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白家主,名不虛傳啊?!弊笊侔罟室庾鰝€“刮目相看”的表情。
難得師兄打趣人,白無絕心里也松快不少,扶他坐好,道:“有璃華鏡陣在,師兄正好恢復(fù)身體,解除禁制?!?p> “此陣能撐幾時?”左少邦問。
“帝位以下,休想破開,但……”
“不想有人餓死,爭分奪秒,對吧?”
“關(guān)鍵地方都叫師兄說了,不打擾師兄了?!卑谉o絕適時退身,“稍后母后會過來,破禁之事你們議方定案,需要我出力的地方,喚我一聲,我就在隔壁?!?p> “哦等等!”左少邦想起什么,“上次我見你提到痕王時極不自在,你和他……”
“我和他不過牙齒磕了嘴唇,夫妻之間,焉能有隔夜仇?待此地塵埃落定,我會帶他給父親瞧瞧。師兄,你也一起吧,總要認(rèn)認(rèn)家門,方便以后隨時回家?!卑谉o絕頓足,轉(zhuǎn)臉目露溫和。
“家……”這個字生有無盡魔力,令左少邦不由怔住。
“你是母親唯一的弟子,是我們這一輩的長兄,家里該有你應(yīng)得的位置?!卑谉o絕道。
言罷,她不再打擾。
玄影筆直地立于墨千痕床榻邊上,與白無絕如出一轍的臉上竟有些生動情緒,厭惡,怨憤,甚至還有殺氣。
“你干嘛這樣瞅著他?”白無絕好奇。
那股子殺氣,她一進(jìn)門就覺察到了,只是沒有她的命令,玄影不會真做什么,所以并不擔(dān)心。
“他害過你?!毙暗?。
“舊事,都過去了?!卑谉o絕道。
“我不明白……你曾說,殺了他,一了百了……怎么這次,你卻讓我保護(hù)他?舊事之仇,真的說過去就過去了嗎?”玄影問。
居然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話!
白無絕甚為驚訝,她覺得玄影越來越像一個“人”了。
“難得,你這小腦袋瓜想這么多。”她過來揉了揉玄影后腦勺,“能過去的,都不叫仇。丟失鑰璽,不赦刲天,我心生恨,卻算不得血海深仇,畢竟沒有鑰璽,我依然做得好一家之主,刲天刑罰,也沒有叫我喪命不赦塋臺。”
“或許我一直仇恨的,是我自己吧。因?yàn)槲遥畹眉胰瞬讲饺套?,受盡屈辱……這份愧疚太沉太重,我便自尋了寄托,完全怪罪在墨千痕頭上,確然與他有關(guān),卻也罰不當(dāng)罪?!?p> “細(xì)想墨千痕待我,總讓我內(nèi)疚汗顏,就好像他沒有錯,是我咄咄逼人欺人太甚了……我大概腦子進(jìn)水了,才這般作想,而每每如此,我心便揪成一團(tuán),既疼又酸……”
“玄影,這是愛,所以我才不舍得殺他。以后若遇危險(xiǎn),你只管一心一意保護(hù)他,萬萬不許有失。真希望有一天,你也能嘗嘗這其中滋味?!?p> 白無絕表情略顯慈祥,就像個老母親。
玄影本來還挺享受她的揉弄,話到此處,突然撥開她的手:“我不嘗!主人,你竟也會絮叨!”
絮叨?
這個詞兒不應(yīng)該是白家大姐專用嗎?
白無絕哭笑不得,一時之間用上大姐語氣:“你這孩子,我絮叨還不是為了給你講道理?你怎么不識好歹?”
“就是!再惹你主人生氣,小心我揍你?!蹦Ш劾洳欢〔逖?。
白無絕:“你什么時候……”
“這孩子一直兇神惡煞般盯著我,我不敢收功啊,還好你來了?!蹦Ш塾U著玄影道。
此言之意,他出定很久了。
那么那些話,想必他全聽到了。
白無絕臉上一赧,著急忙慌躲閃他轉(zhuǎn)過來眼神。
墨千痕可不會將人弄得太尷尬,即使內(nèi)心里被突如其來的愉悅轟上了云霄,他也穩(wěn)穩(wěn)崩住了一張俊臉。
“你說揍誰?”玄影聽進(jìn)耳朵這句話。
“揍你!好不容易你主人跟你講講人生大道理,你瞧你什么態(tài)度?!蹦Ш垡砸粋€“父親”高度,呵斥自家孩子。
玄影著惱出掌:“看誰揍誰!”
白無絕:“咳!”
“以下犯上,目無尊長?!蹦Ш厶衷谒~角一點(diǎn)。
“你……”玄影與白無絕一模一樣的臉上,頓時揚(yáng)起明顯至極的紅暈——?dú)獾模?p> 他一咬牙,本剎住的掌勢猛往前拍。
“叭!”響指。
“小樣兒,兒子還想打老子,反了他了?!蹦Ш鄣靡獾剜粥止竟尽?p> “他智力尚在孩童,你貴庚啊?”白無絕服了他。
“嘿?!蹦Ш叟矂优矂油龋尦鲆粔K位置讓她坐過來,收了幾分嬉笑,露出認(rèn)真神色,“看過蕩北公何田田了?”
“看過了……”白無絕說了說兩人傷情,自嘲道,“這一回,差點(diǎn)全軍覆沒。”
“有姐姐在,哪能輕易全軍覆沒?。磕憧醋詈箨P(guān)頭,還不是你……”
“行了,奉承話大可不必了,事實(shí)便是事實(shí)?!?p> 墨千痕捉住她的手,道:“姐姐,就算全軍覆沒又如何?干嘛你要有一副肩挑千斤擔(dān)的責(zé)任感?”
白無絕:“……”
“你不會覺得大家傷的傷,全怪你吧?”墨千痕問。
不全怪,也少不了一些責(zé)任。白無絕心道,是她帶何家人和墨千痕上來的,也是她與師兄約定了今日送藥,更是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白家主這就有失氣魄了哦?!蹦Ш垡娝聊?,自不會忽略她的小情緒,“結(jié)局不會因?yàn)檎l自責(zé)而有任何改變。不管你如何,禍?zhǔn)略缬兄\劃,總會發(fā)生,現(xiàn)在已是將傷害降到了最低,至少,我們都還活著?!?p> “用你教育我?”白無絕失笑,“道理我懂得,只是在你面前,我想放松點(diǎn),心思全不瞞你?!?p> “……”大概聽到了世上最美麗的情話,墨千痕瞇起眼睛,腦袋搭她肩頭,“姐姐,怎么辦,我先前都已經(jīng)做好抽身而退的準(zhǔn)備了,現(xiàn)在你又這樣,我怎么退?”
“抽身而退?”白無絕推開他腦門,“原來,你回來之后,別別扭扭,這也不好,那也不好,竟是想抽身而退?”
“還不是怪姐姐你!”墨千痕叫屈道,“你一直強(qiáng)調(diào)恩怨兩清,再無瓜葛,對我冷言冷語,始亂終棄,卻對三弟親近有加,前有共除契印相贈天字號,后又為他吃了妖帝一掌,我要是還不退,難道給你制造煩惱么?”
“等等,誰為他吃了妖帝一掌?”白無絕道。
“難道不是?”墨千痕問。
“是,有一部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妖族殺人,袖手旁觀什么都不做。”白無絕道。
墨千痕給她一個“你看吧”的白眼。
“卻也為師兄和你?。熜盅≈?,母后說有妖毒,能鉗制帝位之毒,必是妖帝,母后還說,四年前你中的妖毒也是出自這位妖帝之手?!卑谉o絕又道。
“也為我?這是給我出氣?”墨千痕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