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學課程結束,麗莎戀戀不舍的看著羅杰,最終還是跟隨人流走出了教堂。
她一開始其實對這來教堂其實是沒什么興趣的,但自從認識了羅杰之后,她便開始喜歡這里了。
因為每次來這里,羅杰總是有各種稀奇古怪的偵探冒險故事,這些在自己那個要每天學習禮儀的家里可聽不到,而且還能在瑞斯特主教講那些無聊玩意兒的時候給她帶來樂趣。
羅杰現在已經是傳教士的身份,他每天晚上都要留下來幫瑞斯特主教整理講義和桌椅,所以麗莎只能放下對故事的不舍,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決定一般毅然決然的離開教堂,把期待留給明天。
對于羅杰要做的事,她也是蠻感到可憐的,因為那不就是純純的奴隸嘛。
人群慢慢散開,和麗莎道別后的羅杰平靜的看著面色陰沉的亞伯朝他走來,并沒有打算和他說話。
亞伯的注意力始終在他脖子上那條象征身份的絲帶上,兩人擦肩而過,亞伯低聲道:
“我記住了?!?p> 羅杰沒理會他,像是全然察覺不到其中的威脅意味,他面無表情地走向瑞斯特主教,雙手交叉放于胸前然后低頭,隨即開始幫忙干活。
這是余燼教會的禮儀。
“你和亞伯之間,是不是有點小矛盾?”
“沒有,像他那樣無瑕的明月又怎么會將月光傾灑在我這樣的螻蟻身上呢?”
“我發(fā)現你很有當詩人的潛質,但我能聽的出來,無瑕是對他最近遭遇的諷刺?!?p> 羅杰不置可否,他和瑞斯特主教的關系像是某種程度上的交易,所以他不用非常的嚴謹。
“瑞斯特主教有沒有看報紙的習慣?”
“每天都看,神的目光是借由我們這樣的人注視眾生的?!?p> “那你應該看到今天下午警方刊登的消息了吧?!?p> 瑞斯特主教微微頷首。
“你是說那個尸體高度損毀的事件吧。”
羅杰點點頭,心中卻對警方的處理嗤之以鼻,因為他們并未刊登尸體的真正情況。
縱然這樣會使民眾恐慌,但如果那個兇手犯案本意就是要出名,警方遮遮掩掩的舉動反而會激怒他,促使他再度犯案,直到紙包不住火的那一天。
有些神經病就是這樣,鍥而不舍,要讓全世界目光向他看齊的。
“瑞斯特主教應該知道我是醫(yī)生,實不相瞞,今日負責處理尸體的人是我和邁克遜醫(yī)生?!?p> 瑞斯特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我們在接觸尸體的時候,經過調查,發(fā)現了一些東西,只是現在還不適合公布出來。”
“你是想說?”
“余燼教會最近有傳教士失蹤嗎?”
瑞斯特深吸一口氣,表情逐漸變得冷冽起來。
雖然他已經不再是八大主教,但其威嚴釋放出來,還是讓羅杰非常有壓迫感。
“死的人是傳教士?你是怎么知道的?”
羅杰也不做隱瞞,老老實實的將自己的推斷告訴了瑞斯特。
聽完他的描述,瑞斯特閉上眼睛,露出沉痛的神情。
“是的,最近確實有幾名傳教士失蹤,但并不屬于教堂?!?p> 這倒是輪到羅杰困惑了,萊茵斯特的教堂只有這一個,傳教士不屬于教堂,那應該屬于哪里?
“他們是從附近的安格倫敦鎮(zhèn)調過來的成員,因為前段時間瘟疫的緣故,萊茵斯特被封鎖,王城的貴族要求教會派出一大批傳教士和牧師進行調查,還有一位神父,避免災難擴大......”
“我看是為了讓他們生活在這里的家屬貴體無恙吧?!?p> 瑞斯特瞪了他一眼,不準他瞎說大實話,接著道:
“后來傳教士們當中有人感染瘟疫,情況不容樂觀,教會總會不愿繼續(xù)折損人手,便讓醫(yī)學院來接管,將萊茵斯特的部分傳教士調走之后離去,這里便出現了一些空檔,最近安格倫敦鎮(zhèn)的傳教士說要前來接手,但過了很久我們都沒有收到消息,本來以為只是行程耽擱,卻沒想到居然被人殺害了......”
說到這里,瑞斯特滿是褶皺的臉上浮出怒氣和困惑:
“究竟是什么人,敢和教會作對?”
“他就不怕被抓之后承受余燼教會的怒火?”
他可能是個精神不正常的瘋子,瘋子還會在乎什么呢......羅杰心中吐槽一聲,將信息收攬起來,繼續(xù)干活。
但瑞斯特顯然沒有忘記他這個褻瀆尸體的家伙,于是他質問道:
“還有,你身為傳教士,應該知曉尸體是靈魂的承載,不可褻瀆,為什么要對尸體動刀子?”
“如果這事被其他教會的牧師知道,你在教會的晉升之路就到此為止了!”
羅杰看著瑞斯特,表情出奇的漠然。
“真相和褻瀆,究竟哪個更重要?”
“什么?”
瑞斯特微微一愣。
“如果他們不能查明真相,找不到兇手,就會有更多的人受害?!?p> “可能是新的傳教士、可能是警察、可能是醫(yī)生,甚至可能是主教大人您。”
羅杰將最后的長椅擺放好,站起身來,眼神銳利。
“或許明日之后,當主教大人再見到我時,就有可能會是一具肚子上開花的腐爛尸體?!?p> “這次案子,兇手的殘忍程度超乎想象,任由他逍遙法外,之后只會出現更多‘不能褻瀆’的尸體,尋找真相總要付出代價,比起死者,活生生的人才更值得珍惜。”
“不褻瀆尸體就能挽救大家,就能找到事情的真相,就能讓一切繩之以法嗎?”
“晉升又如何,不晉升又如何?”
“用這種方式守護民眾,何嘗又不是一種傳道呢?”
“我也是在恪守身為傳教士的指責。”
“若是有人要借此駁斥我,我倒要問他一句憑什么?!?p> 羅杰笑了笑,隨即走出門去。
看著他的背影,瑞斯特沉默了許久。
他靜靜的坐下,反復的思索著羅杰的話。
他是個聰明人,他知道羅杰最后還是沒有將那句大不敬的話說出來。
他知道自己這位學生提出了一個無法回答的疑問。
“所謂條框,究竟是誰制定?是安格庇達斯?還是教會?”
“為什么人要限制在另一個人制定的框架里?”
“為什么這世界,總是不讓人追溯真相?”
這位行道四十多年之久的白發(fā)老者,回憶起了當初的一幕又一幕。
他知道這個疑問,因為他年輕時也曾提出過。
且到現在為止,他都沒有得到答案。
......
“科瑞以前很愛吃我做的蛋糕,也很喜歡拿我比作蛋糕,他總是說像我這個年紀的女人,正是松軟可口的時候,一旦嘗了一口就會停不下來......”
羅杰點點頭,隨意在本子上書寫,卻又不經意間看了看那無法掩蓋的豐滿,心中暗忖科瑞也是個老色批,對妻子的選擇可謂是恰到好處。
“哦抱歉,和醫(yī)生說這些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今天格羅尼亞好了很多,雖然眉宇之間仍有哀愁,但明顯話癆了起來,這是好事。
“沒有關系,傾訴是最好的良藥,格羅尼亞小姐,您貌如晚霞,唇齒輕啟便是三月春風,無論你說什么,于我看來都是天籟之音,悅耳至極......”
“當然,主要是我也想聽?!?p> 羅杰心中嘀咕了一句。
一旁的小女仆嘴癟的已經能當掛鉤了。
科瑞雖然很懂,但并不是一個風趣浪漫的人,格羅尼亞自然也沒有什么抗性,此時聽到羅杰如此奉承,耳根發(fā)熱臉色通紅,心里更是被撩撥的羞澀難當,卻又有一絲被年輕人贊美的竊喜。
這般姿態(tài),讓她更加嫵媚動人,就算羅杰定力再好,也不由得失神了一下。
喜歡人妻,我有什么錯?!
羅某人心中義正言辭。
看到這一幕,小女仆終于受不了了,生氣的踢開門跑下樓。
“笨少爺死少爺壞少爺......”
這是小女仆能夠想到的最惡毒的話語。
“她怎么了?”
羅杰起身關門,摸了摸鼻子。
“大概是,對這樣的對話有些無聊了吧,不用在乎?!?p> 處理完小小的鬧劇,羅杰繼續(xù)和格羅尼亞聊天,兩人交談不斷,氣氛也逐漸變得有些曖昧。
“之前來看心理醫(yī)生的時候,我還以為過程會很枯燥無聊......沒想到羅杰醫(yī)生是個如此幽默風趣的男人?!?p> 格羅尼亞面頰紅潤,眼中浮現出一抹朦朧。
對于一個痛失丈夫的女人而言,她最需要的就是安慰和傾訴。
羅杰是一個完美的對象,言語得體,雖然不是大帥哥,卻有一種難言的銳利和親和氣質,到了她這個年紀,對容貌的需求早已降低,反倒是那股溫柔感更讓她沉醉。
“我也沒想到我的第一個患者會是像格羅尼亞小姐這樣嬌艷如花的美人兒?!?p> 羅杰笑容清澈,抓住了格羅尼亞的手。
這個舉動讓這名少婦最后的防線也被沖破,她軟軟倒在他懷中,眼神迷離。
“羅杰醫(yī)生,您愿不愿意......”
“科瑞先生是右撇子嗎?”
格羅尼亞一愣,突然感到有些不對勁,她抬起頭,正待從羅杰懷中脫離,卻看到了一雙暗紅的眼睛。
“回答我的問題吧?!?p> 她的眼神再度變得迷離起來,羅杰先前的攻勢讓她已經再難對這個男人的話產生任何抵觸情緒。
于是她說道:
“是?!?p> 也就在這一瞬,她猛地從羅杰懷中逃離出來,臉上浮現出一抹怒意:
“羅杰先生,我看錯你了,你可真是不解風情!”
她站起身來就要離開,但羅杰馬上抓住了她。
“你這是什么意思?”
格羅尼亞又氣又怒,想要掙脫他的束縛,但羅杰的手如同鐵鉗一般,讓她根本無法掙脫。
“你看,人們總是會犯各種各樣奇怪的錯誤?!?p> “這些錯誤讓原本完美的騙局出現了一絲瑕疵?!?p> 羅杰臉上仍舊是那副清澈的微笑,他看著格羅尼亞,問了一個她始料未及的問題:
“你知道,為什么左輪,要叫左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