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奔赴沙場
“秦SIR,怎么沒多帶些人手呀?”
辛葉魚調(diào)侃道。
“只是調(diào)查情況,又不是緝拿罪犯?!?p> 秦木嵩冷冷的回道。
“等出事再叫人,那不就晚了嗎?”
辛葉魚過于關(guān)心了。
“就你話多?!?p> 秦木嵩打斷了辛葉魚繼續(xù)往下講的機會。
“秦警官,有計劃不?”
姚蔓安望著他挺直的鼻梁,說不上帥,看起來倒是挺順眼的。
“隨機。應(yīng)變。”
秦木嵩依舊冷淡的回應(yīng)。
“噢?!?p> 姚蔓安自幼對警察就有種莫名其妙的恐懼,像見到廟里瞠目的佛像一樣,不敢再多說一句。
秦木嵩皺緊眉頭,完美的雙唇緊閉。握住方向盤的雙手青筋盡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前方的未知之途。
姚蔓安見狀,不發(fā)一語,低頭打開記事本翻看起來。
她徹夜未眠,做了一本子決策。自保計劃、救人先救己計劃、搬救兵計劃、逃跑計劃。。。
可這些目下看來都派不上用場,發(fā)抖的右手指甲殼與前排門牙嚓咔嚓咔不斷摩擦。
偏光太陽鏡斜著立在秦木嵩的微卷短發(fā)上,他的眉頭就沒松開過。
褐色的自然卷短發(fā)顯得頭有些大,光禿禿的額頭布滿細紋,露出貓耳朵一樣的額頭。
棕褐色眼眸能瞬間擊穿任何謊言和不實,烤到剛剛好的芝士膚色襯著健碩的體格。
飽滿的肌肉撐起暗藍色華夫餅格紋的探險裝,配上黑綠色登山鞋恰到好處。
兩個多小時的車程,三人除了相見時互相介紹了一番,一路上沒講幾句話,連話癆姚蔓安都成了啞炮。
姚蔓安皺起眉頭看看筆記本,把頭轉(zhuǎn)向車窗,呵出白氣,手指在窗上一通亂戳。
平日里做了無數(shù)冥想,此刻卻百無一用,未知的恐懼如上千只蟑螂一樣擾亂她的思緒。
時而閉目,時而揉眉,時而嘆息。
顆顆樹木沿路蜿蜒,由深綠色逐漸變成灰綠色,再呈石墨色。
越接近目的地,辛葉魚不由地發(fā)冷發(fā)顫,雞皮疙瘩、汗毛全豎立起來。
姚蔓安扯起衣領(lǐng),雙手交叉反復(fù)搓著臂膀,卻依然無法緩解冷顫。
離目的地越來越近,窗外畫面突然過濾成不同色階的灰度。
塵埃、顆粒和飄浮物在空氣中集結(jié),由疏至密、由細至粗。
秦木嵩立即開啟自動駕駛,關(guān)閉所有車窗,松開安全帶。
“全員戴上防毒面罩!護目鏡!注膠手套!手槍!快!”
說罷,扯下手套箱里的全套裝備扔給辛葉魚和姚蔓安,快速教他們?nèi)绾问褂檬謽?,每支槍備有十發(fā)子彈。
姚蔓安從沒用過槍,害怕走火,死死的按住槍套。
曾經(jīng)熱鬧歡快的拉米亞海灘,鴉雀無聲,渺無人煙。
封條一圈又一圈亂糟糟的圍住事發(fā)區(qū)域,到處都是成堆的垃圾。
除了看守的幾名持槍警務(wù)人員,看不到任何人的蹤影。偶爾有一兩只迅捷小動物的身影略過。
昨日歡樂谷,今日悲戚崖。
秦木嵩頭頂探照燈,右手緊握貝雷特風(fēng)暴手槍,左手扒開路障和封條,向前探路。
辛葉魚常年生活在內(nèi)陸,習(xí)慣了干燥的氣候。
第一次來到海邊,濕透的衣褲襪子像雙面膠一樣粘連著皮膚,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沙地,喚起了辛葉魚的古老記憶。
辛葉魚曾是學(xué)校為數(shù)不多的跳遠名將,在重重嚴(yán)酷的選拔中,獲得了省隊訓(xùn)練的名額。
某個夏日午后,辛葉魚吃完飯出門遛彎,踩到西瓜皮,腳下一滑,摔到醫(yī)院去。
這一摔,導(dǎo)致雙膝半月板中重度受損,交叉韌帶嚴(yán)重撕裂,從此闊別賽場。
辛葉魚沒想到穿越過來,年輕了十歲,但是曾經(jīng)的腿傷卻未痊愈,路走多了,膝蓋難受的很。
與沙地一別竟是幾十年之久,時隔多年,辛葉魚明也能顯感覺到腳下的泥沙與以往不同。
只要一腳踩下去,泥沙便吸住小腿數(shù)秒,要用比往常更大的力氣從沙土里拔出來。
剛走沒幾步,雙腿完全使不上力,一個不注意,下一秒就要深陷進去。
辛葉魚有些后悔為什么沒換個球鞋,老北貝布鞋里全是泥沙。
干脆把鞋脫了,不知不覺他走到了沙灘的邊緣。
浪一波接著一波打了過來,開水般的滾燙灼熱感刺激神經(jīng)末梢,皮膚已經(jīng)紅了一大片。
“別過來!”
辛葉魚強忍著疼痛,吃力的往回走。
“你要去喂魚嗎!快回來!”
姚蔓安大喊。
“陷下去了,過不來!”
“站著,別動!”
秦木嵩看到辛葉魚深陷在沙中,開啟救援。
秦木嵩讓姚蔓安原地待命,從腰間拽出一條登山繩系在電線桿上,而后把繩索系在腰間。
秦木嵩艱難地走到離辛葉魚5米處,把繩索扔到辛葉魚面前。
辛葉魚抓起繩子在腰間打了個單套結(jié),秦木嵩一步一爬的硬是把辛葉魚拉了出來。
“感謝大哥救命之恩!”
辛葉魚普通一聲跪在秦木嵩面前,沒想到剛穿越過來,什么福都沒享到還差點死了/(ㄒoㄒ)/~~。
“不謝。”
秦木嵩的聲線聽起來冷淡,實則有些顫抖。
三人繼續(xù)向前行進,每邁進一步,空氣便慢慢凝結(jié)成稠密的膠質(zhì),呼吸慢慢變得困難。
遠處迷霧逐漸消散,一團黑影出現(xiàn)在眼前。
“提米樂園的旋轉(zhuǎn)秋千怎么挪到這兒來了?”
姚蔓安看到兒時在老家玩得不亦樂乎的秋千,不免驚呼。
“噓——”
秦木嵩拉住姚蔓安,做了個把嘴拉上的手勢。
“惡作?。空l故意放的?這也能寫在報告里?”
辛葉魚內(nèi)心的OS太多了。
食人魚事件從發(fā)生到現(xiàn)在還不八小時,誰會無聊到在沙灘上擺楞大個玩意?
辛葉魚腦子里的念頭一個接一個,根本停不下來。
咔嚓——
咔嚓——
彩色閃光霓虹燈鋪滿整片沙灘,淤泥爬滿的銀制秋千無序地前后擺動。
秋千只用幾根細繩纏繞起來,每搖一下,哐當(dāng)哐當(dāng)?shù)拇驌袈暣痰脺喩黼y受。
其中一個木質(zhì)秋千上坐著一個人影,純白的球鞋踩在格紋連體牛仔褲腿上,牛仔長外套拖到了大腿根部。
一旁杵著的保姆裝女士瞳孔渙散,神情呆滯地一句句重復(fù):“狗蛋,別玩啦,快回家去,主人要生氣了?!?p> 人影視若無睹地在手中不停翻轉(zhuǎn)著一只懸浮在空中的黑影。
不知哪來的勇氣,辛葉魚猛地把手電打向他。
“?。∵@不是食人魚嗎!”
姚蔓安失聲喊了出來。
天空中灰色的霧霾瞬時轉(zhuǎn)黑,頭燈全部爆開,忽閃忽暗的手電筒從手中抽離,摔落,深陷泥沙。
隱隱約約能夠看到一張黑乎乎的臉,分不清是大人還是小孩,一股憎惡能量從黑暗中射了過來。
一瞬間,所有人陷入到無盡的寒冷、無盡的饑渴、無盡的夢魘之中。
辛葉魚本能地想大喊快跑,卻怎么也發(fā)不出聲音,任憑嘶聲力竭地喊也出不來一個音。
身體像石化了一樣,動彈不得。
人影手中的黑影一點點地變大、變壯,最終幻化成究極食人魚的模樣。
辛葉魚感到一陣頭暈?zāi)垦?,意識模糊的剎那,姚蔓安和他一起被傳送到巨大的雙跑對稱式豪華旋轉(zhuǎn)樓梯上。
四周漆黑如碳,只有墻上的蠟燭散射出星星點點的微光。
秦木嵩不知所蹤,姚蔓安驚恐地看著周圍,想找到出口,卻一無所獲。
姚蔓安的眼神落在辛葉魚身上,嘴巴顫抖地做出各種形狀,竟聽不到一丁點聲音。
食人魚張著血盆大口從身后沖過來,辛葉魚抓住姚蔓安一股腦地往樓上逃,兩步并一步,甚至連著幾格臺階一起跨。
不知道上了幾層樓,兩人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汗珠一片片往下淌,衣襟早已濕透。
┗|`O′|┛嗷——
猛地一聲嘶吼,食人魚從眼前撲來,辛葉魚抓起姚蔓安飛步?jīng)_下樓梯。
越過一個又一個臺階,跨過一層又一層樓。
直至姚蔓安耗盡最后一絲力氣,雙腿打軟摔倒在地。
食人魚就在身后百米內(nèi),前所未有的恐懼向辛葉魚撲來,他背起姚蔓安繼續(xù)往下跑。
姚蔓安通紅的胳膊勒著辛葉魚的脖子。辛葉魚感到呼吸困難,汗水從紅腫的臉上不停往下淌。
眼前是漫無盡頭,不停旋轉(zhuǎn)的階梯。
身體的耐力已達到極限,辛葉魚不止一次地想著,反正都要死了,還這么拼干什么?。?p> 別跑了,放棄吧!一起毀滅吧!
可心里深處的某個地方仍存著一絲念想,在體力耗盡前必須要帶姚蔓安逃出夢魘幻境。
跑著跑著,辛葉魚發(fā)覺腳步變得輕盈,回頭一看,摟著脖子的手臂消失了。
前方冒出數(shù)個交互旋轉(zhuǎn)的黑洞,無數(shù)個姚蔓安從黑洞里傳送出來。
她像是一頭擱淺的巨鯨,蒼白無力,白發(fā)順著藤蔓攀爬,空洞無光的眼珠向下俯視,仿佛靈魂被抽離吸盡。
只見姚蔓安的肚子不知被什么東西慢慢撐大,越來越大,越來越鼓。
嘭——
巨大的爆破聲炸到耳鳴,究極食人魚破肚而出。
辛葉魚告訴自己,這一定是幻覺,絕對不是姚蔓安本人。
痛感和絕望,真真切切地存在于這片虛幻之中。
辛葉魚還是沒有找到出口,與其在無盡的階梯上累死,不如殊死一搏!
不就是死嗎!現(xiàn)在!立刻!
逼迫自己面對眼前這龐然大物!
當(dāng)辛葉魚下定決心之后,力場突然轉(zhuǎn)變成失重狀態(tài)。
樓梯逐個破裂,魚、蠟燭、人、廊柜全部破損,漂浮在空中,無盡旋轉(zhuǎn)。
決戰(zhàn)的時刻到了!
浮在半空中的辛葉魚,雙手一頓亂揮,抓到一個破損的匕首。
雙腳分別蹬踏著階梯碎片,奮力向上沖刺,一把抓住尖刺魚齒。
他發(fā)了瘋似的把匕首插進離得最近的那顆魚眼,一下又一下,深深地刺了進去。
魚眼滾落的同時,匕首碎裂成渣,只剩下握柄。
食人魚毫不知痛,張著大口使勁搖晃頭顱,后半段魚尾不知被什么東西卡住。
趁它戰(zhàn)斗力下降,辛葉魚用左手壓著魚嘴,抓住僅剩的握柄繼續(xù)砸向魚頭。
每用一次力,木制握柄的碎裂便扎進皮膚一寸,滾熱的鮮血從手掌里涌出來,化為一顆顆血珠。
握柄戰(zhàn)損,接著用拳頭狂敲猛擊,數(shù)不清擊打了多少次。
隨著食人魚爆炸的那一刻,辛葉魚才松下了因過度緊繃而抽經(jīng)的雙手。
凌冽中泛著陰森的笑聲在黑暗深處響起,聲聲刺耳、刺骨、鉆心。
辛葉魚兩眼一黑,任憑身體浮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