軌生和大力就這樣在牧場工作快一個月,兩人每天負責(zé)清理馬棚的馬糞,雖然有點臟,但工作起來很輕松。
軌生和大力只要早上清理好,一整天會有大量空余時間。在這里,與軌生和大力一樣的工人不在小數(shù),他們對經(jīng)營牧場有不少經(jīng)驗。原本他們應(yīng)該也要清理馬棚的,可軌生和大力什么都不會,兩人只好專職清理馬棚。他們不可能主動教軌生和大力管理牧場的知識,不然以后得輪著清理馬棚。
于是,軌生在空閑的時候便跟這里的老鳥混熟,花了點小錢,為他們買了好幾次酒,趁他們高興的時候請教一番。
這段日子來,軌生對管理牧場有了初步的認識,再也不是當(dāng)初什么不懂的菜鳥。
當(dāng)然,軌生不會主動去向賴皮華更換工作內(nèi)容,那很容易把剛搞好的關(guān)系弄僵。而大力只要有工資收,叫他做什么也沒有意見。
一天,牧場里忽然變得熱鬧起來,大家沒有去干活,都圍了起來等著。
軌生鉆進人群,看到里面有兩個人正在爭吵。軌生曾經(jīng)見過他們,一個是跟大公子的許祠,另一個則是跟二公子的王六。
“他們在吵什么?”軌生問了一下旁邊的老員工。
“還不是因為馬不夠用。”老員工說道。
“孫氏牧場還會不夠馬用?”軌生有點訝異地問道。
“你是新來的有所不知,近一段時間,牧場發(fā)生了好幾場事故,不僅戰(zhàn)馬銳減,連用來專門拉貨的普通馬都少了一半?!崩蠁T工回答道。
“牧場少馬又關(guān)他們什么事?”軌生又問道。
“大公子和二公子分別管理一條貨運通道,貨運就是要馬拉貨,你說少馬關(guān)不關(guān)他們的事?”老員工反問道。
“沒有馬就不能運貨,也就沒有收入,如果定了合同,說不定還要賠上違約金。”軌生想了想,說道。
“就是這個意思。”老員工點頭道。
“負責(zé)馬匹分配的人又是誰?”軌生問道。
“本來這事賴皮華就可以說定,不過,現(xiàn)在兩個公子的人相爭,他無論怎么選都會得罪其中一個公子,這就是他猶豫不決的原因?!崩蠁T工搔了搔腦袋說道。
“總不能一直吵下去吧?!避壣f道。
“工人已經(jīng)請示三小姐,她很快就會來?!崩蠁T工說道。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孫淼淼騎著馬從外面過來,洛平在她身后跟著。
孫淼淼現(xiàn)在在牧場工作,她穿著雖然正式,但還是火辣,上身穿著貼身的白襯衫,襯衫上面有兩個紐扣沒系上,露出雪白的酥胸。下身穿著緊身的西褲,誘人的曲線展露無遺。
“你們都別吵了?!睂O淼淼下了馬走過來說道。
“小人見過三小姐?!蓖趿驮S祠同時躬身說道。
“牧場里還有多少能用的馬?”孫淼淼向賴皮華問道。
“不計馬崽,也就只有兩百匹左右?!辟嚻とA回答道。
“兩百匹還不夠嗎?”孫淼淼皺了皺眉頭道。
“一條龍車至少要好幾十匹壯年的馬,先不說大公子,二公子那條貨道也至少得要四條龍車。”賴皮華算了算說道。
“豈不是有好幾百匹馬的缺口么?”孫淼淼沉默一會問道。
“正是。”賴皮華畏畏縮縮地點頭道。
“三小姐,二公子曾交待過,無論如何,三小姐一定要把馬分配給我們?!蓖趿s緊上前說道。
孫淼淼沒有急著回答王六,而是看向許祠,等待他說話。果然,許祠也上前一步,向?qū)O淼淼施了一禮,說道:“大公子所運的貨全都價值連城,單一次運費就比二公子的多數(shù)倍,要是三小姐不把馬批下來,牧場可是會損失慘重?!?p> “許祠,你們跑一趟要好幾個月,費用當(dāng)然高,我們要價雖然低,但可以跑好幾趟?!蓖趿鶢庌q道。
“大公子交往的都是王都的達官貴人,要求運貨的也是有頭有面的人,要是這批貨有什么差錯,孫府能擔(dān)當(dāng)?shù)闷饐?!”許祠有點生氣地說道。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之前我分配過馬匹,現(xiàn)在我一掉下來,你就過來找碴,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你對我過不去,還是大公子看不起二公子啊?!蓖趿牬笱劬φf道。
“別吵,都回去吧,等我想通以后再做決定?!睂O淼淼心煩地擺了擺手道。
賴皮華一聽,焦急道:“三小姐不行啊,如果不趕快做出決定,兩條貨道都會損失慘重?!?p> “好了,你們在這里先等著,賴皮華跟我來?!睂O淼淼指了指王六和許祠二人,頭也不回地往牧場唯一的辦公房子走去。
孫淼淼進入里面后坐在賴皮華平常所坐的椅子上,賴皮華則恭敬地站在對面。
“不知道三小姐可有什么想法?”賴皮華問道。
“我想聽聽你的意見?!睂O淼淼不回答反而問道。
“小人哪有什么意見?!辟嚻とA可不想得罪兩個公子。
“你不說的話,明天就不用來上班了?!睂O淼淼看出賴皮華心中所慮,干脆說道。
“這……三小姐不是為難小人嗎?!辟嚻とA一邊擦著冷汗,一邊哀求道。
“你怕我兩位哥哥,就不怕我嗎?”孫淼淼嚴肅道。
賴皮華一驚,低下頭說道:“小人只是來孫府打工,無論是兩位公子,還是三小姐,只要用得著小人的,小人必定鞠躬盡瘁?!?p> “那你說,我應(yīng)該幫誰?”孫淼淼直接說出問題所在。
賴皮華猶豫了一會,無奈地說道:“現(xiàn)在大公子在孫府名聲最大,外面的百姓都對他贊賞有加。孫老爺就更不用說了,把最好的貨道分配給大公子,讓他認識王都的人增添人脈,因此大公子是公認的孫家接班人。”
“那二哥呢,你的意思是我不要管二哥?”孫淼淼問道。
“二公子他在躍馬城名聲不太好,可是他與這里的人關(guān)系打得牢,手段也……很厲害,辦起事來從不拖泥帶水,這一點孫老爺十分看重。雖然,二公子那條貨道不怎么樣,但油水很足,光看二公子平常的消費就知道?!辟嚻とA說道。
“也就是說,我得罪二哥的話,也會有麻煩?”孫淼淼問道。
“正是?!辟嚻とA點了一下頭說道。
“你不是在說廢話嗎,一點有建設(shè)的意見都沒有!”孫淼淼怒道。
“這最終還是得看三小姐,三小姐剛回來孫府干事,正需要兩位公子幫忙建立地位,就看您要站哪一邊了?!辟嚻とA又說道。
孫淼淼想了想,嘆了口氣道:“按理說,我應(yīng)該幫大哥,這樣我最容易站穩(wěn)陣腳。不過這樣一來,我就順理成章成為大哥的幫手,孫家的接班人就非大哥莫屬。要是我?guī)投?,兩人合力,爹爹選哪一人還不好說。只是二哥的為人我信不過?!?p> “莫非三小姐也有意競爭?”賴皮華驚訝地問道。
“當(dāng)然,不然我這么辛苦工作是為了什么。”孫淼淼直言道。
這時,大門有人敲響?!斑M來吧?!睂O淼淼說道。
軌生從外面進來,恭敬地對著孫淼淼說道:“小人見過三小姐。”
“原來是你?!睂O淼淼認出軌生,說道:“當(dāng)初我吩咐李肆安排你們在我下面工作,一直不見你們來,我還以為你們放棄這個機會了?!?p> “小人因為愚鈍,無法擔(dān)當(dāng)要職?!避壣忉尩馈?p> “三小姐,的確是這樣,我給他們倆做過測試,他們連普通的家丁也不如。”賴皮華連忙補充道,生怕自己惹上麻煩。
“那就怪不得我,反正機會我給你們了?!睂O淼淼淡然說道。
“小人不敢妄想,一直很感謝三小姐提攜之恩?!避壣终f道。
“那你來這是為了什么?”孫淼淼問道。
“小人有解決眼前困局的方法?!避壣孕诺?。
“就憑你?”賴皮華不可思議地看著軌生說道:“快點回去馬棚清理,別在這里胡說八道。”
“無妨,先聽聽他怎么說?!睂O淼淼有點好奇地看向軌生。
軌生頓了頓,把心中的想法托盤而出:“我猜三小姐一定想在孫府有一番作為,不然,您大可以每天到處游玩,根本用不著在孫家討個差事折磨自己?!?p> “你說得沒錯,繼續(xù)說?!睂O淼淼贊賞地點了點頭。
“三小姐無論選擇幫哪一位公子,都是下策。三小姐只會得罪其中一位公子,然后順理成章成為另一位公子的下手,別人只會以為三小姐被馴服了,將來三小姐就算做出成績,也很難令人認同。”軌生不急不慢地說道。
“你說得很有道理?!睂O淼淼對這個面前不起眼的鄉(xiāng)下人感到十分佩服。
“如果兩個都不幫,牧場的損失你來負責(zé)嗎,那樣的話,孫老爺只會覺得三小姐是一個庸才?!辟嚻とA側(cè)過臉,說道。
軌生笑了笑說道:“我的建議是兩個都幫。”
“你開什么玩笑,牧場哪來足夠的馬?!辟嚻とA生氣地說道。
孫淼淼也皺起眉頭,顯然對軌生的話不滿意。
“牧場里普通的馬當(dāng)然不夠,但再加上戰(zhàn)馬呢。據(jù)我一個月的了解,戰(zhàn)馬的馴養(yǎng)和管理歸二公子管,而大公子則負責(zé)城外的外包業(yè)務(wù)。三小姐向?qū)O老爺提議將戰(zhàn)馬暫時挪用,如果成功,不僅能解決眼前馬匹不足的問題,而且三小姐還能踏足戰(zhàn)馬業(yè)務(wù)。”軌生解釋道。
“好,很好,我就是需要這樣的意見,你好像叫大力是吧。”孫淼淼滿意地笑道。
“小人叫軌生,另一個同事才是大力?!避壣忉尩?。
“這小子機靈的很,為什么會通不過測試呢?”孫淼淼疑惑地望向賴皮華。
“小人說的一切都是真話,軌生對馬匹管理一竅不通,一些基本的賬目都不會看,不信,三小姐可以自行測試?!辟嚻とA有點害怕地回答道。
“你說的這些我也不會。”孫淼淼說話很是干脆。
“這……”賴皮華被說得啞口無言,最后還是硬著頭皮繼續(xù)說道:“孫府一貫的規(guī)矩也是這樣,小人只是遵從罷了?!?p> “不管怎么樣,這事就這樣定了,賴皮華你去把洛平叫進來?!睂O淼淼指著他說道。
賴皮華走后,這里只剩下孫淼淼和軌生二人,“如果按你的方法去做,我可是變相搶了二哥的東西,到時他肯定會不高興?!睂O淼淼看著軌生說道。
“給不給還是孫老爺說了算,現(xiàn)在還為之尚早,而且孫家現(xiàn)在由兩個公子平分著,三小姐則沒占多少,現(xiàn)在拿回一點,也屬公道?!避壣f道。
這時,洛平從外面走進來,還沒等孫淼淼說話,就急著說道:“三小姐,還是把馬讓給二公子吧?!?p> “我叫你進來可不是要聽你的意見,你只要乖乖執(zhí)行我的命令就行。”孫淼淼嚴肅道。
“可是,二公子……”洛平見孫淼淼臉色越來越不好看,于是改口說道:“不知三小姐叫小人進來有何吩咐?!?p> “你去馴養(yǎng)戰(zhàn)馬的地方調(diào)查一下,精確統(tǒng)計一下數(shù)量,盡快回來給我答復(fù)?!睂O淼淼命令道。
洛平一聽馬上知道孫淼淼要做什么,開口勸說道:“戰(zhàn)馬可是歸二公子管,三小姐這樣做有點不妥?!?p> “我的事還用你管?!趕快滾去辦我吩咐的事,半個小時后不見你回來復(fù)命,你就不用再留在孫家了!”孫淼淼怒目而視,將桌上的筆筒扔到地上。
“小人遵命?!闭f罷,洛平失望地走了出去。
“你以后不用在牧場做事,跟著我就行了。”孫淼淼轉(zhuǎn)過頭對軌生說道。
“謝謝三小姐。”軌生恭敬地施了一禮。
孫淼淼出去叫王六和許祠先行離開,帶著軌生一同往孫府方向走去。
孫淼淼和軌生回到孫府后第一時間找到正在書房畫畫的孫老爺,他顯然已經(jīng)了解整個事件,好像就在等孫淼淼找他去解決一樣。
孫淼淼站在孫老爺旁邊,看著孫老爺所畫的作品說道:“爹爹,你的技術(shù)越來越好了。”
“怎么樣?不錯吧?!睂O老爺拿起自己的作品說道。
“快趕得上某些大師了。”孫淼淼笑道。
“你來這該不會只夸我兩句吧?!睂O老爺抬起頭看著孫淼淼說道。
“一切都瞞不過爹爹?!睂O淼淼有點撒嬌地說道。
“馬不夠用吧。你平常不是自負很聰明嗎,這回沒有解決方法?當(dāng)初你可是親口跟我說不是鬧著玩我才給你個職務(wù)的?!睂O老爺嚴肅道。
“我可有解決的方法,只是怕有人不答應(yīng)?!睂O淼淼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道。
“說來聽聽,如果可行,我保證沒人敢說三道四。”孫老爺忽然來了興趣。
孫淼淼把軌生的方法告訴孫老爺。孫老爺聽后沉思了一會,說道:“其實,這也是我想到的唯一解決方法。近這一年,我們牧場實在虧損太大,許多地方資金都無法周轉(zhuǎn),向外人借來的錢已經(jīng)是天文數(shù)字。這次就算冒著戰(zhàn)馬會損失,我們都得要做?!?p> “爹爹的意思是贊同我的建議?”孫淼淼向?qū)O老爺確認道。
孫老爺點了點頭,贊賞道:“我以為你只懂那些奇裝異服,沒想到你也會管理牧場,你比你那整天游手好閑的二哥強多了?!?p> 這時,外面有一個男子沒敲門走進來,他穿著一身華麗錦服,瓜子臉,右耳戴著一只金色的耳環(huán)。
“老爹,你可不能聽淼淼的話,如果戰(zhàn)馬在途中有什么意外,年尾拿什么給人交差?”男子氣沖沖地說道。
“峽兒,這次淼淼做得不錯,你不用再說什么了?!睂O老爺擺了擺手說道,明顯主意已決。
“二哥,我這么做也是為了你們兩兄弟好啊?!睂O淼淼裝作可憐地說道。
“冒風(fēng)險不是你,你當(dāng)然說得輕松?!睂O峽一臉睥睨地說道。
“你說應(yīng)該怎么做?”孫老爺也不急,淡然地問孫峽。
“戰(zhàn)馬不能動,先把牧場里的馬給我用,我加快速度回來,大哥那邊最多遲到一個星期罷了。”孫峽說道。
“胡鬧,遲到一分鐘就是遲到,先不說違約問題,我們孫家的信用都會被你丟光。”孫老爺用力拍打桌子說道。
“可是,戰(zhàn)馬那邊我怕……”孫峽被嚇得有點話也說不清楚。
“你怕的話,今后戰(zhàn)馬就不用你來管了?!睂O老爺冷冷道。
“大哥已經(jīng)很忙了,你不能讓他又管戰(zhàn)馬?!睂O峽急道。
“誰說我讓正揚管的,淼淼,明天開始,你接管戰(zhàn)馬業(yè)務(wù),好好輔助兩位哥哥?!睂O老爺說道。
“是的,爹爹,我絕不會讓你失望?!睂O淼淼高興地挽著孫老爺?shù)氖直壅f道。
之后,幾個人再聊了一會,孫峽便生氣地離開。孫淼淼也向?qū)O老爺告辭,帶著軌生走出書房。
洛平已經(jīng)在門外站了很長時間,見孫淼淼出來,馬上上前問道:“三小姐,不知道結(jié)果如何?”
“我叫你做的事完成了嗎?”孫淼淼側(cè)目問道。
“牧場中大概……有……三四百匹戰(zhàn)馬?!甭迤接悬c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孫淼淼聽后馬上抬起右手,狠狠地甩了洛平一巴掌說道:“沒按我的吩咐去做還敢騙我?”
洛平用手按著發(fā)紅的臉頰說道:“時間實在不夠,請三小姐原諒?!?p> 不料,孫淼淼用另一只手又甩了洛平一巴掌,生氣地說道:“你沒時間統(tǒng)計戰(zhàn)馬的數(shù)量,卻有時間向我二哥通風(fēng)報信?”
洛平被孫淼淼識穿,再裝下去也沒用,馬上跪在地上,哀求道:“小人只是擔(dān)心三小姐考慮有欠周全,才斗膽請示二公子,請三小姐恕罪?!?p> “真是養(yǎng)不熟的狗,罷了,這次就算,再有下一次,你別想留在孫府里?!闭f完,孫淼淼頭也不回地離開,軌生緊跟其后。
接下來幾天,孫淼淼在搞轉(zhuǎn)接手續(xù),不用多久,她便可以正式管理整個牧場的戰(zhàn)馬。
而軌生也沒有閑著,先是到賬房領(lǐng)了孫淼淼的賞賜,接著換了一身工作服,現(xiàn)在軌生穿的與洛平一模一樣,換句話說,軌生只用短短時間就與洛平平起平坐。最后,軌生開始著手調(diào)查牧場中戰(zhàn)馬的數(shù)量。
這一天,軌生來到牧場中馴養(yǎng)戰(zhàn)馬的地方??垂苓@些戰(zhàn)馬的人是一個快六十歲的老翁,他是最開始跟著孫老爺打天下的一批人,在孫府具有很高的聲望。
“這位一定是三小姐身邊的紅人軌生吧?!崩衔陶f話的語氣很客氣,一點也沒有架子。
“我正是軌生?!避壣蚶衔淌┝艘欢Y。
“別客氣,大家都是自己人?!崩衔陶f這話沒有任何毛病,現(xiàn)在孫淼淼管理牧場的戰(zhàn)馬,老翁自然站在孫淼淼這一邊。
“不知道戰(zhàn)馬在哪里?”軌生問道。
“請跟我來?!闭f罷,老翁領(lǐng)著軌生到一個賽場,許多戰(zhàn)馬正在那里奔跑。
“這是為了什么?”軌生好奇地問道。
“孫氏牧場的戰(zhàn)馬每天都要進行測試,達不到要求就要淘汰,現(xiàn)在你看到的正是測試的情景?!崩衔探忉尩?。
測試很快進行完,那些戰(zhàn)馬按秩序走進馬棚里。軌生近距離觀看戰(zhàn)馬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戰(zhàn)馬靠近右腿的地方都烙有一個顯眼的孫字。
老翁隨軌生的視線看去,介紹道:“牧場中只要出生夠一年的馬,都會來接受測試,符合要求的話,就被烙上孫字成為戰(zhàn)馬。”
“普通的馬不用?”軌生問道。
“是的?!崩衔厅c了點頭。
“除了速度,怎么看它是一匹好馬?”軌生撫摸著一匹戰(zhàn)馬的棕毛問道。
“那學(xué)問可不簡單,不過,一般可以從三個方面作考量,一是身體的勻稱程度,二是毛發(fā)的光澤,三是它的眼神,好的馬給人的感覺不一樣。”老翁耐心地介紹道。
很快,所有戰(zhàn)馬都回到馬棚里,軌生開始工作,逐個點數(shù)。
幾十分鐘后,軌生清點完成,一共有三百七十匹戰(zhàn)馬,完全足夠解決當(dāng)前的問題。
“數(shù)量夠不夠?不夠的話,其實還有一部分受傷的馬,拿去當(dāng)戰(zhàn)馬不可能,但用來拉拉貨還是沒有問題的?!崩衔虇柕?。
“帶我去看一看?!避壣牶笠幌?,說道。
老翁帶著軌生走出馬棚,到了另一個小得多的馬房。軌生看了看,里面全都是受了小傷的戰(zhàn)馬,很多都是腿部受傷,嚴重影響奔跑速度。
“這一年,事故發(fā)生太多,送到這里的戰(zhàn)馬也隨之增多。只有上一次事故沒有馬送過來?!崩衔滔肓讼胝f道。
那是因為我一把火將它們?nèi)珶懒耍壣睦锇档馈?p> “那邊的馬呢?”軌生指了指角落中被圍著的馬。
“那些馬估計傷好了也無法走動?!崩衔陶f道。
“如果真的無法走動,那么它們?nèi)绾翁幹茫俊避壣鷨柕馈?p> “只能賣給市場了。還有,傷馬就算能夠行走,如果走的不方便,下場還是一樣。”老翁說話語氣平和,內(nèi)容卻冷酷之極。
軌生走到角落中一匹沒有受傷的馬跟前,那馬無論是體態(tài)還是毛發(fā),都比外面其它的馬差得多。它那痛苦的眼神,讓人覺得它已經(jīng)無藥可救了。
“這匹馬可以說是這里的異類?!崩衔屉S軌生的視線一看說道。
“怎么說?”軌生好奇地問道。
“它曾經(jīng)被借用過一回,回來的時候受了重傷,可沒幾天就完全好了。雖然行動沒有問題,但它就是不讓人騎。”老翁說道。
軌生從頭到腳看了一遍,那匹馬四條腿上都有斑駁的花紋,就像一朵朵梅花?;y散發(fā)出不容易發(fā)現(xiàn)的淡淡熒光,軌生細看才注意到。
“那些花紋又是怎么回事?”軌生指著問道。
“應(yīng)該是礦石末。當(dāng)初它送回來的時候,晚上還閃閃發(fā)光呢?!崩衔汤蠈嵒卮鸬馈?p> 聽到這里,軌生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這馬被埒垨礦造成的爆炸所傷。埒垨礦在沒提煉之前極不穩(wěn)定,在運輸過程中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發(fā)生爆炸,那是軌生第一次打工時所了解到的。
“你知道誰借走這匹馬嗎?”軌生又問道。
“這……”老翁猶豫了一會,還是小聲說道:“祟澤。而且借的不只一匹,每次來都會帶走這里數(shù)十匹上等戰(zhàn)馬?!?p> 祟澤?軌生聽到這個名字馬上回想起狩獵場時那道藍色身影,還有他身后的一隊人馬。
當(dāng)時,軌生就覺得馬車所載的木箱有些奇怪,現(xiàn)在聯(lián)系起來,軌生可以決定,祟澤所運的就是埒垨礦。
“這馬今后如何處置?”軌生問道。
“我們很早就已經(jīng)決定好了。因為腿上有那些礦石末,送市場是不可能了,那畜牲只能殺了做肥料?!崩衔逃X得有點可惜地說道:“我最近太忙,所以到現(xiàn)在還沒有處理?!?p> “殺了?那可是健康的馬?!避壣泽@地說道。
“這只畜牲不讓人騎,又不肯走動,我們牧場要它干什么,難道還要派人每天照顧它三餐?”老翁反問道。
軌生摸了摸這馬的脖子,看著它痛苦的眼神稍微減少一點,然后喃喃自語道:“沒用的話就沒有存在的價值?!?p> “的確是這樣?!崩衔陶f道。
“我可以把它帶走嗎?”軌生問道。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拿它干什么,這貨現(xiàn)在就只會吃了?!崩瞎唤獾貑柕?。
“沒什么,只是覺得可惜罷了。”軌生說罷,試圖把這匹怪馬拉出馬房,可是怎么用力,那馬還是一動不動。
“看吧,這馬仿佛就像等死一樣?!崩衔陶f道。
軌生站在原地沉思一會,走到馬的后面雙指用力一掐。那馬向前走了一步,雙腿往后蹬,試圖踢開軌生。
身體能夠動,也就是說它只是不想動而已,軌生馬上得出結(jié)論。
“還是放棄吧,你如果想要一匹戰(zhàn)馬的話,可以到賬房申請一下,三小姐現(xiàn)在如此看重你,我相信一定沒有問題?!崩衔淘谂詣裾f道。
軌生搖了搖頭,他不是想要一匹戰(zhàn)馬,只是覺得這匹怪馬為人作了貢獻,受傷了卻遭到遺棄,這實在令軌生難以接受。
軌生試著摸了摸馬腿上的花紋,它忽然有了反應(yīng),長長地叫了一聲,臉上露出猙獰的神情。莫非傷口雖然好了,但按下去還會痛?軌生心里猜測道。
于是,軌生食指用力一按花紋,它立即跳了起來,差點把前面的柵欄踢爛。
果然,軌生的猜測一點也沒有錯,它是因為太痛而不想動!
知道是什么原因,那就很好找辦法,軌生與老翁交待幾句后便回去城里的藥房買了一大包的止痛藥,再回來的時候快過了半天。
老翁已經(jīng)到別的地方干活,不過他臨走前交待過其他人,軌生可以帶走那匹怪馬。
軌生把買來的止痛藥全喂給那匹怪馬,藥的的份量足足是成人用量的五倍,這也沒有辦法,城里可沒有專門賣動物的藥,軌生只有希望加大藥量會有效。
過了幾分鐘,馬的眼神開始轉(zhuǎn)變,接著它開始左右動了一下,然后用頭在軌生身上摩擦,軌生知道這是示好的一種表現(xiàn)。
軌生開始拉了拉韁繩,它雖然走得慢,但還是愿意動了。軌生沒有騎上去,一直拉著馬,十分鐘才走不到一百米,讓牧場的工人忍不住笑話。
軌生回到家里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路上沒有多少行人。
洛嫂見軌生拉了一匹馬回來,好奇問道:“這馬是你新買的嗎?”
“別人不要,所以我撿它回來,不知道這里有沒有停馬的地方?!避壣f道。
洛嫂聽后便把軌生帶到房子后面的木棚,說道:“以前這里專門停馬,洛平不在這里住后就沒再用了。我又不會騎馬,所以現(xiàn)在馬棚只放一些沒用的雜物?!?p> 軌生把韁繩系在一個木樁內(nèi),向洛嫂感謝一番,然后到城里買了一整車的牧草,相信夠這匹馬吃上一個月。
軌生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已經(jīng)快十一點,整天為了那匹怪馬,他沒吃一點東西,現(xiàn)在可是餓得很。
房門有人敲響,軌生從床上坐起來說道:“門沒鎖。”
洛嫂從外面走進來,手上端著一盤餃子,說道:“我多做了一些夜宵,不嫌棄的話試試味道?!?p> “謝謝洛嫂?!避壣酒饋斫舆^盤子,拿到桌子上坐下,迫不及待地吃了兩口,味道比餐館還要好。
洛嫂站在原地沒有走,軌生馬上知道她不只是送夜宵這么簡單,于是問道:“有什么事不妨直說?!?p> “不知道你在孫家有沒有看到洛平?”洛嫂問道。
軌生點了點頭,繼續(xù)吃著餃子。
“他現(xiàn)在怎么樣?”洛嫂又問道。
“他沒回來過嗎?”軌生好奇地反問道。
“上次至今快好半年了,他平常每個月都會來一趟?!甭迳┯悬c擔(dān)心地說道。
“他現(xiàn)在為三小姐辦事,那是許多工人和家丁都十分羨慕的職位?!避壣肓讼耄侣迳?dān)心,于是說道。
“沒事就好?!甭迳┧闪丝跉庹f道。
“擔(dān)心的話,你可以親自去找他啊。”軌生不解地說道。
“洛平不希望在工作的時候騷擾他,之前我去過孫府一次,差點害他被孫府的人嘲笑,好在沒人發(fā)現(xiàn)我是他的母親?!甭迳┱f話的時候露出難過的表情。
洛平最近工作十分不順,先是從二公子身邊調(diào)離,然后得罪三小姐,難怪連自己的母親都不回去看一看,軌生心里暗道。
“對了,我這里有些新的衣服,如果合適的話,你可以拿去穿?!闭f罷,洛嫂便走下一樓,再回來的時候,手上拿著一疊衣服。
軌生拿了幾件看了看,都是年輕人穿的衣服,款式有點過時,但做工很不錯。
“怎么會有那么多衣服?”軌生問了一句。
“全都是買給洛平的,只是他看不上眼。不過也對,他買一件衣服的錢夠我買十幾件了?!甭迳┱f出口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失禮,于是又說道:“如果不喜歡的話不用勉強?!?p> “哪里,我很喜歡。”軌生感謝道。
看著洛嫂離開的身影,軌生在這個陌生的城鎮(zhèn)感到陣陣暖意,讓他再次想到卦符村的一切。
接下來幾天,軌生為了幫孫淼淼調(diào)配戰(zhàn)馬,早上天沒亮出去,天黑了還不能回來。
孫淼淼也沒有閑著,在馴養(yǎng)戰(zhàn)馬這一塊整頓了好幾天,因為二公子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孫淼淼不可能再沿用舊的高級干部,當(dāng)然除了老翁外,他可是孫老爺也不好輕易動的人。
防止二公子出古怪,軌生建議把戰(zhàn)馬全挪給大公子用,孫淼淼馬上同意。至于二公子,軌生就把原先爭來爭去的普通馬全讓給他。
為了彌補牧場普通馬的缺口,軌生和幾個經(jīng)驗老道的員工到附近的城鎮(zhèn)和鄉(xiāng)村收購。
花了兩個星期,軌生幾乎將能收的馬都收了,一共帶了近千匹良驅(qū)回來,花費的金錢十分驚人。
軌生每天雖然很晚才回來,但他還是會按時喂飽從牧場帶回來的怪馬。
與怪馬相處的日子久了,軌生發(fā)現(xiàn)它變得越來越活躍,怪馬見到軌生甚至?xí)鲆恍┯H昵的行為。
每當(dāng)軌生發(fā)現(xiàn)怪馬神情不對,他便會把藥房買回來的止痛藥塞進它的嘴里。
起初要兩天塞一次,后來只需要一個星期一次。軌生相信不用多久,這匹怪馬就會完全康復(fù)。
這一天,軌生和平常一樣很晚回來,洛嫂早就休息了,軌生悄悄地走到房子后面,拿起牧草放進怪馬前面的食槽內(nèi)。
這時,軌生聽到街道有腳步聲靠近,回頭看去。
“你就是新來的住客?”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十分文靜的女生問道。
軌生點了點頭,同時在旁邊的水缸打了一小桶水放在怪馬身前。
“我也是這里的住客,住在你上一層樓。”那個女生說道:“剛從藥房回來,真的是累死人,對了,我叫忻靜,你怎么稱呼?”
“軌生?!?p> “這馬是你的嗎?腿上的花紋很漂亮,不像是天生的。”忻靜問道。
“它之前受傷過,傷好了之后就成了這樣?!避壣忉尩馈?p> “它叫什么名字?”忻靜又問道。
軌生可被問住,自從得到怪馬后,沒想過為它改名字,總不能整天叫它怪馬,于是想了想,說道:“它叫新生?!?p> “是病后新生的意思嗎,蠻有趣的。”忻靜笑道。
軌生笑了笑,撫順著新生的毛發(fā)。
見軌生不再說話,忻靜就開口問道:“聽說你也是在孫府工作,平常是不是有很多機會見到洛平?”
“我最近才跟三小姐做事,因為這段時間很忙,整天只對著馬,很少見人,上次見洛平快有一個多星期了吧?!避壣鐚嵒卮鸬?。
“他平常很忙嗎?”忻靜又問道。
“應(yīng)該吧,至于他忙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軌生隨口說道。
這時忻靜紅著臉小聲地問道:“他在工作時有沒有提起我?”
軌生沉默了一會,看著羞澀的忻靜,說道:“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他沒有對我說過任何私事。”
忻靜有點失望地低下了頭,沒過一會,又恢復(fù)了笑容,對軌生說了句晚安后便走進屋內(nèi)。
到了第二天早上,軌生在出門時被洛嫂攔下,把他抓到一邊小聲地問道:“你昨晚見過忻靜了?”
“是的?!避壣悬c訝異地說道。
“你可別亂動心思哦,她可是我心目中最合適的兒媳婦?!甭迳┥衩氐卣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