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和煦的晚風,在不經(jīng)意間滑過了你的面龐,帶走你絲絲的疲倦,卻帶不走你身周那不斷漫延的寒意,更帶不走這片寧靜之下的洶涌暗流。
如今,還在與他對視的,似乎也唯有它,狼酋血皇了。此刻,它的眼眸仍舊平靜、淡然,沒有泛起絲毫的波瀾。微風輕輕佛起它飄逸的發(fā)絲。那一刻,它宛若一位絕世之王,縱然強敵在前,卻依舊難掩其傲人身姿。
一息,兩息,三息......十息,沒有人知道,在那期間在,在那兩雙對視的眼眸之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它與他就宛若徹底沉寂了一般,就這樣,再相距百米之地處,靜靜地立著,靜靜地望著對方。沒有人清楚,這片寧靜還會維持多久,或許是一息,或許是兩息,又或許......
又有十息,在它,狼酋血皇與他,人群首領(lǐng)的無聲對視中,悄然逝去......終于,有一聲長嘆,徹底打破了這幾近凝滯的死寂。
“唉——老家伙,五年不見,你還是那樣,一點都沒變?。 币琅f沒有人言,沒有犬吠,沒有狼嘯......唯有那身披灰衣,身軀佝僂,身影瘦削之人的話語,在這片寂靜的黑夜中回蕩著,“想當初,我們都曾年少輕狂,為了心中的那一份傲,可以不計后果,不顧一切......只可惜,如今,你與我都有了牽掛,有了羈絆,再也不能像曾今那般了......”
那一刻,他宛若一位行將就木的老者,在回首自己的一生;那一刻,他那原本如若死寂一般的眼眸中忽然有了一絲神采,激動、苦楚、無奈、懷念、感慨......這是你從中所能讀出的全部,這或許也便是,他這過往的一生吧。
“只是我沒想到,當初,你愿用你的生命去守護你所愛的一切,而如今,你依舊愿意為此以命相搏?;蛟S唯一的不同,便是當初你只是為愛,而如今,你為的卻是責任;我也沒有想到,當初縱然直面數(shù)道槍口,也難以壓下你的傲骨,如今,哪怕身臨絕境,也依舊難以令你低下半分的頭顱......你呀,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啊,只可惜,我卻已不再是當年的我了,不再是了......”
當此話音剛落,他那原本略有些神采的眼眸再次化為了死寂,“身處困境,我不敢為我所愛,舍命相護;面對強權(quán),我不得不放下一切,地垂頭顱......哈,哈哈,哈哈哈,可笑嗎?可笑吧,可,可我也不想啊,我也想像你一樣,一樣......”
剎那間,有一股極強的氣勢威壓,陡然從他身周爆裂開來,你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猛然回神,繃緊全身,努力平息著那略微紊亂的氣息。望著眼眸中所倒映著的那雙瞳孔,你微微一震,依舊是那雙死寂到極點的眼眸,只不過這一次,除卻那無盡黑暗的深淵,你還看到了更多——怒火,屈辱,不甘......隱約間,你似乎還看到了他那緊握的雙拳,看到了他那衣袍下微顫的身軀。
驟然間,他松開了那緊握的雙拳,衣袍之下的身軀,似乎也不再顫抖了。眼眸仍舊是一片的死寂,只不過這一次,好像真的沉寂了,永遠地沉寂了......
“可我知道,我不能,我不能......因為我......哈,算了,你不會明白的,你也不用明白了?!彼従忁D(zhuǎn)身,月光將他的背影拉得很長很長,那一刻,他的身軀似乎又佝僂了一分,“我知道,這一次錯的不是你們,可你們終究只是一群畜生罷了,若我還是當初那個,那個......或許......”
他微微一頓,緩緩地抬起了那略顯干瘦的手掌。那一刻,你只覺得你如墜深淵,無盡的寒意在你體內(nèi)抑制不住地涌動著,你知道,那一刻終究是要到來了。大公狼風魔、黑三似乎也有所感,紛紛做出了最后的準備,凝眸望向那伸在空中、略顯消瘦的手掌,等待著那最終時刻的降臨。
唯有它,狼酋血皇,依舊平靜淡然,只是誰都沒有注意到,在它那平靜淡然的眼眸之下,隱藏著的卻是一抹感激,一抹懷念,一抹,決然......
“可我不是了,再也不是了......”
“此狼群,雖非盜我村家羊者,但卻重傷我等家犬若干,當斬!念及那一抹情緣,追殺千米不死者,可得那一縷生機。殺——”話罷,他那只原本高舉的手掌,在驟然間緩緩下落,做出了一個無力的劈斬動作,卻如若是開戰(zhàn)的宣言,是屠戮的開始。
“踏馬的,總算可以出手了,老子早就忍不住了!”
“大壯哥也真是的,和那群畜生有啥好說的,就算不是它們的錯,敢傷我家的阿花,該死!”
“就是就是,這群畜生還想教訓(xùn)我們,簡直就是在找死!給我殺,殺——”
大戰(zhàn),在那一刻,轟然炸響,但卻沒有人注意到,在這一片嘈雜之中,有一聲長嘆在回蕩著——“你輸了,你也贏了,至少,你贏了我,老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