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幾天的時間,發(fā)生了多么大的變化。
之前,他如同爬在地上的蛆蟲一般,即便哪天死在了路邊,除了那少數(shù)幾個人,恐怕無人問津。
感情豐富一些的親戚估計會說上一句“好好的人怎么就沒了呢”。
稍微冷血點兒的估計會來上一句“這王八蛋怎么就死了?還得給他燒紙!”
我本世間一粒塵埃,沒想給世界帶來什么,也從沒想從世界帶走什么。
大風突然把我刮起,那我只能隨風飄蕩,身不由己。
有一天終于進了某些人的眼睛,以為有了港灣,沒想到迎來的卻是一句“草,可惡的沙子!”
沙子不明白為什么人不罵風而要罵沙子,其實他也是受害者而已。
后來他想明白了,大抵是因為人們抓不住風,卻能夠抓住沙子。
那既然如此,反正都要挨罵,我只有將自己磨礪的更加鋒利,爭取當風把我刮進人的眼睛的時候,能夠帶來更大的傷害。
我不再愿意讓你去當我的救贖者,我更愿意讓我成為你的施暴者。
最后,風是無辜的。
但是,它真的無辜嗎?
“那女孩對我說……”
一陣電話鈴聲響起,夏洛雪趕緊將腳收回去穿好鞋,許默然有些悵然若失的接起電話。
“你在哪兒呢?”
“我在外面!”
“你帶點兒吃的回來吧,醫(yī)院里邊的飯菜爸不喜歡吃?!?p> “你和媽吃了嗎?”
“我們也沒吃呢,你多帶點兒吧!”
掛斷電話,許默然招手叫來服務(wù)員,又點了一堆菜。
剛點完,夏洛雪補充道:“都要不辣的,是給病人帶的,吃不了辣?!?p> 許默然這才意識到,點點頭笑道:“對,都要不辣的?!?p> 轉(zhuǎn)頭又對夏洛雪說道:“還是你細心?!?p> 夏洛雪笑道:“老板,那是因為我就是做這個的??!平時注意的比較多?!?p> 結(jié)果,隔了兩桌,一個女人正指著一個五大三粗的老爺們罵著:“你是傻嗎?我爸剛做完手術(shù),能吃辣的嗎?你點這么多辣的!”
男人梗著脖子說:“他就喜歡吃辣的?。∧念D少了?”
女人氣得渾身哆嗦指著男人罵道:“老娘當年怎么就瞎了眼嫁給你這么一個完蛋玩意兒!離婚!說什么也不跟你過了!”
“離就離!你爹又不是沒兒子,一個月了,憑什么都是我天天在這兒陪著?你兒子怕誤工想掙錢,我就不用掙錢了?
每天我就只能睡兩個小時,你考慮過我嗎?”
女人一邊哭一邊說:“我弟他不管,我大著肚子,你讓我怎么辦!我爸住院沒人照顧行嗎?”
“我爹我都沒這么伺候過!”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又打包了幾個不辣的菜出去了。
夏洛雪嘆了口氣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
許默然說:“人們總是習慣性的將自己最壞的一面表現(xiàn)給最親近的人,而把最好的一面留給其他人?!?p> 夏洛雪沒有再說話,仔細咂摸著許默然的那句話。
回到醫(yī)院,兩人在醫(yī)院大廳分開。
許默然上樓去了,夏洛雪則來到更衣室換衣服。
走到門口的時候,碰到了基本上和她同期提主治醫(yī)生的李沫沫。
“哎,洛雪,約會去啦!穿的這么性感!”
“嗨,咱好歹還不算老,能穿就穿吧!再過幾年,就該成老不正經(jīng)了!”
夏洛雪打著哈哈進了更衣室。
當夏洛雪從李沫沫身邊走過之后,李沫沫原本的笑容逐漸變得陰冷下來。
突然,夏洛雪一轉(zhuǎn)身,說:“沫沫,你那兒有皮筋沒?借我一個唄!”
李沫沫又馬上堆滿了笑容,邊往回走邊說:“有,我這兒多著呢,”
……
許默然來到病房。
或許是因為上午懟了老丈人一次,這次進病房,孫萬福的臉色依然非常難看。
許默然將便利袋遞給孫來思,說:“據(jù)說這家店的口味不錯,嘗嘗?!?p> 孫來思接過便利袋去收拾,許默然主動看向?qū)O萬福,說:“爸,好點兒了嗎?”
孫萬福冷著臉看著許默然,“嗯”了一聲,就算是回答了。
不過好歹氣氛緩和了一些。
老丈人是個什么脾氣他太清楚,問上一句就算是盡心了,再多說,那就是自找沒趣了。
準坐一下就走的,接過屁股剛沾到椅子,就聽孫萬福說:“聽說你得了一百五十萬的錢?”
許默然愣了一下,手搓了搓腿,說:“從哪兒來的?”
就沒這么問的!
田玉芬站出來打圓場說:“還哪兒來的?掙來的唄!你都躺床上了,操那么多的心干什么!”
孫萬福激動地說:“我問問還不行嗎?”
由于動作太大,牽扯到了傷口,立馬又疼的咿咿呀呀。
許默然坐在椅子上動都沒動。
好一會兒,孫萬福才緩了過來,說:“這錢你從哪兒來的,你不想說,我也不逼你。
但是這錢,你得給來思!你一個大老爺們要那么多錢干什么!”
屋子里邊的溫度好像一下子降低了幾度。
“爸……”
“你閉嘴!”
孫萬福狠狠地蹬了孫來思一眼,不讓她說話。
孫來思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放在許默然的身上。
許默然就像是看一個奇葩一樣看著孫萬福。
有這樣當老丈人的嗎?
有嗎?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別人家的老丈人,人家閨女嫁過來之后,根本就不插手人家兩口子的任何事兒。
而他呢?現(xiàn)在手都伸到哪兒去了?
不用想許默然都知道,這錢他是想給他女兒嗎?
他是想給他兒子!
估計娘倆將救孫來乾需要一百萬的事情已經(jīng)告訴他了。
他這是想著將這筆錢從許默然的手里邊調(diào)到孫來思的手里邊。
然后再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他還怕這錢到不了他手里邊?
這樣一來,他也不用去看一直呼來喝去他這姑爺?shù)哪?,還能把事兒辦了。
如果弄好了的話,估計兒子的房子也有著落了。
何樂而不為呢?
只是他的如意算盤里邊,從來都沒有考慮過許默然的感受。
一丁點兒都沒有。
孫萬福第一次沒敢和許默然對視,面對許默然要殺人的眼光,他將頭偏開,假裝喝水。
許默然做了兩個深呼吸,起身,臉上擠出一點兒笑容,對孫來思說:“來,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有什么事兒不能在這兒說嗎?咳咳……”
孫萬福著急的連水都沒有喝下去,就趕緊說,嗆的直咳嗽。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