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長長記性
“起開！”
姜泠撥開趙策嵐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又冷冷地看向坐在原處哆哆嗦嗦的姜以牧命令道：“你給我起來！”
姜以牧二話不說趕緊站了起來，向一旁的趙策嵐使了好幾個眼神，示意他救救自己。
趙策嵐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
不得不說，眼前這個小姑娘發(fā)起脾氣來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得住的。
一陣涼風(fēng)掃過，姜泠手中的棍子已經(jīng)指向了姜以牧，她不容拒絕道：“伸手！”
姜以牧然而將手背到身后，無奈之下只能求饒：“姐……姐姐，我知道錯了?！?p> 姜泠自然不會被他一時的假話騙過去，仍舊道：“手伸出來。”
姜以牧自知今日是逃不過這一劫了，便雙眼一閉，伸出右手手掌，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滑稽而又有趣，倒將姜泠給逗笑了。
姜泠在他閉眼時忍不住彎了彎唇，又立刻換成嚴(yán)厲的神情，道：“換左手，若是右手打斷了，明兒你就更有理由不去上學(xué)了，橫豎左手又不拿筆，斷了也不可惜。”
姜以牧被她這一番話嚇得猝然睜開雙眼：“姐姐……左手也有很多用處的，我寫字時要鋪紙，我研磨時要倒水，不能打斷了！”
“你還知道寫字研磨？”姜泠一面指著他，一面又將整個暖香縈繞的屋子環(huán)視一圈怒道：“你在這里沉迷聲色，別說上學(xué)，以后你要娶親，整個汴京城里也沒有人敢將女兒嫁給你?！?p> 說到此處，她又啐了一句：“你也別想娶到好人家的女兒，就算人家想嫁，我也不同意，嫁給你這種不思進取的紈绔，人家女兒也是白白糟蹋?！?p> 一旁站著的趙策嵐本來還是看戲的心情，聽到這話覺得也罵到自己身上來了，趕緊上前為自己辯解道：“你不要瞎說啊，我們在這里可沒有沉迷聲色?！?p> 為了使自己的話語更加具有信服力，他又趕緊拉了一旁跪著的女子道：“這位是秋怡居的新花魁，不過人家賣藝不賣身的。”
不知為何，他很怕姜泠以為自己是一個只愛逛青樓的人，雖然在汴京城的名門望族中，青樓酒肆本就是供男子享樂的地方。
姜泠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那被趙策嵐拉起的女子，只覺得一雙眼睛很是熟悉，但很快又看向趙策嵐：“那你們在這里干什么？別告訴我是在商討學(xué)問?！?p> 趙策嵐一拍手：“哎，你還真猜對了！我們還真在做學(xué)問，只是這學(xué)問與孔子無關(guān)，而是與你有關(guān)?！?p> 姜泠蹙眉，結(jié)合剛剛在門外聽到的話，雖然也已猜到了什么意思，但還是問了一句：“什么？”
趙策嵐換了個客客氣氣的微笑臉，微微弓著身子配合姜泠的身高問道：“敢問姜姑娘八字是什么？”
姜泠一噎：“你問這個干什么？”
趙策嵐一本正經(jīng)道：“算你我的八字啊，我已經(jīng)跟我爹說了，要上定遠侯府提親。”
“你敢！”姜泠竟不知道他還真有這種心思。
姜以牧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情景，以及姜泠臉上所浮現(xiàn)出的極度明顯的怒意，頓時更絕望了。
趙策嵐對姜泠的反應(yīng)一點也不在乎：“你不告訴我也沒關(guān)系，反正你也會算命，我把我八字告訴你，你勉為其難地就算一下吧?！?p> 姜泠直搖頭：“不合不合，小王爺，我們犯沖?！?p> 趙策嵐急了：“可你上次還說我的正緣在西邊，這定遠侯府就在汴京城的西邊啊。”
姜泠想起了初遇他時被他逼著算了一卦姻緣，當(dāng)時算出來的卦象是一生孤寡，只能給他胡諏了一個卦象，卻沒想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趙策嵐不合時宜地體貼道：“你放心，就算我們八字不合，我也會說服我爹讓他親自登門提親的?！?p> 看著他不依不饒的模樣，姜泠只好咬牙道：“小王爺，我有心儀的人了?！?p> 果然，趙策嵐一張臉頓時焉了，他心碎道：“是誰？”
“鎮(zhèn)國公府沈二郎?！苯鰩缀跏敲摽诙?，畢竟這偌大的汴京城中也只認(rèn)得他這么一個人，只能拿他出來擋槍。
趙策嵐卻心碎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姜泠：“……”你知道什么了你。
姜以牧挪著小碎步上前拍了拍趙策嵐的肩膀：“小王爺你別太傷心，凡事要往好處想，以你的身份這汴京城的女子還不趨之若鶩嗎？”
他一句話剛落，便同時收獲了來自姜泠和趙策嵐的兩枚惡狠狠的眼光。
姜泠為了結(jié)束當(dāng)下的話題，趕緊用棍子指了指姜以牧：“伸手！”
姜以牧咬牙攤開左手手掌，他半瞇著眼睛，眼睜睜看著那根實木做的棍子落在自己的掌心之上。
他活了十三年，向來都是千人哄萬人疼，第一次被人這樣教訓(xùn)，本來以為打手心只是小意思，卻沒想到打了三下后手掌一陣火辣辣的感覺，便連忙縮回手求饒：“姐姐，不能再打了，再打真的要斷了。姜泠問身后的青梅道：“這個月少爺逃過幾次課？”
青梅見姜以牧黑白分明的眸子正盯著自己，忽然猶猶豫豫地緘了口。
姜泠心知她是擔(dān)心被姜以牧記仇，便道：“你別怕他，你盡管說，他還沒膽子敢把這份仇記到你身上?！?p> 青桃這才放心：“算上今天，是第二十二次逃課?！?p> 一語落罷，那木棍又狠狠地落在了姜以牧掌心，原本就打紅的掌心又立刻泛白。
姜泠朝他露出一個危險的笑容，幽幽道：“還差十八下。”
秋怡居二樓雅間，傳來鞭打聲和少年的哭喊求饒聲，好一陣才歇了，屋外所有人都為姜以牧捏了一把汗。
家有長姐，聞?wù)呗錅I，見者傷心啊。
二十二下打完了之后，姜泠才揪著姜以牧的耳朵往外走，嘴中絲毫不饒道：“丟人現(xiàn)眼！”
姜以牧整個人被她的力量帶著前進，腳步也踉蹌不穩(wěn)，他艱難扭頭剛想跟那女子告別，便看見青桃一張圓臉映在眼里，想起她剛才將自己供出來的情景，忍不住剜了她一眼，而后才朝后面半掩面紗的女子道：“黛蘭姑娘，我們?nèi)蘸笤僖姲?！?p> “再見你個頭！”姜泠將他一把扔出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