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我何時說過他無罪了？！”鳳卿晚惱火道：“真是八字不合，跟你說什么都能吵起來！”
鳳卿晚不愿再跟他爭辯，一個人進內(nèi)室去了。白玉堂也懶得多說，背過了身去。
冷靜了一會兒，鳳卿晚突然對自己產(chǎn)生了懷疑。外祖父從小就教導自己，用最小的犧牲去換取最大的利益。比如犧牲了邊境的將士，留給大宋百姓一份太平安康。
就連這次這幽州的一戰(zhàn)，她也是毫不猶豫的犧牲了那三千守軍，去完成那未必會成功的策略。
可是朝政不一樣。
水至清則無魚，錯在魚而不在水！若是換一批只能在清水中存活的魚呢？
或許……白玉堂才是對的？
鳳卿晚抬起頭，透過紗簾，偷偷看白玉堂那刀削般的側(cè)顏。他眉頭微蹙，不知在想些什么。
鳳卿晚想了想，掀開紗簾走了出去。她站在白玉堂的對面，笑瞇瞇的道：“喂！我們先休戰(zhàn)好不好？反正咱們說的也不算，得龍椅上那位點頭了才行！”
白玉堂抬起眸子看著鳳卿晚，算是同意了。
“我怎么聽說江寧府是你的故鄉(xiāng)啊，我還沒來過呢！”鳳卿晚笑瞇瞇的拽著他的衣袖，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手上卻力道十足：“你要是不急著探親的話，就陪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吧！”
白玉堂生生被她拽了起來，他惱火的拍開鳳卿晚的手，撫平自己衣服上的褶皺。
“走啦！”鳳卿晚不由分說，直接拉著白玉堂跑了出去。
兩人并肩走在大街上，商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糖人、糖人——”
鳳卿晚像是發(fā)現(xiàn)新大陸了一般，蹦蹦跳跳的跑過去。鳳卿晚好奇的看著，一團軟軟的糖在商販的手中，竟然能變出各種活靈活現(xiàn)的小東西。
“這位姑娘，你要什么？”小販笑容可掬。
“一只小龍，一只小老鼠！”
沒一會兒，鳳卿晚一手拿著小龍，一手拿著小老鼠，歡喜地不得了。
“姑娘，這個——”小販比劃了一個銀子的手勢。
“??？我?guī)]銀子?。 兵P卿晚戳了戳身邊的白玉堂：“發(fā)什么呆，交錢啊！”
“你——”看著鳳卿晚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白玉堂語塞。
鳳卿晚把小老鼠塞到白玉堂的手中：“喏！給你的！”
小販也在一旁幫腔道：“這位公子，陪女孩子出來玩，總不能叫人家姑娘掏銀子吧？”
白玉堂一手拿著小老鼠，一手無奈的掏出一粒碎銀子丟給小販。
看著路兩旁的小販們，鳳卿晚兩眼放光，嘴里還不停的叨念著：“黃燜魚、炒涼粉、杏仁茶、羊肉炕饃、江米切糕、冰糖熟梨、灌湯包子、炒紅薯泥、胡辣湯、桶子雞……”
“全都是好吃的，我吃什么好呢？”鳳卿晚嘴里塞著花生糕，一臉滿足。
“你沒有逛過集市嗎？”白玉堂跟在鳳卿晚的身后，第一次覺得自己雙腿發(fā)酸。這丫頭是不知道累嗎？！
“沒有啊，”鳳卿晚道：“外祖母管我可嚴了！”
話音未落，鳳卿晚又鉆進了前面的人群中。
“大家看看啊，這是我家的傳家之寶——未經(jīng)雕琢的羊脂玉一塊！”
那個商販捧著手中的錦盒，大聲呼喊：“今日這塊玉石，就作為此次射箭比賽射中紅心的彩頭了！”
“劉老兒！此話當真？”人群中有人問道。
“當真！不作數(shù)我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劉老兒拍拍胸脯。
“我來試試。”
鳳卿晚扔給他一粒碎銀子。劉老兒整個人都樂開了花：“姑娘，請！”
鳳卿晚挽弓搭箭，白玉堂卻按住了她的手腕：“柒柒，你的傷?！?p> “沒事，這弦不緊。”鳳卿晚瞇起丹鳳眼，一陣破空聲響起，直奔百步之外的箭靶而去。
“可惜了姑娘，”劉老兒笑道：“姑娘，你離紅心差了一點點吶！”
“就差一點點！再來一次！”人群中有人起哄，不用想也知道是劉老兒安排的。
鳳卿晚對他們的喊聲置若未聞，再次挽弓，臉上的神情凝重了幾分。
又是一箭射出，劉老兒還是一臉惋惜的道：“還是差了一點點啊……太可惜了！”
鳳卿晚銳利目光緊逼劉老兒的雙眸。她雖在戰(zhàn)場上射術(shù)不佳，但是區(qū)區(qū)百步之外的箭靶，怎么可能射不中？！
鳳卿晚若有所思的敲了敲箭尖。
磁石？！
鳳卿晚差點氣笑了，在箭尖和箭靶上裝上磁石，真是好算計！
這劉老兒原來是個江湖騙子！
鳳卿晚剛要出言質(zhì)問，白玉堂卻站到了她的身后，握住了鳳卿晚持箭的手。
“公子，再射可就是三粒碎銀子了！”劉老兒得意的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
白玉堂連眼神都沒有給他，屏息凝神，拉緊弓弦一箭射出。
劉老兒自信滿滿的去查看箭靶，卻大吃一驚：“這……”
“中了！中了！”一個眼尖的青年大喊，人群中爆發(fā)出一陣陣羨慕驚嘆的聲音。
“劉老兒，快些將彩頭給這位公子??！”不斷有人催促道。
“真的中了？！”鳳卿晚興奮的拉住了白玉堂的手：“太好了，真的中了！”
感受到手心傳來的溫度，白玉堂臉頰微紅。
“兩粒碎銀子?！卑子裉秒S手丟給劉老兒，在他黑沉的臉色下取走了錦盒。
“給?！彼麑㈠\盒遞給了鳳卿晚。
“果然是上好的羊脂玉！”鳳卿晚打開錦盒驗貨，不禁感嘆道。
立馬有玉石鋪子的老板擠了過來：“姑娘，三百兩銀子，我可以收這塊玉石！”
“我不賣！”鳳卿晚輕笑：“不過我倒是想租借您刻玉的工具一用?！?p> 那掌柜滿口答應(yīng)：“好，姑娘現(xiàn)在就去嗎？”
白玉堂也就索性由著鳳卿晚胡鬧，跟她進了玉石鋪子。
鳳卿晚遣走的旁人，一個人趴在臺子上認認真真刻玉。
白玉堂幾次想探頭看看，鳳卿晚卻將手中的玉遮了個嚴嚴實實。
白玉堂只能看到燭火映著鳳卿晚的側(cè)顏，無比的恬靜。
直到夜幕降臨，華燈初上，鳳卿晚才堪堪松了一口氣：“好了！”
鳳卿晚將小了大半圈的玉放在手心里遞給白玉堂：“送給你的！”
白玉堂好奇的拿起玉來。
這是一只無暇的白玉老鼠，它的背上還駝著一只四爪小怪物。
白玉老鼠雕刻簡單，還勉強可以辨認，這個長條的小怪物就有些匪夷所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