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街道
哥譚的夜晚似乎總是陰沉潮濕的，然而再深沉的夜也阻擋不了滾燙的子彈射入人的身體，再雄偉的建筑也抵不住死神的鐮刀。
麥克斯從床上一躍而起，他迅速趴在窗戶上看向黑漆漆的街道，那是瑟琳娜離去的方向。麥克斯心中悸動，他竟然有些擔心起瑟琳娜的安危了，槍響的地方離麥克斯這里隔了一棟大樓，那里黑漆漆的，街道上沒有一個行人。
片刻，緊盯著街道的麥克斯看到一個穿著厚重夾克和帽子的男人慌慌張張地捂著什么東西走到街道上，他的臉上蒙著黑色面罩，整個人捂得嚴嚴實實的，那個男人手中還拿著一把冒著煙的手槍，他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跑過了街區(qū)，幾個路過的行人驚恐地遠離了這片地方，沒有一個人前去查看或者報警，他躥入了一個小巷，直到這時麥克斯才徹底失去了他的蹤跡。
“我竟然能夠看得那么遠，這清晰度，我這是人形望遠鏡啊，難道我這具身體也不是普通人？”麥克斯回過神來，他沒去管那個逃走的男人，雖然很顯然是那個男人剛剛開的槍，但這跟他并沒有什么關系，更不用說他也沒那個本事去阻止他，他只希望瑟琳娜沒事。
“槍，槍可比劍好使多了，時代變了大人?！丙溈怂馆p笑一聲，想到槍械，他沉寂多年的心再次火熱起來，這玩意兒可比魔法好用多了。
麥克斯正準備下樓去看看現(xiàn)場發(fā)生了什么，眼神尖銳的他捕捉到對面樓頂上翻越障礙奔騰而來的瑟琳娜，看她依舊敏捷的身手，不像是受傷的樣子，麥克斯微微松了一口氣。
“嘿，你沒事吧，瑟琳娜？”
麥克斯閃身躲開從窗戶跳進來的瑟琳娜，然而瑟琳娜并沒有說話的意思，她跑到廚房抱著水龍頭猛灌了一通涼水，麥克斯可以看到她嬌小的身軀在不停地顫抖，顯然她受到了不輕的驚嚇。
“你還好嗎？”麥克斯站在廚房門口問道。
“我沒事，你，你竟然不先問我發(fā)生了什么？”瑟琳娜扶著水臺喘著粗氣，水打濕了她的頭發(fā)，讓她看起來更像是一只野貓了。
“知道了又能怎樣，看起來你沒什么大礙?！?p> “謝謝?！?p> 瑟琳娜的聲音有些低沉，她接過麥克斯遞來的毛巾胡亂擦拭了一下臉。隨手將毛巾扔到桌子上，瑟琳娜徑直躺在了床上，舒緩著劇烈跳動的心，麥克斯并沒有打擾他，而是找把椅子坐在窗口前看向外面街道。
“滴~嗚~~滴~嗚~~滴~嗚~~”
不一會兒，幾輛閃爍著警燈的警車疾馳而來，警察們封鎖了那條街道，幾個跑去看熱鬧的路人來不及跑全部被抓了起來，看樣子警察們想要從他們口中得到一些信息。沒過多久，救護車也到了，街道上仍有警車在往這邊趕來。
“你還挺沉得住氣啊。呼~看來今晚有人要失去他的父母了?！鄙漳嚷曇粲行┥硢。稍诖采峡聪螓溈怂?，絲毫沒有動彈的樣子。
“劇烈運動過后不要狂喝涼水，對身體不好，你看，嗓子啞了吧?！?p> 麥克斯關上窗戶，拉上窗簾，警笛聲驟然減小?？戳丝粗挥幸粋€床的房間，麥克斯無奈地將腿伸到桌子上，斜靠在椅子上閉目睡覺。
“喂，你就真的一點都不感興趣？”
“早點睡吧，瑟琳娜，我今天很累了。”麥克斯緊閉雙眼看起來已經(jīng)進入了夢鄉(xiāng)。
瑟琳娜趴在床上怔怔地看著黑漆漆的屋子，那兩聲槍響似乎仍回蕩在她的耳邊，那個少年絕望的悲鳴令她忍不住跟著傷心起來，冰冷的孤獨感像是一個刺客狠狠地帶走了她的心，讓她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瑟琳娜又想起那個午夜，她從冰冷的床上躡手躡腳地爬起來找毛毯，卻發(fā)現(xiàn)根本無法御寒，然后她便看到自己的父親靜靜躺在座椅上，早已死去多時，直到死亡他才放下手中的酒瓶，那一刻她是多么的冷靜，對于父親的死亡她早有預料。
但是現(xiàn)在，瑟琳娜無助地蜷縮在床上，她現(xiàn)在只是一只流浪貓，生活的壓力和孤獨不斷沖擊著她脆弱的心靈，今晚目睹的死亡徹底擊潰了她心底的防線，但她不能放聲大哭，不是為了怕別人取笑，而是她只能選擇堅強。
刺耳的警笛聲一直響到凌晨，沒人敢出來投訴，然而麥克斯躺在椅子上睡得很是香甜。
清晨，哥譚市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麥克斯站在窗前極目遠眺，絲毫沒有被這陰沉的天氣影響到心情。
“該死，你怎么起的這么早?！彼坪醣畸溈怂拱l(fā)出的動靜驚醒，瑟琳娜猛地從床上躍起迅速打量著周圍環(huán)境，直到她看到麥克斯這才放下心來，不過她也睡意全消。
“你要是靠在椅子上睡一晚也會起來早的。”
“哼，知足吧，要不是我你現(xiàn)在都……”
瑟琳娜看向窗外的街道，警察們已經(jīng)開始拆警戒線了，哥譚這個城市沒有記憶，一切都會被雨水沖刷得干干凈凈，瑟琳娜頓時沒了說話的興致。
“今天我們去哪？”沉默了片刻，麥克斯問道。
“我們？你不準備回家了嗎，小屁孩？我可不是你媽?！鄙漳葲]好氣地道。
麥克斯不知道瑟琳娜為什么突然生氣，他猜測或許是起床氣吧，女孩子都有小脾氣。
“那你應該對道路挺熟悉的吧，幫我回家行嗎？”麥克斯語氣平淡地道。
“你有錢嗎？我為什么要幫你？去找你警察叔叔吧?！鄙漳日Z氣更沖了。
“那警局怎么走？”
“你真煩人，麥克斯，我沒有責任，也不對你負～責～”瑟琳娜后面兩個字咬的特別重。
“好吧，多謝款待。”麥克斯無奈只好獨自爬出窗戶，至于為什么不走房門，因為瑟琳娜也沒有鑰匙。
哥譚的天空似乎總是陰沉的，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這可能是哥譚離海岸比較近，不過即使是這樣的天氣對于麥克斯來說也是無比新鮮的。踐踏著水花，麥克斯看著街道上匆匆忙忙的行人，他想隨便找個人問路，但是人們只是撇了他一眼，根本沒人搭理他，要是他早點出來，興許還能搭上警察的順風車，但是現(xiàn)在他只能自力更生了。
“好吧，每個人都忙著有事情要做，果真是民風淳樸啊，呵呵?！丙溈怂孤o目的地在街上溜達著。
“嘿，小孩兒，怎么了，你迷路了嗎？需要幫忙嗎？”一個瘦弱的黑人男性站在墻角避雨，看到麥克斯走過來他連忙出聲問道，顯然他早就看到麥克斯了。
“是啊，我想回家但是不知道路，我也不知道警察局在哪?！丙溈怂勾蛄恐@個穿著流里流氣的黑人，他個子很高，但是不知怎么眼窩深陷，渾身簡直是皮包骨頭，好似風一吹就會倒的樣子。
“那太好了，呃，我是說，幸虧你遇到了我，我這個人最熱心了，我叫拉肖恩，你叫什么名字小孩兒？”拉肖恩努力擠出一個熱情的笑容，但是他的牙太黃了，加上他太過削瘦，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骷髏頭在對人獰笑。
“麥克斯，可是我家不一定在這兒，我想還是先去警察局吧，你能帶我去警察局嗎？”麥克斯見過比這更惡心的怪物，所以雖然拉肖恩長得有些扭曲，但面對有活人搭話，麥克斯還是很樂意跟他聊上幾句。
“哦，那些條子根本就是狗屎，他們才不管你的死活呢，來吧，跟我來，我?guī)慊丶摇！崩ざ髡f著便拽著麥克斯的胳膊向前走去。
走著，走著，麥克斯逐漸發(fā)現(xiàn)天空越來越陰暗，周圍的環(huán)境散發(fā)著陣陣惡臭，臭味來自幾個散發(fā)著熱氣的井蓋和堆成山的黑色垃圾袋，等到走進才看到垃圾山下幾個幾乎被掩埋的垃圾桶支撐著整座大山，而這里似乎是個死胡同，小巷盡頭是一堵高墻。
“拉肖恩，這條路走不通??？”麥克斯扭頭看向四周，活像一個好奇寶寶。
然而拉肖恩并沒有回話，而是徑直走向暗巷盡頭，那里有個帶著墨鏡的粗矮黑人坐在一個破舊的沙發(fā)上，他身旁還有個黑人手中拿著一個鐵棍，而不知何時，麥克斯身后又出現(xiàn)了黑人堵住了小巷的入口。
“鬼頭老大，你看我今兒帶來的貨值幾個錢？”拉肖恩低頭哈腰地笑道。
“是拉肖恩啊，生意不錯嘛，上次的份子錢你還沒給，再不交你就別想在我的地盤上混了?！北环Q作鬼頭老大的黑人從沙發(fā)上站起身來，他個子雖低，但拉肖恩腰彎得厲害，反襯得他高大了起來。
鬼頭老大走到麥克斯面前，微微拉下墨鏡用上眼白上下打量了一下麥克斯，然后便興致缺缺地往回走。
“哎，別呀，鬼頭老大你給個價??？”拉肖恩連忙拉住鬼頭。
“拿開你的臟手，拉肖恩，我說你也太沒眼力價了吧，這小屁孩身上臟兮兮的，衣服都破成這樣了，我要想要人那大街上流浪兒多得是，你這是拿我開涮是吧？”鬼頭老大猛地打開了拉肖恩的臟手，一把將他推到在滿是臭水的泥濘地上。
拉肖恩渾身上下沾滿了不知是屎是尿的粘稠混合物，但他不敢跟鬼頭叫板，只能狼狽地離開。
“喂，你們誰能告訴我警察局怎么走？”麥克斯看到拉肖恩離開，連忙問道。
“滾你媽的！”拉肖恩在鬼頭這里自取其辱，若是說不生氣是不可能的，看到麥克斯傻乎乎的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意思，這讓他更生氣了，他猛地踢出一腳踹向麥克斯。
麥克斯自然知道拉肖恩沒安好心，但他現(xiàn)在急需深入了解這個世界，只要能得到信息，他不介意冒一點險，不過看來拉肖恩一點價值都沒有，既然他攻擊自己，麥克斯自然也不會客氣了。
拉肖恩雖然看起來很是瘦骨嶙峋，但成人的一腳仍然不是麥克斯這樣的小孩可以阻擋的，面對敵人體型上的優(yōu)勢，麥克斯下意識地是想要翻滾躲避的，但看到地上黃褐色的污水，麥克斯決定硬碰硬試試。
“咔嚓！?。 ?p> 清脆的斷裂聲傳來，緊接著便是一聲凄厲的慘叫，麥克斯盡最大全力同樣一腳踢出，令他沒想到的是撞擊中拉肖恩的腿直接斷成兩截，白色的骨茬撕裂鮮紅的肌腱，鮮血不要錢地涌出，似要凈化這片骯臟的土地。
“草，敢在我的地盤上鬧事，弄死他！”
鬼頭老大不知道發(fā)了什么瘋，看到拉肖恩如此慘樣，他也兇性大發(fā)，撈起一根鐵棍便向麥克斯抽來，他的兩個小弟一個同樣拿著鐵棍沖來，另一個在麥克斯背后赤手空拳，看起來他想要直接抓住麥克斯。
要是在以往面對復數(shù)以上的敵人，麥克斯肯定不會讓自己陷入包圍圈，他會保證自己永遠正面面對敵人，而他往往是繞到敵人身后進行致命一擊，但刺鼻的臭味混合著新鮮的血腥氣讓他也有些上頭。在這不到一天的時間內麥克斯的生活驟然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而上一個世界最后的結局令他很是不爽，似乎真的應該好好發(fā)泄一番才好步入新的生活。
鬼頭老大看到麥克斯好似嚇傻一般站著不動，但他性子上來可不管眼前是什么人，帶著嗜血獰笑，鐵棍刺破空氣發(fā)出嗚嗚的響聲，他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品嘗鮮血的甜美了。
“嘭！”
一聲沉悶的聲音傳入鬼頭老大的耳朵，感受著鐵棍上的觸感，他知道那是打中胸膛的感覺，但是他卻沒有聽到想要的慘叫。鬼頭老大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小弟倒飛出去，他的胸膛塌陷，連慘叫都發(fā)不出來，進的氣多呼的氣少，眼看是活不長了。
“挺狠的啊?！?p> 麥克斯既然動手便不會再留手，他沖刺上前，一個飛膝將鬼頭老大的頭撞歪，接著側身躲過另一個黑人劈來的鐵棍，他一腳踢中那黑人的胯下，蛋碎之聲清晰可聞，那黑人立刻軟綿綿地跪倒在地。
“嘭！嘭！嘭！”
麥克斯像是打沙袋一般錘擊著鬼頭老大的肚子，鬼頭老大像是蝦米一樣蜷縮著身子，他伸出黑手連忙擺手求饒。
“不要，饒了我吧，求你了！”鬼頭老大呻吟道。
“告訴我，警察局怎么走。”麥克斯抓住他的領子問道。
麥克斯這樣一個個子不高的小孩拽著一個成年人的衣服喝問，這樣的場景看起來極為的怪異，若是在以前有人對鬼頭老大說自己連小孩都打不過，那他一定會把他打得他媽都認不出來，但現(xiàn)在鬼頭老大知道眼前的小孩真的會殺了自己，他的眼神自始至終都毫無波瀾，即使鮮血，即使是死亡，甚至他的眼睛里還帶有一絲的悲傷。
鬼頭老大哆哆嗦嗦的說出了警察局的位置，他從沒想過自己竟然有一天會被拷問如此毫無價值的問題，雖然他自以為自己知道挺多秘密的。
麥克斯打聽到警察局的位置便松開了鬼頭老大的衣領，就在鬼頭老大慶幸自己僥幸逃過一劫時，他眼前一黑便不醒人事。麥克斯撿起地上的鐵棍抽在了鬼頭老大那圓滾滾的腦袋上，接著他一棍一棍地敲碎了其他幾個黑人的腦袋，當輪到拉肖恩的時候，他已經(jīng)驚恐地說不出來話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死亡降臨。
“啪嗒?！?p> 隨手將鐵棍扔在臭水溝里，麥克斯摸了摸幾人身上的口袋，順便擦拭了一下手上的腦漿，可惜這幾個窮鬼身上一共也才一百多美元，不過麥克斯也不嫌少，一分不留全部揣進懷里，然后不緊不慢地離開了這個骯臟的垃圾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