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獨尊儒術以來,世人者皆以學儒師以效法。
尊圣人尊天地。
一旦趙靖這話傳播出去。
而且是趙靖這皇帝之身份。
就算是全天下的人反駁。
但是儒家內部,必然有會相信趙靖的話的。
趙靖說的并非是沒有道理啊。
從而或許會導致儒門自己內部分裂。
甚至有些人都能想到,所謂的新儒門,還有崇古派之分。
更甚者,是直接掐死了這些大儒們對于經書釋義的解釋權。
更是斷絕了所謂著書立說,儒門立言之大功。
短短五個字,卻足以讓儒門天翻地覆!
“陛下!請陛下收回此語!此為霍亂之言,大周之天下陛下何故自己反之?”
那翰林學士忍不住站起來大聲怒吼道。
傳揚出去,不僅僅是趙靖要被天下士子口誅筆伐。
就連他,也會成為儒門之罪人。
他斷然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憤怒之下,竟然對趙靖都少去了幾分畏懼之心。
反而敢站起來和趙靖駁斥。
“朕聽聞,你是一片丹心,那朕倒要看看,你這顆心到底是丹心還是黑心!”
哪想到,趙靖卻是淡定回應。
翰林學士直接愣住了。
這是,給自己賜死嗎?
“你不是要邀名買直?朕成全你!在這殿上!朕讓朝臣皆視之!看看你是一片丹心還是黑心!有天下人為之怔!”
趙靖目光沒有絲毫感情,看著這翰林學士。
“陛下息怒,王翰林,也是為了陛下,為了大周,為了天下,還請陛下饒他一命。”
就在此時,一個戶部郎中,站了出來,想要解救翰林大學士。
終于有四品大員出來了。
趙靖嘴角浮現出一個微妙的角度。
“你是要和王卿一同自證乎?”
趙靖目光落在了戶部侍郎身上,神色玩味。
“朕,準了!”
趙靖一錘定音!
瘋了!一定是瘋了!
堂堂戶部郎中,正四品大員,竟然就在這時勸諫一句,直接被趙靖一同賜死。
此時,金吾衛(wèi)已然上殿。
手中,更是捧著一把金刀。
那戶部郎中神色慘白,戶部,乃是錢糧之部也,就算是六部也要仰仗于他們。
早就養(yǎng)尊處優(yōu)習慣了高高在上。
否則稍有眼力見的人,都知道趙靖已經大怒,竟然還敢站出來送死。
“陛下!陛下饒命!”
那侍郎當即跪下,求饒了起來。
然而,金吾衛(wèi)卻沒有管他們那么多。
翰林學士,戶部郎中面前一人一把金刀。
“罷了罷了!如此之朝堂!如此之天下,不待也罷!胡郎中,多謝仗義執(zhí)言,這天下間清醒之人終究是少數,只是連累了你,世間又少了一份清明,王某先走一步!”
“這滾滾諸公,滿朝文武,五品之上,竟只有一個郎中敢言!”
“皇帝,你既然說要看臣的心是否是黑心!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好,臣給你看!”
“諸位朝臣,諸位尚書,諸位閣老,都看好了,為我王某人怔之!”
翰林學士神色慘白,甚至他的身軀都在害怕到顫栗了。
但是沒有辦法,他已經走在了懸崖上,沒有任何的退路。
索性不如大膽一些。
只能告慰自己,大丈夫仗義死節(jié),死得其所而已。
“刀來!”
金刀入手。
凜冽的刀兵,此刻好像萬丈冰窟,寒意入骨,入心,入肺。
他連刀都握不穩(wěn)了。
朝堂在上,一雙雙眼睛都在看著他。
皇帝,也在冷眼旁觀。
他內心僅有的最后一絲期待也泯滅了。
皇帝不會放過他!
他心中發(fā)冷,同時也是生死之間的恐懼竟然讓他心中生出了怒意。
看!都要看是吧!
給你們看!
他驟然一刀,對著自己胸口劃破。
血流如注,驟然噴灑。
痛!好痛啊!
他慘叫在朝堂上。
“你的肚皮,還沒有切開,朕沒有看到你的丹心!”
卻在此時,他卻聽到了趙靖幽幽之語,宛如地獄之中的惡鬼低語。
他強忍著幾乎痛到昏厥的頭腦,去看趙靖。
這真的是一個人嗎?
“哈哈哈哈~想我一輩子讀圣人大道,竟然是如此之下場,看!我來剖之!”
仿佛是被疼痛刺激,又或者是血腥味剝奪了他的理智。
此刻的翰林大學士,竟然都沒有了絲毫的恐懼之心。
忍著疼痛,跪坐在地,拿著刀,對著心口。
這一次,他手穩(wěn)了,狠狠的劃開了胸膛。
這一刻,他身上的血全都被染透了。
流了太多的血,他整個人都因為失血而變得無比蒼白。
但是,他自己看到了,看到了那顆跳動的心臟。
紅色!是紅色!
他卻在此時,心中狂喜!
“看到了嗎?看到了嗎?皇帝!老臣的心,是紅的,是丹心一片!”
他大聲吼道,仿佛在向所有人證明什么。
他十分興奮,想要搜尋認同的目光。
然而此刻,他卻只看到了朝臣之中,冷漠的眼神之中,夾雜著些許的憐憫。
僅此而已。
他失去過多,人要昏倒。
卻強撐著,想要等待趙靖的一句話。
至少,要認可他。
既然生前無法茍活,那身后之名,必須要得到!
“朕看見了!”
“諸位臣工,看見了嗎?”
“那顆心,怎么全是黑的?”
趙靖淡淡說道。
翰林大學士稍稍一愣,腦中冒出了疑惑。
他的思考能力已經不足了。
他疑惑,怎么會呢?
明明他看到的,是一顆丹心,是紅色的,跳動極為有力。
怎么會變成了黑心?
“不……我不是的!我是丹心,朱血赤紅,當照樣青史……”
他呢喃,人倒在了地上,倒在了他自己的血泊中。
然而,在場的朝臣,卻是心底冒出了徹骨的寒意。
就連韓子常也不例外。
特別是,最后趙靖的那一句,怎么全是黑的。
不僅殺了人,還誅了心。
不僅定了這翰林大學時的命,還改了他身后要的名。
還有什么打擊,是能夠比如此很絕之結果,更能打擊人的嗎?
一時間諸位朝臣,都是心有戚戚,兔死狐悲之心。
而那個之前給翰林大學士說話的戶部郎中,人都已經完全嚇傻了。
暴君!
只有這兩個字在他的心頭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