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妖女已經(jīng)捉拿歸案
那群官兵押著姜泠直奔府衙大牢。
雖然已至初夏四月，但牢獄之中還是異常陰冷，墻縫中時不時飄出一絲絲寒風(fēng)，帶著厚重的濕意。
姜泠路過一個個隔間，只見里面的人都縮著脖子蹲在角落搓手哈氣，見到自己后又仰著脖子好奇地看著這個“新人”。
“奇了怪了，道士也能犯罪！”不知是哪個犯人發(fā)出這么一句感嘆，語氣里盡是揶揄。
姜泠：“……”跟妖女一個牢房，你哪天出獄了也能有的吹。
“進去吧，女道長?！鄙砗蟮墓俦忾_腰間的鑰匙，打開了一只空牢房的大門，但比起之前在云清觀門口，語氣好多了。
姜泠踩著地面上鋪滿的稻草到了進去，感覺左邊有一個目光在自己身上不停打轉(zhuǎn)著。
她扭頭看去，只見一個蓬頭垢面的男人正瞪著眼睛惡狠狠地盯著自己。
若不是與他之間隔著一道道獄欄，想必他能立即沖上來掐死自己。
姜泠思考了一陣還是沒能想起來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恨自己，于是開門見山問道：“你是？”
那人怒意更盛，獄欄被他搖的哐哐響，他在這個不見天光的牢獄里天天記恨她，卻沒想到人家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不過恨歸恨，看到姜泠同自己一樣被關(guān)在這里，他又不禁幸災(zāi)樂禍感嘆道：“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報應(yīng)不嫌晚，臭道士你也有今天??！”
姜泠用食指抵著下巴“哦”了一聲，語氣懶懶：“想起來了，王阿貴是吧?！?p> 那人似乎快氣暈了，他用著嘶吼的聲音一字一句糾正道：“王！榮！貴！”
姜泠自動忽略一旁王榮貴對著空氣拳打腳踢借機出氣的模樣，她雙手攏著袖子，不斷跺腳，借此驅(qū)趕一些寒冷，青色的道袍上也已經(jīng)染了一些濕意。
真冷啊……
受不了了！
姜泠毫不猶豫地抽出一張黃符，替自己畫了一張溫暖符。
那黃符飄在姜泠所處的牢房中央，散發(fā)著徐徐熱意，暖和而又不燥熱，如同午后暖陽。
一旁的王榮貴見狀停下了動作，悄無聲息地緊緊地貼上了自己與姜泠之間隔著的那道獄欄。
他蹲在一旁搓著手哈氣，原本凍得烏青的嘴唇也漸漸轉(zhuǎn)回了一些血色。
姜泠倚著墻站立，雙眼輕闔，雙手環(huán)胸，中間夾著一柄拂塵，白色的毛須垂在臂彎下靜靜垂著。
大概是很久沒有感受到如此久違的溫暖，王榮貴一時舒服得睡起了覺來。
“臭道士！我不會放過你的！”
姜泠聞言依舊闔眸站立，懶得給他眼神。
“這次有妄空大師相助，任你有三頭六臂，我也要叫你身敗名裂！”
聽到一個熟悉的人名后，姜泠來了興趣，她掀開眼簾，只見王榮貴的哈喇子順著獄欄流了一地。
妄空，姜泠記得很清楚的一個名號。
八年前，就是這位德高望重的高僧來府上看風(fēng)水，指出了自己克財克福克運的命格。
從那以后，她便從一個侯府嫡女變成了城郊破觀的女道士。
姜泠慢悠悠地走到王榮貴面前，用詭異的氣音問道：“妄空大師怎么了？”
睡夢中的王榮貴撓了撓臉，嘴中冷笑一聲：“八年前能用克星的名義將你趕出侯府，八年后也照樣能用妖女的名義將你趕出汴京城！”
溫暖符在陰暗中逐漸燃盡，牢獄中的寒意顯得更加陰森。
姜泠用手指梳著拂塵的白須，眸中盡是冰冷，原來這妖女的源頭在于普興寺的高僧啊。
既然王榮貴能知曉這事，說明王氏也參與了這場眾口鑠金的游戲之中。
只是，八年前的把戲現(xiàn)在再玩一遍可就沒意思了。
墻縫中鉆進來的冷風(fēng)將王榮貴凍醒，他擦了擦唇角的哈喇子，又豬一般地哼哼了幾聲。
然而剛一抬臉，便瞬間怔在原地。
姜泠不見了。
剛剛還在他隔壁牢房關(guān)著的人沒影了？
王榮貴又揉了揉眼，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之后，發(fā)狂大喊道：“來人啊！妖女越獄了！”
*
前往普興寺的路上，身著碧色道袍的少女一路上都在自言自語，不知道在嘰嘰咕咕些什么。
“知道了知道了，我姜泠欠你個人情，下次一定還，絕不食言哈?！鄙倥荒X內(nèi)的系統(tǒng)煩的夠嗆，只能敷衍著回應(yīng)。
自打剛剛求了這窮系統(tǒng)將自己送出牢獄之后，他就一直在腦內(nèi)不斷提醒自己還人情，跟個鸚鵡一樣，吵得人頭痛欲裂。
系統(tǒng)委屈喃喃道：“宿主大人您總是這樣……”
“哪樣？”姜泠轉(zhuǎn)著腰間穗子玩。
“喜歡占別人便宜！”敢怒不敢言的系統(tǒng)說出自己的肺腑之言后，終于長舒了一口氣。
“就你？有便宜給我占？”姜泠大步邁著步子，仿佛聽見了天大的笑話。
系統(tǒng)嘟嘟囔囔蒼白無力地解釋道：“好嘛，我也有在努力幫寺主大人您申請獎勵！”
姜泠：“……”少畫餅。
一人一統(tǒng)交流間，一座寺廟躍入了眼簾。
廟邊綠樹環(huán)繞，廟頂上鋪滿閃著金光的赤瓦，一排排小巧精致的仙人列在屋檐之上，神情各異，栩栩如生。
幾個小沙彌正在寺廟門口掃著樹葉，一抬眼，便瞧見姜泠站在門口，頭顱微仰，靜靜地看著懸著鈴鐺的檐角。
一陣清風(fēng)徐過，鈴鐺叮當(dāng)作響。
“女道長，你怕是進錯地方了吧?！币粋€小沙彌放下掃帚朝姜泠走了過去，好聲提醒了一句。
姜泠手持拂塵正色道：“沒有走錯，是我要來的地方?！?p> 其他小沙彌循聲望過來，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又掩嘴偷笑起來。
與姜泠攀談的小沙彌倒是顯得很為難，又繼續(xù)勸道：“女道長，這佛教與道教并非一家，您這身份入寺廟燒香怕是不妥?！?p> 姜泠置若罔聞，語氣淡淡道：“佛法不是講究眾生平等嗎？況且佛道相通，同為正道，我怎得不能進？”
那小沙彌被她這么一噎，頓時也說不出話來了，只得擺出一個“請”的姿勢，口中道：“女施主請——”
姜泠提著道袍跨入普興寺中，道路兩旁種植著濃密的樟樹，一陣樹木清香猝不及防地鉆入鼻腔。
她繞過一個燒香火的鐵爐，便到了大雄寶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