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太后真年輕!
任何人都看的出來,以現(xiàn)在的情況,想要阻止惠王殿下回到京城是不太可能的,太子殿下除了積極準備迎戰(zhàn),或許并沒有更多的可行性。
就在六月初五這一天,被先帝下旨鎮(zhèn)守南境的惠王殿下還是在太后懿旨的要求下轟轟烈烈的回到了京城。
一進入京城城門,這位神秘的惠王殿下便馬不停蹄地請旨進了皇宮。
惠王沒有心思去看望皇帝,也沒有待王妃拜見皇后,風風火火的一頭扎進了太后的慈安宮,一連三日都沒有出來。
不用刻意去讓探子打聽,太子完全知道這些人現(xiàn)在都在想些什么,在謀劃什么,不過太子什么也做不了,完全處于一個被動的狀態(tài),找不到轉(zhuǎn)機?;屎髿獾膸缀醪〉?,這讓太子顯得更加孤立無援。
“太子殿下,你現(xiàn)在最好盡快和秦王以及恪王通個氣兒,仔細想想現(xiàn)在的情況,放眼望去,皇后必然是你最大的靠山,所以說無論如何,在現(xiàn)在這個關(guān)鍵的時刻,皇后是絕對不能倒下的,除非,你們打算放棄了?!睏顣r安看著意志消沉的太子爺,心急如焚,他其實不愿意涉足皇家的內(nèi)斗,只是看在太子真心實意的份上才勉為其難的溜了下來。他可不想見到,還沒到了決戰(zhàn)的時候,自己這一方的參賽選手就自動棄權(quán)了。
“秦王,恪王!”太子緩緩的抬起頭來,臉上晦暗的神色也稍加減輕,但是猶疑的感情依舊沒有絲毫的改變,“為了給我們留后路,其實母后早就開始聯(lián)系著二位叔父了。他們和父皇是一母同胞的親生兄弟,感情最為深厚,并且秦王在軍隊中也有一定的力量,如果父親當真醒不過來,這二位叔父或許可以成為我們的依靠?”
“太后一定會找機會讓惠王留在軍中,在我看來,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借著皇帝昏迷,讓惠王殿下成為輔政大臣,輔助太子監(jiān)國,如此一來,只要皇帝一死,只需要幾位朝中元老上書要求,惠王便可順理成章的繼任皇位,畢竟現(xiàn)如今老派大臣都在太后這邊的。我們的情況的確不容樂觀”
“所以說,你的打算,是想用秦王和恪王來制衡惠王?”
“依我之見,如果秦王和恪王幫助殿下的心足夠堅決,為了讓他們當真愿意同太后對立,此刻,太子你不妨可以給他們一定的實權(quán),以好籠絡(luò)人心。畢竟這兩位王爺也不是傻瓜。殿下必須先表明自己的心意,讓二位王爺感受到真正的實惠,或許他們能夠心甘情愿的幫助我們,要知道,和太后對著干,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太子殿下認真的聽完楊時安的建議,頻頻點頭,看起來,兩個人的想法簡直就是不謀而合。
就這樣,雙方陣營的選手在這場空前絕后的壽宴前夕都緊密而且低調(diào)的活動著,整座皇宮乃至于整座京城都籠罩在一股莫名其妙的危險感之內(nèi),也不知道,能有多少人真的意識到了這樣的重重危機。
太子殿下和秦王、恪王兩位王爺?shù)募彝ケ泔埑缘姆浅5挠淇?,雙方就太后宴會的關(guān)鍵問題交換了很多各自的建設(shè)性意見,經(jīng)過一番磋商,太子和他這兩位多年未見面的叔叔之間的感情更加的緊密了。
對于著兩位王爺以及一些新派的大臣,他們的心里都很清楚這場宴會之后將會發(fā)生什么樣的改變,會有多少人在失眠恐慌中度過這些時日,大家在內(nèi)心之中都幻想了許多的場景,甚至連宮廷政變的具體內(nèi)容都有了明確的考量,所有人都以為,這必然會是一場血雨腥風。
可是,事實證明,這些日子過的卻出奇的平淡,雙方不僅沒有廝殺,還盡量維持著一種表面上的一團和氣。
盡管在此期間所有人都過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但是并沒有人敢于說破這樣虛偽的平靜,畢竟粉飾太平是所有王族都慣用的手段,這樣的安排也是需要被尊重的。
新皇登基之后,惠王殿下便屬于外男,按照祖制,外男不得在皇宮之中久留。
三日之后,惠王十分低調(diào)的去了楚王府中借住,楚王是他的兄長,雖然算不上親近,但是終究還是一條心。
六月十四日一大清早這一天百官接到旨意,可以不用上朝,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在家中睡懶覺,全都披星戴月的來到了主政大殿之內(nèi),低著頭貓著腰,準備迎接暴風雨的來臨。
卯時一刻,龍輦之前,抬出了一架鳳儀,百官感到無比的疑惑。
主政大殿之上,一身朱紅色鳳袍的太后,正襟危坐于龍椅左側(cè),龍椅空缺,再看太子一副恭順謙和的模樣,侍立在太后身旁,低眉順眼一副好好孩子的樣子。
百官見狀,心知肚明,不拜皇帝不拜太子,三呼千歲,后朝太后行了大禮。
太后濃妝艷抹,沒有生育過的女人,即便三十多歲也看起非常年輕,眉眼之間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飄蕩,百官無一人敢抬頭,皆斂聲摒氣,生怕自己的身形被上方的各位大佬看在了眼里。
“說起來也是哀家的罪過,今日是哀家的壽辰,感謝諸位在此恭候哀家!”太后掃視全場眾人,微微上揚的嘴角表明她非常的滿意,不過,略微沙啞嗓音卻有著說不盡的滄桑,“哀家原本是不愿意麻煩各位大人的,只是現(xiàn)如今皇帝病重,哀家心中實在憂慮不已,今日不請自來,諸位大人莫要見怪!”
大殿之上沒有一個人敢說一句話滿朝的文武百官此時此刻只得將身子弓得更低一些,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冒了頭,讓太后給看見了。
“太子年幼,江山社稷,乃國之重器,斷然不能只交托于他一人肩頭,我身為他祖母,深感擔憂。”太后溫和的笑了笑,很滿意的說到了今天的重頭戲,“哀家思慮良久,朝堂之上,需得設(shè)有輔政大臣,幫助太子共同處理國家大事,待皇帝陛下痊愈,康健回朝之日,哀家也算對得起江山社稷了?!?p> 對于太后的這個打算,在場所有人其實沒有幾個是不知道的,所以百官依舊淡定的供著自己的腰桿,靜默的等待這一切按部就班的發(fā)生。
“太后英明!”最先站出來捧哏的自然是蘇家的老太爺,“老臣以為,若設(shè)立輔政大臣,以惠王殿下的才學膽識,自然是不二人選?!?p> “臣下附議!”何晨何大人也站了出來,“惠王殿下文采武功,皆為全朝上下表率,早在先帝之時,便是堪當大任,奉皇命鎮(zhèn)守南境,如今南疆平
定正,是惠王報效圣上的時刻到了?!?p> “兒臣附議!”楚王殿下的出場并不讓人覺得奇怪,“惠王殿下輔理朝政,足以震懾四臨。現(xiàn)下圣上病重,若邊境有人趁機入侵,恐怕又是一場不小的戰(zhàn)事,唯有惠王輔政,才足以震懾四鄰?!?p> 太后黨的幾位重點代表人物,發(fā)表完各自的觀點后,大殿之內(nèi)依舊安靜的出奇,以至于站在下手的惠王殿下都有些心里沒底。
盡管他們的計劃天衣無縫,但是惠王殿下依舊不相信太子會將手中的權(quán)力拱手讓出來。雖然在他看來,以太子現(xiàn)在的能力,不論做什么事其實都是徒勞無功的掙扎,畢竟惠王殿下對太后的能力以及勢力有著十足的信心。他這次重返,京都,為的就是坐上那頭把交椅。
“那把椅子,原本就是屬于我的!”惠王心下憤恨道,“想當初,若不是父皇一意孤行,我早就坐在了那上面,那個人,有什么資格和我爭,我才是天命之子!”
“太后所言甚是!”太傅王顯明的一句男低音,終于在死寂一片的朝堂上,炸出了一圈圈的水波紋。
冷不丁聽到這樣一句有些古怪的發(fā)言,有些性急的官員竟然開始低聲嘀咕了起來,不過最引人注目的自然還是王太傅接下去的話,“老臣身為太子太傅,深有同感,朝廷之事錯綜復雜,自然不是太子一人可以處理得了的,惠王殿下天資聰穎,自不必說,朝堂之上又有蘇何二位大人鼎力幫助,吏部/戶部的問題能夠解決妥帖。只是,惠王殿下這些年,常在南邊居住,對京城的事情想來并不是十分的熟稔,故而老臣認為,恪王殿下亦當成為輔政大臣。恪王殿下數(shù)次率軍平定北境,對北境各個外族城邦最為了解,兼之,恪王殿下久居京城,對朝廷調(diào)度之事頗為熟悉。若能恪王惠王,二位殿下,雙劍合璧,我朝江山必定固若金湯。”
“王老太傅所言,甚是!”孫大人朝前一步拱手為禮道,“二位殿下同陛下手足,同心共氣,我朝天下,必定千秋萬代!”
太后沒有接話,她看了一眼一臉溫順功利的太子,眼中寒芒乍現(xiàn)。
太后原本以為太子會讓秦王輔政,畢竟秦王在軍中的威望比恪王高得多,只是母妃的地位不高。太后原本以為太子會以此要挾秦王,讓他輔政,以好控制。在太后看來,秦王的身份對誰幾乎都構(gòu)不成威脅,她根本不相信太子會讓恪王成功上位,畢竟恪王的存在對于太子而言,也是一個不小的威脅。
太后冷冷的看著站在下首的恪王和秦王,一時間,她竟有些不寒而栗,事情的發(fā)展似乎并沒有完全按照她的設(shè)想。尚未達到弱冠之年的太子,似乎并不想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般純良,低眉順眼之間,太后感受到了一縷縷無以言表的威脅。
若論親疏遠近,恪王和皇帝,乃是一母所出,惠王,算不上什么。若論本領(lǐng),恪王似乎直接碾壓惠王,先帝在世時,恪王行事,極為低調(diào),曾經(jīng)常年守在北邊多年不曾進入京城,以至于到現(xiàn)在為止,許多朝中重臣,都想不起來老皇帝還有這樣一個兒子。
讓這樣一個文韜武略的王爺成為輔政大臣,太子殿下難道就不害怕他會近水樓臺先得月嗎?
太后始終不敢相信,太子會做出這種如同自殺一般的自救行為。
惠王殿下這次回到京城是擺明了就是來搶皇位的,可是恪王殿下呢?恪王距離皇位也并不遙遠,他有勇有謀,行事沉穩(wěn),文韜武略,當真一點兒都沒想過要自己當皇帝嗎?太子選擇恪王成為輔政大臣,并且實實在在的將權(quán)力分下去,他日后不擔心這些權(quán)力有去無回嗎?
此時此刻太后表示有些看不太懂太子的這一波操作了。
不過她也沒有太多興趣去一探究竟,畢竟他們做了這么久的準備,博弈已經(jīng)開始,由不得誰選擇提前放棄。好在皇帝已經(jīng)快死了,不論太子做什么都是亡羊補牢,勝利始終都會是他們這邊的。她只需要一個聽話的皇帝,讓她來締造一個屬于她的時代。
“各位愛卿所說都極有道理,正和哀家心里設(shè)想的一樣,我看不如就這么定下來,恪王惠王二位受累,明日便開始輔理朝政。說起來,惠王在京中還沒有一處像樣的府邸,這件事情,戶部抓緊完善一下?!?p> 把天大的事情定下來之后,太后再也沒有心情陪報官玩耍,拉著太子的手,以一副祖孫情深的樣子,風風火火的回到了內(nèi)宮之中。
當天中午并非正宴,太子回到東宮稍事休息,他這也算是首戰(zhàn)告捷,但卻一刻也不敢放松下來,他請來了趙易陽,此時他最擔心的人就是他的父親,如果此時此刻皇帝陛下當真不幸身亡,他根本沒有任何實力去爭奪那個皇位。而他和他的母親將不得不面對最悲慘的境地。
“今天晚上皇宮中人員復雜,還要勞煩仙長一定護我父親平安無恙!”為了表達深切的感謝,太子殿下朝趙易陽深深的作了一揖。
“皇宮中的情況大概我也都知道,其他的是我?guī)筒簧鲜裁疵?,今天晚上皇帝就交給我,你放心!趙易陽娓娓道來,“今天晚上各門各派的人齊聚一堂,他們就算動手也不會有太大的動作,我看倒是你,最好關(guān)注一下自己的安全?;实鄣膬鹤硬欢?,你如果死了就等于直接把皇位拱手送人了,所以萬望多加保重!”
趙易陽的話讓太子沉思了很久,他越想越覺得膽寒,對手的行動精準縝密,現(xiàn)在皇帝已經(jīng)昏迷了很久了,如果自己不慎遇害,似乎他們這邊就全然潰敗了。
說來說去還是自己的對手能力過于強大,怪只怪皇帝從來不信妖魔鬼怪,如果他能像老皇帝那樣把宗門的人隨時帶在身邊,自己此時此刻就不至于這般被動了。
雖然很是心煩,不過太子也很清楚,抱怨是沒有用的,木已成舟,他能做的只是面對問題和解決問題。
傍晚夜幕降臨之時,一身鵝黃色宮裝衣裙的余夢音,連同殺氣騰騰的楊石安一起,保護在太子殿下左右兩側(cè),一同來到了今天的主戰(zhàn)場。
太后娘娘的壽宴設(shè)立在了皇宮大內(nèi)一處最美的蓮花池塘旁,兩層的花廳水榭中此時已落坐了七八個人。
按照禮部的規(guī)定,朝中凡事正四品以上的官員都可以參加這次皇宮大內(nèi)的宴會,一時間噓寒問暖的話語此起彼伏。
太子的到來自然引起了不小的震動,一群并無黨派分別的官員遠遠看去,太子此時依舊是一派云淡風輕的溫和笑容,這些人有些猜不透太子心中的想法,更加看不明白,此時朝廷中的波詭云譎該倒向何方。
不一會兒今日頭號人物惠王殿下高調(diào)亮相,他比太子大四歲,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文武百官見了他無一不是,上前恭賀,生怕怠慢了半步,被人記恨。
就在官員一片贊揚聲,即將把會王殿下推上龍椅,這時太子走了過來。
“惠王殿下!”太子恭恭敬敬的朝惠王行了一個晚輩禮,“惠王請坐,今日宴會,您和恪王,不必下居!”
太子的乍然出現(xiàn),讓眾人看得一頭霧水,即便惠王殿下此時成了首輔大臣,但畢竟也是臣子,不下居,難道要做到上面去嗎?
可當眾人跟著太子一路來到上首席位時,卻發(fā)現(xiàn)惠王的座位竟然居于主位之右,恪王次之,而太子竟然下居主位之左,雖說我朝以左為尊,但是將二位王爺設(shè)在上座之內(nèi),當時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