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惡名在外
方思柳向白掌柜交代完這些天需要注意的事項后，又再三安慰了一下他和白夫人。
在白掌柜的盛情邀請下，她留在珍寶樓吃了午飯，正好她如今算是囊中羞澀，也算是節(jié)省了一頓飯錢。
離開珍寶樓后，她沒有直接回家，而是順路去了不遠處的書香閣，只是沒想到一下馬車就見到了熟人。
“大姐？”
熟悉的女聲響起，方思柳回過頭來發(fā)現(xiàn)說話的人是方思綿。
“姐姐也是過來買書？”方思綿有些不悅的問道。
方思柳不算熱情的點了點頭，卻發(fā)現(xiàn)方思綿身旁的女子對自己目光不善，一時間有些納悶。
自從上次詩會之后，方思柳的風評相較從前算是好了許多，至少許多人都知道她不是一個不學無術的草包了。
不過，詩會散場的時候，所有人都是看著她與尚書府的幾個姐妹一同離開，而越王世子則是和沈側妃進了進一個馬車。
回越王府的路和尚書府的可不是同一條，方思柳明明是正妻，卻在側妃懷孕的時候被趕回了娘家，這不就坐實了先前的越王府善妒容不得人的傳言嗎？
連一向對她關愛有加的越王妃，這一次都沒有出手阻攔，想來這世子妃肯定是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
這下子，方思柳在京中的名聲便從先前的草包美人，變成了蛇蝎美人。
尚書府的人雖然都對方思柳不喜，但好歹都是一個陣營的，沈若若若是提前誕下男丁，只怕方思柳正妃的地位難保。
現(xiàn)如今她更是被越王府的人趕回了家，這對尚書府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可那個讓整個尚書府一道丟臉的罪魁禍首——方思柳，如今竟然還整日在街上晃蕩，似乎害怕別人忘記她是被趕回娘家這件丟人的事兒一樣。
方思綿看著方思柳那副迷茫的樣子，氣不打一出來，礙于身旁的手帕交還看著一時間也沒辦法發(fā)作。
她只得不停地對方思柳偷偷使眼色：“姐姐若是買完書還是早些回府罷。”
方思柳本就打算拿了稿費便走，于是沒有和她拌嘴，點了點頭就準備進書香閣找宋掌柜。
“看來這世上還是惡人活得自在?！?p> 方思綿一直沒有開口的閨中密友這時卻突兀地說了這樣一句話，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正好是方思柳可以聽見的聲音。
“思綿，我們這些庶子庶女活到現(xiàn)在可真是不容易啊，畢竟總有些人覺得自己是正妻就想要隨意玩弄庶子庶女的命了?！?p> 方思綿沒有搭腔，但是心里恨透了方思柳。
本身京城貴女的交際圈子一直以來都是嫡庶有別的，她們這群庶女的閨中密友也是其他朝臣家的庶女，少有的幾個嫡女愿意同庶女交朋友的，也是因為家中父親只娶了一房妻子。
這些天，因為方思柳這個蠢貨斗不過沈若若，她的手帕交們近日對待她的態(tài)度也一道微妙起來。
好在因為父親職位不算低，而且越王作為異姓王曾經(jīng)也是統(tǒng)領幾十萬大軍的人物，所以其他人都不敢太過分的去得罪她們。
只是偏偏她身旁的柳珍珍正好是個刺頭兒，父親又是吏部尚書，向來是想到什么就說什么，一見到方思柳便開始陰陽怪氣的想要激怒她了。
方思柳聽到柳珍珍的諷刺，腳步停滯了一下。
不過她終究還是懶得理她，她現(xiàn)在再怎么據(jù)理力爭，那也只能堵住這個人的嘴，如何堵得住悠悠眾口呢？
她挺直脊梁，全然不顧其他人怪異的目光，就這么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走進了書肆中。
因為昨日已同宋掌柜約好了，所以她一到書肆便看見了宋掌柜。
他等了方思柳有一小會了，一見到這個書肆目前最暢銷的作者，他樂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他剛要開口，方思柳將食指抵在唇邊，對他微微一笑。
宋掌柜了然，立刻捂著嘴點了點頭，險些就直接在眾人面前喊出“石榴”了。
他領著方思柳走到后面的貴賓室，親手替她斟了一杯上好的龍井。
四周再沒有其他人，他這才樂呵呵地說道：“石榴先生，您之前畫的第一本《世美傳》實在是太暢銷了，上次售空了之后我們又趕著加印了一批，估計過不了幾日又能全部賣完！”
“真是多虧了您替我們書肆出的主意啊，我們按您說得方法燒制的印刷版，如今只需出些稿費和紙張的費用，抄書的人都不需要再另外雇傭了，實在是省了一大筆錢！”
宋掌柜心中實在激動，一見到方思柳就噼里啪啦的說了一大堆。
隨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拍了拍腦袋：“害，您看我這記性！”
他從衣袖中掏出早就備好的銀子遞給了方思柳。
“夫人，這是您第一本《世美傳》的稿酬，一共是一百兩銀子。”
方思柳有些驚訝：“這、是不是太多了？”
宋掌柜急忙擺了擺頭：“這是夫人您應該得的，您替我們書肆可是省了不少錢啊，可遠遠不止這百兩！”
方思柳一番推辭之下，實在是推辭不過宋掌柜的好意，只能謝過他之后將銀子收下了。
“不知第二本什么時候可以印出來呢？”方思柳問道。
“大概這兩日便能印好了，前些日讓窯廠那邊加緊趕制，已經(jīng)將這一本的模子給刻出來了?！?p> 宋掌柜看出了方思柳似乎有話想說，她現(xiàn)在可是幫書香閣省了一大筆錢，更何況和主子似乎關系也不錯，于是他連忙問道：“夫人可有何見解？”
方思柳沒有瞞他：“其實我在想，我們如今看的話本子，短的大都只在一本就能寫完?！?p> “而那些長一點的話本，作者幸運的話還能靠著稿費填飽肚子；可大部分長篇的作者，都是窮苦潦倒的?！?p> 宋掌柜聞言一愣，用手捻著胡須思考了起來。
方思柳繼續(xù)說道：“為何不大肆征稿，在同一段時間將幾本話本寫在同一本書中呢？”
“印在同一本書里？可許多故事之間并無聯(lián)系呀，若是印在一本里面，讀者如何看得懂？”
宋掌柜對方思柳這個搖錢樹很是坦誠：“況且若是印在一本里面，那我們書肆不就虧了嗎？”
方思柳搖了搖頭，笑道：“您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您可以將那些故事分成幾次印在一起。”
“就像我每個月初將下一部分的畫稿交給您一樣，您可以在每個月規(guī)定的時間內，將那個時間段所收到的稿子放到同一本書中?！?p> 她繼續(xù)說道：“只是您不需要將它印完，每次留下一些懸念，停在最精彩的地方?！?p> 宋掌柜恍然大悟，猛地拍了下巴掌：“妙啊妙啊！”
方思柳說得口干舌燥，喝了口茶后繼續(xù)補充：“這樣的話，您便可以縮短收稿子的時間，每個月固定時間截止，然后將當月篩選下來的稿子分部分印到同一本書籍中?！?p> “這樣的書籍內容很雜，可以稱作‘雜志’。這樣作者也縮短了創(chuàng)作周期，許多貧窮的作者能借著每月的稿費暫且擺脫眼前的困境。”
宋掌柜神情激動，一邊聆聽方思柳的建議，一邊在桌上用紙筆記錄起來。
“從前那樣全部印出來后，若是沒人買的話就虧錢了，您若是在雜志上連載不同的話本子，那么讀者為了看后面的劇情，定會每個月都購入?！?p> 方思柳莞爾一笑：“許多人若是喜歡其中單獨的哪一個故事，說不準還會再掏錢來買那個故事獨立的書冊，這樣的話，同一本書的錢您能賺兩次?！?p> 宋掌柜被她這番言論震驚得久久說不出話來，他看著這個不過十六七歲一臉笑意的女子，握筆的手有點抖。
她簡直就是個商業(yè)天才！
“同樣的錢賺兩次......”宋掌柜眼前似乎已經(jīng)開始不斷地有銀子從天上掉下來了，砸得他又疼又喜。
“石榴先生您簡直是我們書香閣的搖錢樹??！”宋掌柜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條縫。
但他畢竟是個商場上的老油條，自然知道方思柳這樣會算計的女子，必定不可能好心不求回報的提出這個點子。
“夫人這樣幫助我們，不知......我們能夠讓夫人得到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