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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夫

040 西席

拼夫 蕭七七 2558 2014-12-01 20:03:03

    早膳之后,闔府都在上房齊聚。

  管沅站在母親身后,聽上座的祖父訓(xùn)示。

  “朝廷那邊,劉閣老已經(jīng)上了救濟(jì)水患的折子等皇上批示,但我們也得準(zhǔn)備起來?!惫苈芬荒樴嵵氐貒诟?,言罷目光在眾人中找到管沅,“沅丫頭,聽聞你之前著手府里縮減開支,頗有成效?”

  管沅剛想站出來回話,二太夫人就搶先回答:“我身子骨不利索,沅丫頭和大媳婦胡亂攬事我也攔不住。”

  二太夫人氣色依舊不好,說話的時候也沒原先有氣力,一雙微濁的眼睛冷冷掃了眼管沅,責(zé)備之情溢于言表。

  這一句說得雖簡短,含義卻豐富。擺明了指責(zé)管沅趁她病著,把府里的事搞得一塌糊涂;而這不贊成的態(tài)度,倒讓管沅處在下風(fēng)——違逆長輩的意思行事,可是大罪過!

  一旁的管洛見狀,心下暢快不少,欲要火上澆油:“三妹妹也是擔(dān)心二太夫人,不想二太夫人操勞,才自作主張裁減了不少開支。也不知道這般節(jié)衣縮食下去,二太夫人能不能好好休養(yǎng)。多花些銀子事小,二太夫人的康健——”

  “我問沅丫頭,什么時候輪到你插嘴了!”管路把茶盞重重往幾案上一扣,沉怒地喝止管洛。他是見慣朝堂風(fēng)云的人,管洛那些內(nèi)宅小心思,怎能蒙的了他?

  管洛吃癟,惶恐地趕忙閉了嘴,不再言語。

  管沅神色淡淡地走出行禮:“孫女不才,如今府里頭的用度,比之從前省去一半。具體數(shù)目祖父自可翻閱,”說著楊氏已經(jīng)十分配合地差人去拿賬冊了,“至于有沒有節(jié)衣縮食,還是只裁減了冗余開支,大家心里該是有數(shù)的,有不理解的也可以找管事嬤嬤來和我與母親對峙?!?p>  不多時賬冊拿上來,管路略翻了翻,很是欣慰地點(diǎn)頭:“本來我今日叫大家齊聚一堂,就是說用度一事。江南的田莊鋪?zhàn)?,因?yàn)樗级茧y以維系,今年不貼補(bǔ)他們已是好的,遑論能收多少租子上來。你既然先行一步,又還未至節(jié)衣縮食,很好,省卻我再絞盡腦汁想節(jié)省的法子?!?p>  “祖父謬贊,”管沅繼續(xù)回稟,“之前孫女翻閱賬冊,發(fā)現(xiàn)每到夏日各地總有旱澇,于是便提前命人儲糧備藥。因此如今江南水患,貼補(bǔ)那些田莊倒不至于?!?p>  管路聞言十分驚喜:“你還未雨綢繆?”說著便轉(zhuǎn)向二太夫人,“二弟妹,咱們年紀(jì)大了,有些事該放手就得放手,交給年輕人,他們腦子靈光活絡(luò),做得興許比我們還好!”這是要說和二太夫人與管沅了。

  二太夫人聽到管沅不僅沒在攆人懲貪之后出亂子,還把府里上上下下打點(diǎn)得更好了,差點(diǎn)沒一口氣緩不上來氣暈過去。

  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小丫頭,騎到她頭上還有模有樣!這叫她日后如何拿捏管沅!

  “大哥,”二太夫人語氣斬釘截鐵,“年輕人腦子再靈光活絡(luò),終究沒見過世面。自己以為做了什么大功績,到時候有失偏頗,丟的可是咱們定遠(yuǎn)侯府的臉面。等過幾日我身子骨養(yǎng)好了,還是給沅丫頭請個西席吧,她還年輕,該學(xué)的東西多著呢!”

  管路聽了微微嘆息,卻也沒有表態(tài):“沅丫頭,你意下如何?”

  管沅何嘗不知道,什么請西席,就是二太夫人想給她找事,好讓她沒功夫插手府里的事務(wù)。但祖父不聲不響直接把包袱拋給了自己,究竟是試探呢,還是別的什么意思?

  “祖父,請西席倒是沒那個必要。別說我如今已經(jīng)請了一位西席,再請又要增加束脩的開支,不太合適吧?另外,那些詩文字畫的,還不如讓我跟著祖父學(xué),祖父一句話,比那些一板一眼的老家伙教十年都有用!”管沅濡慕地看著祖父。

  管路哈哈一笑,沒有誰聽了善意的恭維不高興的。便將此事揭過去沒有再提。

  管洛手里一圈圈絞著帕子,怨毒的眼神就差把管沅生吞活剝:如今管沅有祖父撐腰,連二太夫人都壓不住她,日后可怎么辦!特別是,她的親事該怎么辦!

  “祖父,三妹妹,我有個不情之請,”管洛好容易調(diào)整了表情,淺笑溫和地出來行禮,“三妹妹請了西席,不知我這個長姐是否有機(jī)會跟著一起沾光。三妹妹學(xué)識淵博,我也很是向往呢,還請三妹妹看在姐妹情份上,能夠答應(yīng)?!?p>  管沅偏過頭看向管洛:這頂帽子可真大,我不答應(yīng),就是不顧姐妹情分?

  可明掌柜根本不是所謂西席,而是她書齋的大掌柜。更莫提她看著管洛就膈應(yīng),怎么能答應(yīng)?

  “長姐這話言重了,”管沅急忙扶起管洛,拉著管洛的手佯裝親熱,“長姐肯好學(xué),自然是極好的,今日我和明師傅說一聲,明日長姐同我一起聽課就是了。只不過有些事情要說清楚呢,明師傅講的不是基礎(chǔ),所以長姐可要趕緊把賬目的東西補(bǔ)一補(bǔ)?!?p>  拉著管洛的手時,她就想好了對策:到時候讓明掌柜專挑生澀艱難的講,定能把管洛逼回桐青苑!

  而管洛則是另一番打算:怎么著也得給管沅找點(diǎn)茬,趁著和她相處的機(jī)會揪出些毛病來。至少不能讓她一直這么得意下去!

  兩人各懷心思地相視而笑,笑意不達(dá)眼底。

  書房燈火通明,窗外清風(fēng)朗月。

  少年在燭臺前燒掉方才看過的紙片,語氣如數(shù)九寒冰:“劉瑜野心太大,答應(yīng)整飭上十二衛(wèi)那是給他顏面。如今若非劉閣老水患的折子壓著,只怕所有武職他都想動?!?p>  “也幸好有劉閣老的折子,”幕僚陸長青點(diǎn)著頭,神色頗為擔(dān)憂,“只不過,這折子不可能壓劉瑜一輩子,我們得盡快想對策。”

  少年右拳緊握:“就怕這次爭不過他?!?p>  陸長青捋了捋胡須,語重心長地勸道:“不爭一時,實(shí)在爭不過,就讓他動,最重要的是我們必須保存自己實(shí)力。用這步退讓和他交換幾個要緊的位子,比硬碰硬得利要多呀!”

  “陸先生這一步棋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此事我會提醒父親?!鄙倌暾f著在書案邊坐下,左手拿起狼毫想要寫什么。

  然而陸長青卻遲遲未離開書房,似乎在斟酌接下來的一番話要如何開口。

  少年察覺到,放筆抬頭:“有事直言?!?p>  陸長青神色仍舊有幾分踟躕,半晌才試探性開口:“在下只是疑惑,管三姑娘……”

  見陸長青停頓,少年刀鋒般銳利的雙眸直直望向他:“如何?”

  這么一眼已是叫陸長青頗有些背脊發(fā)涼。

  陸長青跟著眼前少年也不是一日兩日,可前段時間才發(fā)現(xiàn)他心思到底有多深沉:“如果管三姑娘是這棋局中的一枚棋子,在下只是好奇,她到底會起什么作用?!痹陉戦L青看來,不可能是自家東翁看中了那個姓管的小娘子。

  一來,定遠(yuǎn)侯府三姑娘素不聞名,也不見得是什么國色天香、沉魚落雁,除了今春花朝節(jié)稍微有些名聲傳出來,他從前都不知道有這么一號人。

  二來,他覺得自家東翁不是那種會為情所困的人——假如真是那種意思,直接稟了父親到定遠(yuǎn)侯府提親便罷,何必如今倒讓齊允鈞捷足先登?

  所以排除了這些,陸長青只認(rèn)為,管沅是眼前少年所布大局中的一枚棋子。

  少年微微垂眸,神色難明。

  興許有時候,想法越簡單的人看這些事越清楚,譬如寧護(hù)衛(wèi);陸先生正是得益于思謀,才會誤解了自己的意思。

  一一一一

  感情本就是這世間最簡單最難說清緣由的事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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