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熱血上頭、不計后果地對自己上司的上司的上司出手。當夏洛重新恢復理智的時候，他已經(jīng)秘術和暴力并用，把埃維拉的頭擰了下來，一腳踏碎成了一地的玻璃碎片。
“……看來密斯特斯的神殿：瘋亂萬魔殿對你造成的影響還沒有完全消失。一旦受到刺激，你的‘怒’就會失去控制?！?p> 清冷的聲音在空氣中回響，下一秒，透明的結(jié)晶在青年露出結(jié)晶般斷面的脖頸處凝聚，重新匯聚成了埃維拉的腦袋。他活動了一下脖子，隨后以平淡的眼神看向眼前怒氣沖沖的少年。
“我原諒你的失禮——僅限這次。坐下吧，話還沒有說完。”
“……嘶~呼~……”深呼吸兩次，夏洛逐漸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以夾雜著厭惡與抗拒的眼神瞪視著他，“這是命令嗎？還是說，是強者對弱者的施舍？”
“兼而有之。除此之外，還有投資?！?p> 雙手平放于大腿，銀發(fā)紫瞳的青年毫不在意地與夏洛平視，悠然道：“你可以不甘，可以憤怒，這是你的自由……不過這些情緒對你的處境可起不到什么改善作用。我和報社可不會眼睜睜看著投資打水漂，而失去了我們的庇護，王室和教會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任你一個危險分子在倫德爾亂逛的。”
“醒醒吧，夏洛先生，看清現(xiàn)實。你太弱了。與其反抗，不如讓自己表現(xiàn)得更有用一點……你下過環(huán)大陸棋嗎？只能朝前走的士兵隨隨便便就會成為棄子，但主教、女王這些能左右局勢的棋子，棋手不到最后一刻，都絕對不會松手呢?！?p> 聽到埃維拉的說辭，夏洛的雙拳先是攥得更緊，隨后卻又緩緩放松。
是的，他太弱了。別說是埃維拉和地平線報社，就連編委會和羅杰·史密斯，他都不是對手。
他還是……太弱了！
進行一次悠長的深呼吸，夏洛重新坐回了玻璃制成的椅子上。抬起頭，他和埃維拉對視的眼神中，已經(jīng)不再含有任何多余的感情，只剩下公式化的平靜：“你說得對?！?p> “那么，告訴我吧。我該如何，變成一枚有用的棋子？”
埃維拉歪著腦袋，盯著夏洛的臉看了一會，似乎是對他的識相感到滿意，微微頷首：“……很好。冷靜能讓你在超凡之路上走得更遠?，F(xiàn)在讓我們說回之前的話題：為什么要讓你離開倫德爾?！?p> 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他雙手交叉，淡淡道：“通過這一個星期的工作、以及你自己私下的調(diào)查，我想你應該也察覺到了，這座表面繁華的城市下隱藏著的超乎想象的混亂。官方勢力的王室和教會的內(nèi)斗，舊神教會和南大陸秘密結(jié)社構裝兄弟會的結(jié)盟，蠢蠢欲動的博物館，反叛的守鐘人……當然，還有你，鐵心工匠遺留下來的爛攤子。這些都是在短短兩年內(nèi)一股腦冒出來的?！?p> “這些錯綜復雜的勢力彼此之間的聯(lián)系就像纏在一起的毛線團，我要一根一根把它們抽出來。而你這根最長、牽扯最廣，也最麻煩的毛線，我必須確保你不在關鍵時刻前來搗亂。為此，我要暫時把你丟出風暴的中心，等其他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再來解決你的問題?！?p> 聞言，夏洛不由默然。守鐘人是什么姑且不談，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鐵心工匠何德何能，跟舊神教會、博物館這些大勢力相提并論？
而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中所想，埃維拉橫了他一眼：“你的心臟——秘遺物‘鑄鐵匠心’，它是偉大存在的一部分，是恩賜，亦是詛咒，萬一處理不好，后果恐怕比王室和教會直接開戰(zhàn)還要嚴重?！?p> “當然，你也不必太過擔心——只要有我在，倫德爾就亂不了。”
他的聲音之中并不給人以“傲慢”“自信”之類的感覺，而是一種“1+1=2”的理所當然，仿佛這就是不變的真理。
“然后，下一件事?！?p> 埃維拉伸手一推，身前的空氣扭曲如鏡面，讓光線在其中來回折射，投射出造型。短短幾秒的時間后，一截從根部被整齊切斷的斷指呈現(xiàn)在夏洛的眼前，從長度和形狀來判斷是食指，肌膚散發(fā)出明顯異于人類的深紫色。
夏洛的瞳孔微微一縮。這和他之前在公海聚會時吞下的拇指，明顯同出一源！
與此同時，強烈的饑渴感從內(nèi)心深處涌出。夏洛感覺自己體內(nèi)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灼燒，發(fā)出激烈的嘶吼。
吞了它！吞了它！吞了它，不顧一切代價吞了它?。?！
“這是在沃拉姆宅附近的下水道系統(tǒng)中發(fā)現(xiàn)的。雖然原因不明，但這應該是失憶前的你布置的東西，沒錯吧……嗯，看來是不需要多問了呢?！?p> 看著眼前金發(fā)少年那幾乎要發(fā)狂的眼神，埃維拉抬起手，輕巧地打了個響指。扭曲的空間恢復原狀，而投影出的食指亦隨之消散。失去了情感的源頭，夏洛心中那無法遏制的饑渴感逐漸消散。冷靜下來后，他的瞳孔深處不由得浮現(xiàn)出一絲后怕。
“那是……什么？鐵心……我為什么費盡心思地設置這種措施，讓我在規(guī)定的地點吞下它們？”
“很遺憾，我并非全知全能的至高圣靈。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研究，我始終沒能在任何資料中找到它的存在。我能確定的就是，這些手指，應該并非我們腳下這片大地的產(chǎn)物，應該是來自星空的存在?！?p> 頓了頓，埃維拉繼續(xù)說道：“至于這么做的理由……從我來看，這應該是某種儀術，對時間、地點和次序有著嚴格要求的儀術。雖然我不知道這儀術完成后會發(fā)生些什么，但我想有人是知道的?！?p> “……比如……鐵心工匠？”夏洛皺著眉，試探性地詢問道。
“還有突然蹦出來的……預言家?！卑＞S拉抖了抖手中的紙張，“鐵心工匠原本一門心思撲在‘完美計劃’上，而在和預言家接觸后，他的計劃發(fā)生了明顯的改變……有理由認為這些變化與預言家有直接的聯(lián)系，不是嗎？”
“不過，無論他們在計劃些什么，都無關緊要。只要這根食指在我的手中，他們的目的就注定，沒有絲毫達成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