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丟臉?biāo)懒?/h1>
等一套槍法耍完,她才覺得自己胸口疼痛,原來自己不知不覺屏住呼吸,竟連呼吸都忘了。
夙煜鋮望她一眼,淡淡一笑,“只是每次打完仗,他便要懊惱幾日?!?p> “怎么?”獨孤傾兒微楞。
“他的槍都是你娘親手磨的,他殺的性起,槍尖必然是要磨壞了,你娘勢必要花上幾日功夫幫他重新打制?!?p> 獨孤傾兒一愣,在她記憶里娘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繡花做衣裳,“我娘還會磨槍?”
夙煜鋮目光落在手上寒槍之上,將它交到獨孤傾兒手中,想起那已經(jīng)故去許久的好友,眸光久遠而悠長,“磨的不大好,所以你爹總得借著巡營的時候偷摸修補,免得臨陣斷了槍尖?!?p> “???”獨孤傾兒眼前莫名浮現(xiàn)自家老爹高踞馬上一手磨刀石一手銀槍的情形,噗嗤一笑,“那我爹還讓娘親折騰……”
“他說這是獨孤夫人在提醒他家中還有妻女,思進更得思退?!辟盱箱叺暤?。
獨孤傾兒忽然抿緊了唇,低頭望著自己手里銀槍,低道,“那后來,他怎么全忘了?”
不僅他忘了,連娘都忘了。
走的義無反顧,甚至連口信都不曾留下。
夙煜鋮沉默一瞬。
身為將帥,本就有許多身不由己。
紫色瞳眸微斂,他道,“獨孤王爺與本王是摯友,他出征前,曾多次托我好生照顧你……”
“不必,我自己可以照應(yīng)自己?!豹毠聝A兒打斷他的話,勉強想笑,含在眼眶里的淚卻不由自主滾落而下,啪嗒一聲,眼淚在那柄寒槍之上,槍尖愈發(fā)凜冽。
夙煜鋮眼眸微震,不由上前一步,“你……”
獨孤傾兒抱著槍往后退了一步,轉(zhuǎn)身背對著他,聲音居然十分冷靜,“皇叔,天色已晚,我就不送了。”
夙煜鋮望著她顫抖的背影,眼底深處飛快掠過一絲情緒,“你若想哭,哭便是了。”
獨孤傾兒犟嘴,“我是這郡主府的當(dāng)家人,怎么可能……”
說沒說完,眼淚就不由自主洶涌而下,她再也撐不住自己的身體,抱著那桿銀槍跪跌在空空蕩蕩的練武場上,纖細(xì)的背影顯的嬌小而脆弱,讓人看的滿心悲愴,哭聲嗚咽隨進風(fēng)里,讓人只覺得悲涼。
不知過了多久,哭聲終于止住了,守在外面的王嬸與紅秀忙趕過去,卻見夙煜鋮已經(jīng)抱著獨孤傾兒走出了練武場,獨孤傾兒緊緊攥著他的衣袖,雙目緊閉,分明是哭睡著了。
王叔忙上去接,“殿下,我來便好?!?p> 說到底,夙煜鋮到底是外男。
夙煜鋮望了眼懷里嬌小的姑娘家,即使在睡夢中,她也不住的皺眉抽噎,顯然還沉浸在悲痛中無法自拔,他沉吟片刻道,“不妨事,她的屋子在哪,我送她回去便是?!?p> 王叔微楞,旁邊王嬸卻立刻拉了他一下,“紅秀,你領(lǐng)殿下過去?!?p> 紅秀眼睛亮亮,“殿下這邊請。”
王叔還要去追,卻被王嬸一把拉住,他不由惱道,“你做什么!殿下再尊貴,也是未成家的男子!這孤男寡女的,怎么可以!”
“什么孤男寡女!紅秀不是人呀!”王嬸白他一眼,“就沖著殿下能讓郡主哭出來,我便信他!郡主這些年除了看見王爺王妃墳塋那日哭過一回,什么時候哭過了!”
“郡主過得高興不好么?”王叔愣愣得道。
“哪個人能每日高興的!她不過是把自己的委屈全部藏起來,不讓我們看見罷了!殿下能讓她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她也舒坦了!”王嬸輕嘆了口氣,“她才多大呀……”
翌日。
獨孤傾兒一夜好眠,再醒來時已經(jīng)是日上三竿,她只覺得眼睛酸澀的厲害,幾乎有些睜不開了,下意識便要用手揉,卻被進門的紅秀慌忙拉住,將一雙溫?zé)岬呐磷痈苍谒难劬ι稀?p> 紅秀笑道,“可不能亂揉,這哭了這么久,可費眼睛了。”
獨孤傾兒楞了楞,才想起來自己昨兒做了什么蠢事,一時面如火燒,“我昨兒哭的真的那么厲害?”
還當(dāng)著夙煜鋮的面?
天爺!
一道雷劈死她算了!
紅秀笑道,“我娘說了,您哭夠了,心里就舒坦了,您舒坦了,府里所有人都舒坦了!姜嬤嬤早上還來看過您,讓我千萬不要吵您呢!”
獨孤傾兒發(fā)泄了一通,確實心里舒坦了許多,又聽紅秀這么說,心里滑過一陣暖流,“我知道的……對了,皇叔什么時候走的?”
“殿下送了您回屋,又守了您好一會才走的,不過您非要攥著他的衣袖不放,殿下也沒辦法,只得脫了外衣給您抓著,自己走了的?!奔t秀笑道。
獨孤傾兒一愣,顧不得敷眼不敷眼了,揭開帕子一看,自己手心里果然還攥著一件衣裳,看顏色紋路,分明就是夙煜鋮昨日穿在身上的!
她啊了聲,只覺得面上更熱,喃喃的道,“這不是更丟人了……”
“殿下還囑咐我們好好照顧您呢?!奔t秀笑道,“說起來,殿下雖話少面冷,實實在在是個好心腸。”
獨孤傾兒神色有些復(fù)雜。
他是個好心腸,可惜他上輩子還是間接死在她的手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毒是怎么出現(xiàn)在他身上的。
可上輩子是上輩子,這輩子,便是沖著他待她的這份善意,她也絕對不會讓他出事!
她不僅要改自己的命,還要改夙煜鋮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