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槐舟出來之后,那群男生們的氣勢已經(jīng)弱了不少,在顧槐舟一陣威脅后,男生們更加想小事化了,眼看著就要灰溜溜地離開。
顧槐舟卻冷笑一聲,打破了他們的幻想:“你們想去哪?我報警了,你們?nèi)ゾ炀衷俸煤媒忉尠??!?p> 鐘言一聽這話就覺得頭大,她忙繞過來看著顧槐舟問:“你真的報警了?”顧槐舟看了她一眼,又把她攔到自己身后,輕聲說了句:“別怕?!?p> 鐘言倒是不怕警察,她只怕鐘家人知道這件事,要是他們知道了他們會怎么說?鐘言都不敢想象,雖然剛才顧槐舟幫了她一把,但他不能時時刻刻都幫她,很多問題終究還是要鐘言自己去面對的。
顧槐舟顯然是早有準(zhǔn)備,半分鐘后兩個警察就趕到了現(xiàn)場,他們盯著一群青少年看了看,隨即道:“這些小年輕學(xué)人家打架,不要命了?都帶回去批評教育?!?p> 到派出所后,幾人都分別被帶去問話,雖然那些男生比較囂張,但在這里他們也囂張不起來,沒多久就交代了實情。
警察叔叔們尤其嚴(yán)重地批評了那幾個男生,才轉(zhuǎn)頭看向顧槐舟,也象征性地批評了兩句。
顧槐舟一言不發(fā),讓人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即使在聽到要通知家長的時候他還是一點(diǎn)表情都沒有。
聽到要通知家長, 鐘言卻不由地?fù)?dān)心起來,看來這下回家肯定得挨批評了。
不過在一群少年中,是顧槐舟的家長先到派出所,鐘言暗自打量了幾眼,對方是個很專業(yè)的年輕人,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鐘言不由地猜想這會不會是顧槐舟他哥。
但那年輕人對顧槐舟說話很客氣,而且和警察叔叔交流起來也非常干練,這么一看倒是不像叔叔了。
在鐘言還在暗自才猜測的時候,顧槐舟忽然轉(zhuǎn)頭看向鐘言,直言道:“你和我一起回去吧?!?p> 鐘言如夢初醒地看著他搖搖頭,卻始終沒法把自己心里的擔(dān)心說出來。
顧槐舟看了她一眼,上前和警察說幾句話后就過來拉著鐘言的手腕走了出去,邊走他還邊打電話,鐘言聽見他說:“沒事的,你們放心吧,我會把她好好給帶回來的?!?p> 等他掛電話后,鐘言才著急地追問了一聲:“他們是誰,是我爸媽嗎?他們說什么了?”
顧槐舟這一刻顯得尤其沉著,他只是說:“這些事情你不用管,跟我回去就好?!?p> 來接顧槐舟的年輕人是開車來的,顧槐舟二話不說拉著鐘言上了后座,但兩人心里也不輕松,上了車就沒再說話。
男青年卻看了顧槐舟一眼,笑了:“沒想到你還會做出這種事情,你爸爸很生氣,我還在工作,他就讓我快來接你?!?p> 顧槐舟聽見這話卻一絲欣喜都沒有,只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說:“他生氣就生氣吧,我管不著,不過你待會把車停在鐘家門口,我先去一趟鐘家?!?p> 男青年微微訝異,但看到顧槐舟冷淡的臉,他也沒再多問,只歡快地說:“好。”
本來低著頭想事情的鐘言聽到鐘家兩個字,下意識地看向顧槐舟,但顧槐舟卻像沒事人一樣,甚至連句解釋也不說。
其實鐘言好奇極了,她知道顧槐舟對她是真的好,以前那些還能用大少爺?shù)亩髑閬斫忉專@次就不一樣了。鐘言不明白,他為什么會那么做。
沒多久后,他們的車停在了鐘家門口,還沒下車,鐘言就看到了鐘庭氣洶洶地站在門口,面色難看到了極點(diǎn)。
快要下車的時候,鐘言猶豫了兩秒,顧槐舟注意到了,他什么都沒說,從另一邊下了車后,繞過來替鐘言開了車門,還替她擋了一下腦袋。
鐘言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顧槐舟卻什么都沒說,只轉(zhuǎn)頭看向她爸,輕笑著說道:“叔叔,我把鐘言給送回來了。”
“哦呵呵,那還真是謝謝你啊,我家這個女兒啊……鐘言,你怎么就這么不懂事呢,一個女孩子家家的,竟然還去和男生打架,還被叫到派出所,我就沒這么丟人過!”
鐘言心里的那點(diǎn)愧疚跑得無影無蹤,聽著這話她被氣得頭昏腦漲,立馬口不擇言地說:“你怎么不問問我為什么打架,我又打贏了沒有?你什么都不會問,只要有什么事情就是我的錯,我竟然連外人都不如嗎?你從來沒愛過我對不對!”
鐘言說這話的時候,她忘了自己還在緊緊地抓著顧槐舟的手,顧槐舟大概是被她抓得痛了,便主動從她手腕里掙脫。
手里空蕩蕩的那一刻,鐘言才覺得自己仿若站在寒風(fēng)中,隨便一陣風(fēng)都能把她給吹到,她甚至能聽見自己千瘡百孔的心逐漸破碎的聲音。
但幾秒種后,顧槐舟卻過來拉起了她的袖子,撩起她的劉海,把她的傷痕在鐘庭面前露了出來。
“叔叔,你看到了嗎?這些都是傷口,這些傷痕也許會消失不見,也許會留下痕跡。但這些遠(yuǎn)遠(yuǎn)都不及鐘言心里的傷口更痛,我想,你看到這樣的女兒站在你面前,你要是問一句她疼不疼,她會很高興的?!?p> 鐘言一直沒哭,和幾個小混混打架的時候她沒哭,被鐘庭批評的時候她也沒哭,但聽著顧槐舟這話的時候,她的眼睛酸澀得不像話,越想克制卻越難受,片刻后,她的眼淚便大顆大顆地滴落下來,鐘言咬著牙哭了起來。
眼淚滴在顧槐舟手上的時候,顧槐舟轉(zhuǎn)頭看向鐘言,他抬手給她擦了擦眼淚,輕笑:“你哭什么,你什么都沒做錯,你不許哭。”
鐘言也倔強(qiáng)地抬手擦眼淚,一副苦惱的表情:“我也不想的啊……”誰讓他說話太讓人感動,不,她才一點(diǎn)都不感動!
鐘庭在旁邊呆滯地看了半天,無奈地說:“你們這……顧槐舟,你句句不離我該怎么對待鐘言,但你又怎么知道,養(yǎng)育一個孩子可不容易,何況我家里還有其他孩子?!?p> 顧槐舟又是一聲輕笑:“叔叔言重了,難道鐘言不知道她還有弟弟妹妹嗎?可那些弟弟妹妹真的把她當(dāng)姐姐嗎,你是否又把她當(dāng)女兒,說了這么久,你也沒讓鐘言跨進(jìn)家里,要是你不愿意讓她進(jìn)去的話,這么可愛的姑娘,我可就帶走了。”
“你這……”
顧槐舟可不管他,他只轉(zhuǎn)頭看鐘言,帶著溫暖的笑意問:“鐘言,你想不想和我走?”
這一刻鐘言無比清醒,她知道他們都是孩子,即使走了也無法解決問題,等鐘言再回到鐘家的時候,那將會是更大的腥風(fēng)血雨。
鐘言看著他笑了:“顧槐舟,你這可是引誘我犯罪,要是以后有麻煩的話,你怎么辦?”
顧槐舟很是自信地哼笑一聲:“還能怎么辦?我會負(fù)責(zé)的,負(fù)責(zé)到底。”
鐘言聽完帶著眼淚笑了,她可能覺得這樣太搞笑,也伸手擦了眼淚,笑著問:“那我們要去哪?”
顧槐舟已經(jīng)拉著她往外走,聽到這話的時候他只是一笑,隨口答應(yīng):“你猜。”
鐘言笑了笑,一抬頭卻看到鐘軻站在不遠(yuǎn)處,他臉色陰沉地看著他們,似乎下一秒就要撲上來找她打架。
顧槐舟知道鐘言的擔(dān)心,他用力握緊了她的手,想讓她安心地跟著他離開。
經(jīng)過鐘軻身邊的時候,鐘軻卻忽然伸出手來,拽住了鐘言,他像頭倔驢一樣,用極度怨恨的目光盯著鐘言:“姐,不準(zhǔn)走?!?p> 這是鐘軻第一次叫鐘言叫姐,但鐘言一點(diǎn)欣喜都沒有,她冷淡地掙開了鐘軻的手,笑笑道:“抱歉啊,我先離開幾天,不能再讓你欺負(fù)我了?!?p> 鐘軻不知想說什么,一個你字吐了出來,卻沒了下文,他用祈求的眼神看著鐘言,腳步卻沒挪動一下,就這樣目送著她離開。
而在一邊看完全程的男青年也開著車出來,也沒和他們說什么,只是慢悠悠地跟在他們身邊。
顧槐舟拉著鐘言的手,走在前面,他什么都沒說,只把鐘言帶著往顧家的方向走。
他只是在給鐘言考慮的時間,如果鐘言不想和他回顧家的話,他會立刻轉(zhuǎn)身離開。
來到顧家門外的時候,鐘言果然停住了腳步,顧槐舟回頭看向她,只是問:“你不想來這嗎?那我們就換個地方?!?p> 說完他拉著她換了個方向,此時顧家有個人跑了出來,盯著顧槐舟的背影喊了一聲:“顧槐舟!”顧槐舟卻頭也沒回,淡定地拉著鐘言的手離開。
鐘言卻回頭看了,在微暗的燈光中,她看清了那女人的長相,眉眼和顧槐舟一樣精致,但看著他們的眼神里滿是擔(dān)憂,讓鐘言不由地心里一痛。
可她才輕輕地哎了一聲,顧槐舟卻笑著出聲:“鐘言,不要破壞氣氛,今天我和你都是離家出走的小孩,懂了嗎?”
徹底拉著鐘言走出他們的住宅區(qū)后,顧槐舟才看向身邊的男青年,朝他說道:“去我家吧?!?p> 男青年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說,開著車就把兩人送到了屬于顧槐舟一個人的房子里。
“你們先在這里休息一會,我去給你們買點(diǎn)東西?!蹦星嗄臧褍扇税踩偷胶螅€準(zhǔn)備繼續(xù)照料他們一段。
顧槐舟這才看向他,神色認(rèn)真地說:“謝謝哥?!蹦星嗄晷α?,回頭摸了摸顧槐舟的頭,輕聲說:“我們之間不需要說謝,我理解你,也愿意給你做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