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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長安雪滿山

第一百四十七章 生死一線

月落長安雪滿山 易城春 3053 2022-07-25 21:46:00

  元子寧看著那道越來越近的身影,整個(gè)人的呼吸都停滯了。沒法子了,現(xiàn)在只希望這個(gè)人沒什么功夫,不是他的對手,這樣他們倆還有一條生路。

  算了,豁出去了!

  元子寧松開了洛九天的嘴,轉(zhuǎn)過身,手里握著那短劍,目光犀利地望著走來的那人。

  元子寧整個(gè)人的神經(jīng)都繃得緊緊的,但奈何洛九天還全然不知,他躺在距離元子寧不遠(yuǎn)的地方,喃喃自語著:“這兒好黑呀……怎么還沒出去……”

  那人又聽到了這邊的動靜,腳步更快了幾分。洛九天已經(jīng)完全喪失了抵抗能力,現(xiàn)在只能靠他了。要是等那個(gè)人完全走過來,發(fā)現(xiàn)可就是他們兩個(gè)人了。

  元子寧咬了咬牙,決定為除蕭琮之外的人舍生忘死一次,但還是看在了蕭琮的面子上,畢竟這個(gè)是蕭琮的表弟。

  他不等那人靠近,突然就從暗道中提劍沖了出來,直接刺向那人的脖頸,漂亮地一刀劃過,但還是差了點(diǎn)兒,就差那么一點(diǎn)兒他就能順利割了對方的喉嚨!

  那人雖也是提了警惕過來的,但如此出其不意的一劍,著實(shí)讓他心驚。

  驚險(xiǎn)地躲開元子寧的這一擊后,他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幾步。

  “你是何人?”那人站定,冰冷地開口問道。

  元子寧哪里會回答?登時(shí)就重新提了短劍,朝那刺來。

  黑暗之中找一個(gè)身穿白衣的人還是比較容易的,但元子寧特意穿了一身容易隱蔽身形衣服,對方卻不那么好找。

  于是,二人在這樣昏暗的光線中纏斗,元子寧占據(jù)了完全的上風(fēng)。但打著打著,元子寧更興奮了,他發(fā)現(xiàn)對方根本就不會武!

  完全是在憑借本能來躲閃,且他手里什么武器都沒有,完全是在赤手空拳地跟他打。

  那人身子一斜,直接撞到了石臺上,頓時(shí)吃痛,躲閃的步伐也亂了幾分。

  元子寧卻不依不饒,短劍乘風(fēng)而來。

  那人見不敵元子寧,一抬頭便看見洛九天所在的暗道,便想從這個(gè)暗道逃走。

  這地道是他造的,這條暗道通往哪里、怎么出去他都一清二楚。

  于是,打定了主意,他一邊躲一邊朝這個(gè)暗道退去。元子寧一瞧,這不行啊!他往那走不就發(fā)現(xiàn)洛九天了嗎?

  不行不行,他得阻止他!

  于是,元子寧短劍帶著更加凌厲的風(fēng),直逼他的命門。

  勝敗就在此一擊了,他再往前一步就碰到洛九天了,而元子寧的劍也距離他只有一寸。

  突然,元子寧攻擊的目標(biāo)忽然從眼前消失,白色身影突然不見,他還來不及驚詫,便發(fā)現(xiàn)自己的劍鋒刺進(jìn)的竟然是洛九天的身體!

  元子寧連忙在最后一刻收了幾分力度,心中直罵這人奸詐無比,但他低頭一看,竟然發(fā)現(xiàn)是洛九天主動撞上來的,他在最后一刻拉了那人一把,然后那道刀鋒就刺進(jìn)了他自己的身體。

  元子寧這下子懵了,難道洛九天病傻了不成?怎么會替敵人擋刀子?!

  元子寧懵了,那個(gè)被洛九天拉了一把的也懵了,他此刻趴在地上,涌入鼻腔的是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洛九天中了元子寧一劍,方才終于恢復(fù)的幾分神智,這下子徹底沒了,然后倒在那人身旁,呼吸極其微弱。

  元子寧連忙上前去看,那人也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映目是令人暈眩的紅色,洛九天原本就穿了紅色的衣服,這下子也不知道哪里是衣服哪里是血了。

  他慢慢爬起來,望著距離自己不到一步的洛九天,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反應(yīng)。

  元子寧跑過來,正準(zhǔn)備扶起洛九天,忽然被他推了一把,堪堪退后了幾步。

  元子寧正要提劍再沖過來,忽然看見那人慢慢扶起了洛九天,手發(fā)著抖去擦他臉上的血,聲音里掩藏不住的害怕:“九天……九天……”

  元子寧愣了愣,沒想到這個(gè)人竟然還認(rèn)識洛九天!而且看他這樣子,好像不是來殺洛九天的。忽然想起洛九天方才的反常舉動,難道……他們認(rèn)識?

  元子寧還沒想明白,就看見那白衣人把洛九天背了起來,然后也沒有搭理他,直接向著另一邊跑去。他一手扶著洛九天不讓他掉下來,一手去摸墻上一個(gè)不起眼的凸起,然后用力按了下去。

  那道隱蔽的石門再次開啟,發(fā)出轟隆的響動。元子寧不敢耽擱,連忙跟上那人的腳步。

  石門落下,元子寧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gè)石梯,瞬間比那石廳亮堂了數(shù)倍,他望著那人的背影,心神一震。

  他知道眼前這人是誰了,銀袍華發(fā),大周祭司……

  元子寧簡直難以置信,他雖沒見過這位傳說中的大周祭司,但卻聽過此人的不少傳言。他在世人眼中,是個(gè)仿佛天神的存在。

  據(jù)傳言,他能夠根據(jù)漫天星辰推演出世事變幻與朝代更替,與大梁的國師一般。

  不過不同的是,大梁國師卜卦依據(jù)龜甲,大周祭司則是憑借星象圖。

  在元子寧心緒紛飛的時(shí)候,他就跟著那祭司從石梯上走了上來,他又騰出手來,按下一處機(jī)關(guān),面前的昏暗結(jié)束,眼前出現(xiàn)了明晃晃的的燭光。

  那祭司背著洛九天,從暗道中走出,元子寧也跟著離開暗道。

  方才的門又再次合上,然后一幅畫放了下來,誰都不會看出畫的背后還有一道暗門。

  元子寧打量著四周,差點(diǎn)兒以為自己回大周了,眼前的一切都是按照大周的風(fēng)格布置的,所有的擺設(shè)也都是大周的樣式。祭司將洛九天放在榻上,心中涌動著極其復(fù)雜的情緒。

  他用手擦去洛九天臉上的泥土和血污,問元子寧:“他怎么會這樣?”

  元子寧沒有回答,他看出眼前這人對洛九天沒有惡意,便連忙說道:“你先別管他怎么了,再不治傷他就要死了?!?p>  一語驚醒夢中人,他連忙收回了手,心神俱亂,連說話都含糊不清起來:“是……先治傷……他不能死!”

  他跑到書架旁邊,翻箱倒柜地找藥,書卷被扔得到處都是。

  終于,他捧著一堆瓶瓶罐罐快步走來,將其中一個(gè)瓶子打開,塞進(jìn)洛九天嘴里。

  “溫水,那邊有溫水,拿過來。”元子寧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端來了溫水。

  他解開洛九天亂七八糟的衣服,開始擦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

  越擦越心驚,他從來沒見過洛九天這副樣子,身上刀痕劍傷無數(shù),雖大都不深,但幾乎每個(gè)傷口在淌血,而他身上最深的那道傷,還是元子寧捅的。

  連忙拿出手邊其他的藥粉,一股腦地全用到了他的身上。

  “怎么辦?他、他還在流血……”

  元子寧皺了皺眉,道:“你這兒沒別的藥了嗎?”

  “沒有了,怎么辦?”他神情極度緊張,面色比洛九天還要慘白。

  “這樣吧,你出去一趟,請個(gè)大夫再買些藥回來。”元子寧如此道。

  那祭司卻道:“我不去,我要在這兒看著他,你去?!?p>  元子寧無語片刻,他這不是想著這塊兒他熟嗎?買藥什么的也快,但瞧他這般,想來是勸不動了,便只好道:“行,我去去就回?!?p>  明滅的燭光下,洛九天雙眸緊閉,嘴唇發(fā)白,面容憔悴,整個(gè)人因失血過多而失去了生氣。他的手一直放在他的鼻下,感受著他微弱的呼吸,一呼一吸之間,仿佛歷經(jīng)了千年萬年。

  他生怕他喘了這口氣,下口氣就上不來了。外面夜色沉沉,他毫無睡意,全無形象地跪坐在地上,感受著他的生息。

  終于,漆黑的夜色之中,傳來了兩道腳步聲。元子寧帶著一個(gè)大夫腳步匆匆地趕來。那大夫睡眼惺忪,一副根本沒睡醒的樣子,一看就是被元子寧強(qiáng)制性帶來的。

  那大夫一來,看到洛九天的那一刻,著實(shí)吃了一驚:“哎呦!這這這、這是怎么搞的?哎呦我的天爺呀!”

  畢竟醫(yī)者仁心,也不埋怨元子寧的粗魯了,連忙拿了藥箱開始給洛九天止血。

  終于,也不知折騰了多久,屋子里的血腥味遲遲不散,溫水也不知被換了多少盆,總算是包好了。

  那大夫擦了擦額頭的汗,拿出藥箱里的紙筆,就著床榻寫了藥名,然后遞給了元子寧,對他交代了幾句。

  “他這幾日要好好躺著養(yǎng)傷,可別再動他了!明日一早記得給他抓藥。對了,我開的都是止血的良藥,那仙鶴草、三七、白及與蒲黃,更是藥材中的名貴之物,你們要想他活下去,可不能顧及銀子了?!?p>  那大夫好心提醒,生怕他們?yōu)榱耸″X少抓藥了。

  元子寧點(diǎn)了點(diǎn)頭,祭司回道:“好,我知道了?!蹦谴蠓虮銢]有多說什么就告辭了。

  頓時(shí),屋子里突然安靜了。

  元子寧見他還守在那兒,不禁開口道:“要不你歇著,我看著他?!?p>  他果斷拒絕:“不用,你走吧,就讓他留在我這兒,我不會讓他有事的。”

  元子寧瞧他信誓旦旦的樣子,也不放心王府,便也轉(zhuǎn)身離開。

  屋子里更加安靜了,只聽到夜里凜冽的風(fēng)聲,他又重新走到榻邊,跪坐在地上,手輕輕放在他的鼻子下,時(shí)刻感受著他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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