨自己歲月的流轉,也?;孟牖蚴羌偃缱约憾畾q該多好。
曾經一個朋友給我說,“時光如煙”,當然我們時常聽到這樣的比喻,不過我覺得很恰當,比那些什么“歲月就像一把殺豬刀”來的文雅的多,“煙”在于它的飄忽和消散的速度慢,有時候很適合描述心里對“流逝”的突感,“如煙”,你清楚地看得見它存在,但它也會在你眼前不覺地飄散。還有人說,我們存在于時間里,沒有時間,我們便不復存在。聽來很有深度,像某種科學的解釋,又像是某種教派捉摸不透的哲道,但似乎說的也是這種“煙”。
我想了很多古人的言語是否也曾寫過這種感悟,杜甫“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寫的更多是立于天地間的孤獨渺小,陳子昂“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則更多是一去不復返的悲涼,興許陶淵明的“盛年不再來,一日難在晨”說的更直白些,但好像也沒有我講的“煙”的感覺。當然又興許也是自己才疏學淺,本就累積的詩詞不多,竟一時真想不起能描述我心中“如煙”感覺的句子,倒是唐人張若虛的“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的感慨讓我多少覺出了“流逝”和“煙”的那么一點點合縫。
越想,我倒越發(fā)覺得“時光如煙”的妙處,更像是闡述了一種感覺,這感覺難言在于,既要清楚地說出時光的流動,還得恰如其分地表現“煙”的委婉。竟想追尋它的清晰表達,不覺好笑。
人很多時候會這樣,朦朧時就追尋它的清晰,清晰時又想它變得朦朧。清清楚楚我們叫它美,朦朧了我們也稱它美,所以覺得追尋它好像并無實際意義,假如真的追尋清楚了,就是把“如煙”真真的擺在了面前,那還會是現在對它的感覺么,我想那時它可能跟“像把殺豬刀”也并無區(qū)別了吧。
這世間,有些話,說的人本就是一句玩笑,不是她說的時候不認真,只是“時光如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