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殘余的十四軍終于回到臨時軍營。一路上,所有人死氣沉沉,崇亞男整天挽著高銳哭。
京配臣早就回到臨時軍營,旁邊還有克霧和湯尚兩人。他們在崇芝仙中將下達撤離前已經(jīng)逃出首都,基本算是逃兵。沒人能指證他們,他們的部下全都死光了。
探子回報,鬼降沒有踏入帝國國境。鬼釉中將已經(jīng)在北方設(shè)置多個大型陣法,附近的居民跟著官兵紛紛南下。
大家都在軍營中休整,軌生把甄鹵劍叫了出去,確保離開京配臣的監(jiān)視范圍后,說道:“你之前果然在扯淡。”
“惡涌那部分是真的。”甄鹵劍厚著臉皮說道。
“身為一國之君,居然為了逃避責(zé)任背棄國民,這樣好嗎?”軌生不屑道。
“我只是司徒禮的傀儡,國內(nèi)大小事務(wù)早就由他全權(quán)處理。憑巴赫察的國力,根本不可能長期抵抗鬼降,帝國也不會派主力支援。可司徒禮根本不聽眾大臣力諫,執(zhí)意封城死守,而且要我在關(guān)鍵時候獻祭生命,我怎么可能會答應(yīng)?!闭琨u劍理所當(dāng)然地說道。
“所以司徒禮封印你身上的信源,把你囚禁在城堡??墒悄阒烂艿赖拇嬖冢低惦x開巴赫察。”軌生猜測道。
“我?guī)е汤蟻淼降蹏吘?,最后被蔣南極上校抓去當(dāng)兵?!闭琨u劍點頭道。
“我要怎么處置你呢?”軌生眼睛一轉(zhuǎn),問道。
“放我走?”甄鹵劍小心說道。
“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我可能會有麻煩,為什么要冒這個險?”軌生直接說道。
“你的心武被砍出缺口,很難修復(fù)回來。即便回爐重塑,還是很快遇到瓶頸?!闭琨u劍說道。
軌生聽后不禁一驚。
“別不承認。你的信源極不穩(wěn)定,只有用特殊方法打造心武。”甄鹵劍笑道。
“你有解決之法?”軌生問道。
“甄浪你應(yīng)該不會陌生吧,他是我們皇室為數(shù)不多的天才?!闭琨u劍說道:“他跟你一樣,因為信源不穩(wěn)定,很多信源技術(shù)學(xué)不會,而且無法正常打造心武。無奈之下,他學(xué)會傳劍,讓別人替他制造打磨心武。”
“這不是我想要的方法?!避壣樕怀恋?。
“放心,傳劍是甄家不傳之技,我也不打算教你?!闭琨u劍說道:“甄浪花了整整五年時間,終于解決信源不穩(wěn)定的問題,成功造出可以變形的心武,所向披靡?!?p> “是怎么做到的?”軌生喜道。
“我也不知道,甄浪沒有告訴任何人?!闭琨u劍搖頭道。
“很好,我去找他的骨頭問?!避壣琢苏琨u劍一眼。
“甄浪很可能沒有死?!闭琨u劍嘆了一口氣。
“怎么可能?!避壣豢芍眯诺囟⒅琨u劍。
“古陣被奪當(dāng)晚,甄浪跟帝國文通鎮(zhèn)的友人對飲,把整家酒樓的存酒喝光,直接睡倒在桌子上。第二天早上,甄浪才發(fā)現(xiàn)惡涌夜襲城堡,妻子被殺?!闭琨u劍說道:“甄浪想去報仇,可羅漫頻繁騷擾邊境,其父甄兆歲不允許他離開巴赫察。甄浪怎么可能乖乖待在家里,騙走家傳寶劍歷霜后,從密道離開找惡涌。”
“惡涌被陸守風(fēng)收進疊嶂空間,難道甄浪也在里面?”軌生訝異道。
“是的。陸守風(fēng)不肯讓甄浪進去,于是甄浪一怒之下把京城司徒一家殺害。甄浪最后如愿以償,可帝國馬上派兵到巴赫察追究責(zé)任。甄兆歲為了平息此事,讓巴赫察成為帝國的附屬國,年年進貢。司徒家的孤兒被帶到巴赫察,世代永享榮華富貴?!闭琨u劍說道。
“就算我進去疊嶂空間找到甄浪,他也未必肯教我。”軌生說道。
“沒準甄浪看到這個會念舊情。”甄鹵劍把巴赫察的玉璽遞給軌生,只有兩個拇指大小。
“這樣好嗎?”軌生問道。
“反正巴赫察已不復(fù)存在,玉璽跟普通圖章沒什么分別?!闭琨u劍擺了擺手。
軌生把玉璽放進懷里,解開甄鹵劍身上的封印,讓他和禾老離開這里。
三天過去,王城終于送來文書。所有學(xué)生即日起回王都,并提交支援巴赫察的報告。十四軍暫時并入第九軍,莊季琴中將會在一個星期內(nèi)接管臨時軍營。
軌生收拾行李,跟高銳告別后,翻身上馬,和沈鮪歆一起朝南方駛?cè)ァ?p> 巴赫察的城堡里,嘉奧立坐在議事大廳的王座上,看著還沒處理的尸體,說道:“也不過如是?!?p> “占領(lǐng)這里,還是死了不少同胞?!迸赃叺牧合ομ嵝训?。
忽然,摩爾從外面走進來,說道:“穗劍已經(jīng)給你了,我的傳劍呢?”
“跟我來吧?!闭f罷,嘉奧立站起來,走進側(cè)面的內(nèi)廳。
內(nèi)廳跪著一個老人,身上綁著麻繩。摩爾站在其跟前,上下打量一遍,不悅道:“國王可是一個年輕人?!?p> “這老鬼叫甄純,現(xiàn)在只有他會傳劍了。”嘉奧立說道。
“伙計,我要的不是技術(shù),而是國王身上的家傳寶劍,和數(shù)不清的心武?!蹦柪淅涞馈?p> “我派人找遍城內(nèi)外,甄鹵劍根本不在這里?!奔螉W立說道。
“混賬,沒有人敢占我們的便宜!”摩爾身上冒出強烈的邪惡氣息。
“冷靜點,我也不想這樣?!奔螉W立面無表情地說道:“還有,我?guī)土四阋粋€大忙?!?p> “此話何解?”摩爾收回氣勢,問道。
“一個叫李嚴謹?shù)睦项^找來五十多個信眾伏擊你?!奔螉W立說道:“我?guī)税阉麄兇蚺芰?。?p> “他的確不好對付?!蹦枌に嫉馈?p> “他原本是地下道的人,但最近被組織追殺?!奔螉W立說道。
“嘖,他煩了我好多年了,當(dāng)初只不過殺了他老婆而已。”摩爾側(cè)過頭,生氣道。
忽然,甄純雙眼瞪直,口吐鮮血而死。嘉奧立馬上蹲下檢查傷勢,說道:“咬舌自盡了。甄家除了甄鹵劍,都是條漢子啊。”
“這樣可好,我連毛也分不到。”摩爾冷哼一聲,怒道。
一個星期后,軌生終于回到王都,整個人顯得非常累。路上有不少帶著行李的難民,幾乎都來自北方。
為了加強王都的管理,行政院連夜下達公文。所有難民必須登記個人信息,暫時住在王都外一里的臨時招待所里。
軌生在城門附近找到許久沒見的軌思,她的旁邊跟著大彬和小惠。
軌思長高了不少,不再穿幼稚的衣服,扎了一個小馬尾,看到軌生,高興地沖過去緊緊抱住他。
大彬為軌生洗塵,在王都南面的有名菜館擺了一桌。聊了幾句后,軌生得知生態(tài)公園基本建好,附近的國家歌劇院快要竣工。
歌劇院是陛下艾特拉德的主意,從審批到建造,只用了短短兩個多月。第一場演出定在兩個星期后,非常受王城貴族歡迎,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票難求。
因為軌生在學(xué)院的時候跟戽石走得很近,所以大彬被王城派來的人調(diào)查好幾遍。
軌生回到學(xué)院,時間已經(jīng)是下午三點,把行李放好,見社團只有藏鱗一人。
藏鱗戴著粉色假發(fā),臉上化著淡妝,穿著一條紅色長裙,比以前更加妖艷。
“回來了?”藏鱗問道。
“你不用上課嗎?”軌生點了點頭。
“你走后沒多久,我就在城市規(guī)劃局實習(xí)?!辈伧[說道。
獠狐的父親厭谷是城市規(guī)劃局的局長,而藏鱗跟獠狐非常要好,軌生對他有此決定并不感到意外。
“學(xué)生會選舉快要進行,鐘澄連任的呼聲很大。”藏鱗眼睛一轉(zhuǎn),說道。
軌生已經(jīng)對選課沒有要求,誰來當(dāng)學(xué)生會會長都一樣,問道:“有誰競選?”
“浪漫迷狐和金斯貓都放棄資格,競選條件得到放寬,兩個都是名不見經(jīng)傳的新生?!辈伧[回答道:“其中一人在開學(xué)的時候得罪鐘澄,連續(xù)推掉指派的任務(wù),剛被學(xué)院勒令退學(xué)。”
“我還記得鐘澄說過,要是他當(dāng)了學(xué)生會會長,一定不會像獠狐那樣?!避壣Φ馈?p> “人是會變的,你幫了他后,他就再也沒來過這里,現(xiàn)實得很?!辈伧[不齒道。
藏鱗離開沒多久,沈鮪歆從外面回來。她剪了頭發(fā),比以前更加清爽,右側(cè)的頭發(fā)剛好到下巴,左側(cè)的頭發(fā)露出耳朵。左耳上方戴著三只方形藍色耳環(huán),脖子到左耳后面有一個黑色梅花紋身,附近的皮膚還是紅紅的。
沈鮪歆非常漂亮,軌生不禁多看兩眼。沈鮪歆坐在他旁邊,問道:“好看嗎?”
“你提前回來就是為了弄紋身么?!避壣荛_沈鮪歆熾熱的視線,說道。
“我還有個紋身,你要看么?”沈鮪歆靠近一點,小聲問道。
軌生看著沈鮪歆有點調(diào)皮的表情,整整呆住八秒鐘。
當(dāng)天晚上,金戀和金愛也回來了。她們覺得軍隊太悶,向鬼釉中將提交申請書,不想留在部隊里。
她們參加了崇芝仙中將的葬禮,不然早就回到學(xué)院。葬禮規(guī)格很高,王城近五成高官都去了。
王城為了紀念崇芝仙中將,最新一期的帝國郵報占了兩個版面介紹他的生平事跡。王都內(nèi)外均降半旗。
一個星期過去,軌生再次恢復(fù)校園生活,雖然上了不少課,可根本聽不進去,最后索性待在社團里休息。
軌生中午接到通知,王城晚上舉辦宴會招待所有參加支援前線的學(xué)生。
下午,軌生穿著有破洞的軍服,跟著沈鮪歆乘坐馬車前往王城。
王城戒備森嚴,在城門檢查出入的信眾就有四個。軌生被人搜了一遍后順利進入里面。
王城原本每年會翻新一次城墻,因為今年經(jīng)費有限,墻腳的黑印有點多。
軌生不能亂走,一直在官兵的帶領(lǐng)下,來到宴會地點賞星樓。
賞星樓一共有七層,呈等邊梯形,屋檐有點像牛角。只有南邊一個入口,兩側(cè)各放著六個銅像。
一樓很空曠,四周掛著名人油畫。地面鋪有紅地毯,踩上去不會發(fā)出聲音。
沿著螺旋樓梯,軌生來到二樓宴會地點,在左邊第六個座位找到自己的名牌。
時間還早,大部分學(xué)生已經(jīng)到齊。良墾和克霧聊天,湯尚在喝著悶酒,紫嵐正采訪孟冽。
京配臣坐在前面的位置,時不時看向軌生,十分不友善。
天色漸黑,來賓逐漸到齊。崇亞男受邀前來,被不少大人物圍住。她不再穿軍裝,身上的禮服更顯女人味。視線相對時,崇亞男狠狠瞪了軌生一眼。
艾特申羅殿下帶著侍衛(wèi)進來,吸引很多目光。他直接坐在正前方,翻看臺面上的名單資料。
忽然,軌生感覺后面有人,轉(zhuǎn)身一看。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蹲著,身上的西裝顯得很緊,領(lǐng)帶已經(jīng)散開,金得發(fā)亮的長發(fā)有點翹,雙眼方正,下巴很寬。
“我來了半個小時了,就只有你發(fā)現(xiàn)我?!蹦腥说穆曇舻统辽硢?,如同一晚沒睡。
“你就在我后面,很難不發(fā)現(xiàn)你吧。”軌生盯著男人說道。
“放輕松,這里不是戰(zhàn)場?!蹦腥俗谲壣赃叄沽艘槐坪认?。
軌生四處看了一眼,已經(jīng)多少猜到男人的身份,問道:“閣下是威戚戚上將?”
“如假包換。全帝國唯一一個上將,正是在下?!蓖萜莅浩痤^,整理一下領(lǐng)帶,說道。
宴會終于開始,威戚戚上將賴著不走,讓軌生感到很不自在。
艾特申羅殿下站起來,拿起名冊點名,逐個授勛。軌生獲得一等功,系上一枚紫色勛章。沈鮪歆、良墾、孟冽和紫嵐都是三等功。
軌生回到座位,感到不可思議。威戚戚上將笑道:“你本來只有二等功。”
“為什么呢?”軌生不解道。
“崇芝仙要你安全帶亞男回來,你做到了,所以我就將你的勛章提高一級?!蓖萜萆蠈⒑敛谎陲椀卣f道。
艾特申羅殿下追封崇芝仙為上將,崇亞男上前領(lǐng)旨,掌聲不斷。
下人把食物拿進來,京配臣、克霧和湯尚還是沒有聽到艾特申羅念他們的名字,顯得有點尷尬。
兩個小時后,大家都吃飽喝醉。威戚戚上將趁著幾分醉意向艾特申羅殿下問道:“殿下這段時間忙什么,身為帝國的右使居然一次不來前線?!?p> “你我心知肚明,巴赫察救不得。要是我們跟鬼降正式開戰(zhàn),其他國家會趁機攻過來,到時,帝國便會腹背受敵?!卑厣炅_不緊不緩地說道:“還有,落日王國派出一支小隊假裝我們,向鬼降挑起戰(zhàn)爭?!?p> “那支小隊后來怎么了?”威戚戚上將輕咦一聲,問道。
“我派特種部隊解決了。這樣,你還有意見嗎?”艾特申羅不悅道。
“不敢?!蓖萜萆蠈⒈馈?p> 一夜過去,軌生起來的時候頭疼得很,昨晚被威戚戚上將灌了好幾瓶白酒,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軍服。
軌生把胸前的紫色勛章放進床頭柜,里面還有紅黃兩枚勛章躺著。
學(xué)期快要結(jié)束,軌生得著手準備論文。雖然導(dǎo)師聶健說過不要再來找他,不過,軌生還是決定到學(xué)術(shù)區(qū)一趟。
導(dǎo)師聶健正在研究室指導(dǎo)他的弟子,根本不讓軌生進去,絕情得很。
軌生只好嘆氣離開,無論是為了心武,還是論文,都得進去疊嶂空間了。
吃完飯后,軌生回到社團。一大群女生試穿衣服,顯得十分熱鬧。
軌生問了金戀幾句,原來畢業(yè)舞會快要舉行。金暖為了參加舞會,正從拉堤城趕回來。
軌生坐在沙發(fā)上,看著沈鮪歆從二樓走下來。她身上穿著一條暗綠的緊身連衣短裙,雙腿又白又細。
“很漂亮吧?!迸赃叺牟伧[笑道。
“嗯,不說話的時候?!避壣碾p眼一直沒有離開沈鮪歆。
“你也會去舞會吧?”藏鱗問道。
“怎么可能?!避壣稽c興趣也沒有。
“在忙論文么?”藏鱗說道。
“準備去一趟疊嶂空間?!避壣c頭道。
“根據(jù)統(tǒng)計,進去的學(xué)生有七成回不來?!辈伧[說道。
“不是還有三成么。”軌生樂觀道。
“其中兩成有導(dǎo)師保護?!辈伧[說道:“你沒有拜師,導(dǎo)師根本不會管你?!?p> “要不,我們一起組隊進去?”軌生建議道。
“我已經(jīng)寫好論文了?!辈伧[哈哈一笑后走出社團。
軌生嘆了一口氣,又看向沈鮪歆。她正在試戴玉發(fā)夾,臉上沒有化妝,皮膚看起來白里透紅。
軌生回去房間,在床底找到偷自磊霆的資料,仔細閱讀起來。
半個小時后,沈鮪歆走了進來。軌生趕緊將資料藏在枕頭下面,問道:“怎么了?”
“月中演練的時候,你打賭輸了,得跟我一起去畢業(yè)舞會?!鄙蝓n歆坐在軌生的床上,鼓起勇氣說道。
“大小姐,你輸了吧?!避壣鸁o奈道。
“你不肯跟我去么?”沈鮪歆低下頭,小聲說道,眼淚在眼眶里打滾。
軌生心里有點難受,側(cè)過頭說道:“我去就是?!?p> “真的?”沈鮪歆高興地抬起頭,淚珠終于滑了下來。
軌生點了點頭。
沈鮪歆站起來,快速在軌生的右臉親了一下,紅著臉離開雜物房。
軌生愣了好一會,才把磊霆的資料拿出來看。
接下來的幾天,軌生每天躲在雜物房里不出來,日夜研究磊霆的資料,攻堅與化有關(guān)的問題。
終于畢業(yè)舞會的日子到了,在王都北面的一家新開酒店舉行,時間定在晚上七點正。
軌生一早到學(xué)院的練習(xí)場嘗試磊霆資料上的技術(shù),即便有鬼行九變的幫助,還是沒法使出來,可以肯定技術(shù)欠缺關(guān)鍵部分,這也是磊霆還在不斷拿活人測試數(shù)據(jù)的原因。
軌生試著拿呂家的資料填補技術(shù)的缺陷,結(jié)果把練習(xí)場炸去一角,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軌生并沒有氣餒,一直練到下午,終于波及到其他學(xué)生,在一片罵聲中離開。
軌生在蜂蜜奶酪吃飯,有人在里面發(fā)傳單,放下筷子,接過一看。
國家歌劇院今晚開幕,從七點開始直到天亮。屆時,稅務(wù)局的乘天機、政務(wù)大臣張國權(quán)和艾特克蕾公主會出席。
見到影琉的名字,軌生整個人都呆住了,傳單在手中被掐到一塊。
當(dāng)晚六點四十五分,軌生站在歌劇院前面,街道變得水泄不通,老是被人擠來擠去。
歌劇院有四個籃球場大,五層樓高,整體米白色,形狀好像一只水魚。
乘天機來的時候,人群讓開一條路。他還是理著一個小平頭,身上的紫色西裝非常搶眼。
張國權(quán)下班直接過來,身上還穿著官服,整個人很嚴肅,很多群眾都不認識他。
快到七點,軌生始終找不到影琉的身影,看了看手表,估計畢業(yè)舞會已經(jīng)開始了。
歌劇院的老板讓貴賓站成一排,一起剪彩,四周樓頂放起煙花,頓時響聲不絕于耳。
人群逐漸走進歌劇院,街道終于能通馬車。軌生在路中站著,顯得有點突兀。
一個小時后,軌生到售票站買票進去,想向老板問清楚。
歌劇院內(nèi)黑黑的,只有舞臺有亮光。臺上的美女正在演唱,聲音有點刺耳。
老板在四樓右邊的包廂里,周圍站著不少保鏢。沿著樓梯上去,軌生很快站在包廂外面。
門外的保鏢不讓進去,軌生兩下手刀將他們擊暈,速度非常之快。
踏進包廂,軌生還沒來得及發(fā)問,就被兩旁藏起來的信眾制伏。
“你究竟是誰?”老板站起來,轉(zhuǎn)過身問道。
“客人。”軌生笑道。
“客人可不會打暈我的手下。”老板不緊不慢地說道。
“艾特克蕾公主來了沒有?”軌生問道。
“我告訴你可以,不過,要等三個小時后?!崩习逭f罷,打出一個手勢。
軌生雙眼一黑,整個人倒向側(cè)面,不省人事。
十二點正,軌生被人潑冷水,醒來后瞧了一眼四周,老板還在包廂,身上被人捆了一條粗麻繩,舞臺傳來的音樂有點驚慫。
灰色光束圍繞軌生轉(zhuǎn)了一圈,麻繩被割斷成七份掉在地上。
軌生看了看手表,說道:“現(xiàn)在能說了吧?!?p> “當(dāng)然。在我說之前,你得答應(yīng)我不要在歌劇院里鬧事。不然,就算你是預(yù)備軍官學(xué)院的學(xué)生,我也不會放過你?!崩习妩c著香煙吸了一口,說道。
“沒問題。”軌生說道。
“她在三樓最左邊的包廂?!崩习宀[著眼睛說道。
軌生很快找到包廂,輕輕推開房門,里面有一股熟悉的茉莉香味。
包廂里只有一個人,背對著軌生,長長的頭發(fā)落在椅子上。
“影琉?”軌生有點激動地問道。
“我不是影琉?!彼D(zhuǎn)過身來,長得還不錯,臉頰上有不少雀斑。
“你是誰?”軌生有點失望地問道。
“侍奉過影琉的婢女,現(xiàn)在是這里老板的第二個老婆。你可以叫我陳夫人。”陳夫人向軌生施了一禮。
“為什么要假扮影琉?”軌生問道。
“當(dāng)然是為了吸引城里的百姓進來?!标惙蛉嘶卮鸬馈?p> 軌生終于明白老板為什么要三個小時后才告訴他。
回到社團的時候,軌生只看見金暖在沙發(fā)上吃薯片,其他人都睡著了。
“你去哪了?”金暖放下薯片,問道。
“歌劇院?!避壣卮鸬?。
“鮪歆一直在等你,即便舞會結(jié)束了。”金暖說道。
軌生一愣,馬上沖出社團。
酒店雖然沒有關(guān)門,但是舉辦舞會的大廳已經(jīng)熄燈。軌生走了進去,聽到一陣陣哭泣聲。
沈鮪歆在角落里,雙臂抱膝而坐,下巴放在右臂上,呆呆地看著地面。
“哪個混蛋惹你不高興了?”軌生坐在沈鮪歆的后面,問道。
沈鮪歆轉(zhuǎn)身一喜,擦了擦淚水,生氣道:“你就是那個混蛋。”
“好吧。我有罪?!避壣e起雙手,裝作投降。
“你去找艾特克蕾公主了吧?!鄙蝓n歆略帶悲傷道。
“是的,對不起?!避壣唤行┬耐矗蠈嵳f道。
“你沒有對不起我。”沈鮪歆轉(zhuǎn)過身,背對著軌生說道。
兩人三分鐘沒有說話,顯得有點尷尬。軌生試著問道:“你還想跳舞嗎?”
“怎么跳,樂隊早就走了?!鄙蝓n歆有點埋怨道。
“沒音樂也可以跳啊。”軌生拉起沈鮪歆的手,走到舞池中央。
軌生左手握住沈鮪歆,右臂摟著她的腰,安靜地跳起舞來。
沈鮪歆雖然盡力配合軌生,但臉上始終沒法露出高興的表情,雙眼還是紅紅的。
“舞曲還是甜蜜的星夜吧。”軌生想了想,問道。
沈鮪歆點了點頭。
軌生輕輕一笑,配合著動作節(jié)奏,吭起歌來。
沈鮪歆聽著軌生古怪的腔調(diào),終于忍不住笑起來。軌生看在眼里,一整晚的悶氣消散得無影無蹤。
“要是有音樂就好了?!蔽璧附Y(jié)束后,沈鮪歆說道。
軌生想了想,忽然有個壞主意,直接抱起沈鮪歆,幾秒過后消失于舞池之中。
在歌劇院的五樓陽臺,軌生和沈鮪歆突然出現(xiàn),窗戶上類似鏡子的玻璃碎裂一地。
軌生把沈鮪歆放下來,這里還是能聽到高昂激揚的歌唱聲。
“你帶我來歌劇院干什么?”沈鮪歆問道。
軌生沒有回答她,直接從陽臺走進包廂,對著一樓的樂隊喊道:“演奏甜蜜的星夜!”
樂隊所有人都停下手來,指揮抬頭看去。
“如果不演奏,明天不用來上班了?!避壣贿吺褂锰熨x暗示,一邊喊道。
樂隊所有人的雙眼均閃過灰光,熟悉的音樂響起來??粗0矎乃臉桥芟蛭鍢牵壣焖倩氐疥柵_,摟住沈鮪歆,跳到樓頂。
音樂的聲音小了,但還是能清楚聽見。保安在包廂里找了好幾分鐘,看不著軌生,只好掉頭回去。
高跟鞋不好在樓頂走動,沈鮪歆索性彎身脫鞋,露出光滑的玉足。
沈鮪歆在月光下顯得特別迷人。軌生走近伸手,說道:“小姐,能否跟我跳一支舞?”
“要是你能像青蛙一樣唱歌,我就答應(yīng)你?!鄙蝓n歆笑道。
“哈哈,很好笑?!闭f罷,軌生直接將沈鮪歆摟進懷里。
沈鮪歆臉上一紅,輕咬下唇,把頭靠在軌生的左肩上。
因為太近,軌生仿佛能感覺到沈鮪歆的心跳聲。
幾分鐘后,曲子終于停下來。軌生松開沈鮪歆,臉頰上還有明顯的淚痕,杏唇鮮嫩欲滴。
“你這兩年好像高了不少?!鄙蝓n歆說道。
“你現(xiàn)在踮腳也高不過我?!避壣劬σ晦D(zhuǎn),挑釁道。
“誰說的?!鄙蝓n歆鼓起腮幫,踮著腳尖說道。
軌生迅速親了下去,沈鮪歆先是一愣,然后閉上了雙眼。
樓下再次響起甜蜜的星夜,沈鮪歆睜開眼睛,調(diào)皮地說道:“流氓?!?p> 軌生笑了笑,沒有說話。
沈鮪歆臉一紅,抱住軌生,嬌聲說道:“我喜歡你。”
第二天早上十點鐘,酒店房門被人敲響,軌生伸了伸懶腰,沈鮪歆已經(jīng)起床穿好衣服。
沈鮪歆另一個紋身在肚臍右邊,也是一朵黑色梅花。
“咋樣,房間不錯吧?!苯饝賻е邪樽吡诉M來。
“你怎么在這里?”軌生站起來問道。
“房間一共訂了四間,我和金愛就在你們旁邊?!苯饝傩Φ馈?p> “金暖為什么會回去社團呢?”軌生問道。
“金暖帶去舞會的人毛手毛腳,被她一拳打傷,應(yīng)該還躺在醫(yī)院?!苯饜圩哌M來笑道。
三天后,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走進湯府。他有一頭三七分的棕色短發(fā),濃眉大眼,耳朵有點招風(fēng),身上穿著王都流行服裝,臉上的面具白得發(fā)亮。
“冥日大人,這邊請?!睖?zhèn)上前迎接青年。
“齊百騰來了嗎?”冥日一邊走一邊問道。
“早來了?!睖?zhèn)回答道。
“最近生意怎么樣?”冥日隨口問道。
“現(xiàn)在王都,我們湯家家業(yè)占大半,錢來得很快?!睖?zhèn)高興道。
兩人先后走出走廊,湯尚在大石前等著。
“見過冥日大人?!睖泄Ь吹厥┝艘欢Y。
冥日停下腳步,問道:“你們有事求我嗎?”
“真的什么都瞞不過冥日大人。”湯鎮(zhèn)笑嘻嘻地說道。
“說吧?!壁と找粩[手,說道。
“犬子想進育林閣實習(xí)?!睖?zhèn)說道。
“進育林閣的確能學(xué)到很多東西,不過,他們的要求很高?!壁と照f道。
“犬子冒險支援前線,學(xué)院卻不發(fā)推薦信?!睖?zhèn)擦了擦額頭的汗說道:“要是有推薦信,我也不會求大人。”
“你兒子是逃兵,沒罰他就不錯了,還想要推薦信。”冥日冷哼一聲。
“可是其他人也逃離巴赫察啊,為什么他們能獲得戰(zhàn)功?!睖腥滩蛔≌f道。
“他們得到崇芝仙中將的命令才撤離的,跟你不一樣?!壁と照f道。
湯鎮(zhèn)瞪了一眼湯尚,湯尚馬上把剛到口邊的話吞回去。
湯鎮(zhèn)繼續(xù)帶路,半分鐘后,見冥日走進議事廳,才敢松一口氣。
“父親,到底冥日是什么人?”湯尚忍不住問道。
“我已經(jīng)以心起誓,不能告訴你?!睖?zhèn)說道:“他是不能得罪的人,你只要記住這一點就夠了?!?p> 看著湯鎮(zhèn)去大門迎接另外一人,湯尚舔了舔嘴唇,繞到議事廳后面,順著樓梯爬上去,輕輕掰開青瓦偷看里面。
議事廳大概有兩百平方米,四周擺滿青花瓷,中央有八張紅木椅,兩個茶幾。
冥日直接坐在齊百騰旁邊,把臉上的面具摘下露出真容。湯尚驚訝地張開大口,艾特申羅殿下已經(jīng)見過不下數(shù)次。
“你也應(yīng)該管管你的手下了,現(xiàn)在幾點了?”冥日有點生氣道。
“她跟其他人不一樣,我們實際上是合作的關(guān)系?!饼R百騰尷尬道。
“不怕她變節(jié)嗎?”冥日問道。
“她比我更恨艾特拉德,你放心好了。”齊百騰笑了笑。
五分鐘后,一個身穿藍色緊身衣的女子走了進來。臉上蒙著黑紗,身材凹凸有致。
“你就是浮蓮?”冥日上下打量,問道。
“沒錯。”浮蓮坐在冥日對面,翹起腿說道。
“為什么不脫下黑紗?”冥日不滿道。
“我信不過你。”浮蓮直言道。
“我可是斷頭臺真正的負責(zé)人?!壁と张?。
“同時也是帝國的王子?!备∩徖潇o道:“現(xiàn)在可以談?wù)铝藛?”
“落日王國真的有一個詭詐系信眾叫做凌戟野,而且精通幻術(shù)?!壁と丈裆痪?,說道。
“直接綁他回來就好了?!备∩徴f道。
“那個凌戟野是王國的貴族,派去的人均無音信?!饼R百騰說道:“我們希望你能親自去一趟?!?p> “落日王國的反潛技術(shù)很利害,的確除了我,沒人能勝任?!备∩忺c頭道。
“怎么樣,你答應(yīng)了?”齊百騰高興道。
“好吧。不過,這事得花點時間?!备∩忺c頭道。
“沒問題?!壁と照f道。
“對了,你們可知道疊嶂空間馬上開啟?”浮蓮問道。
“嗯,今年很多學(xué)生想進去找材料寫論文?!壁と沼悬c訝異道。
“我進去過里面一次。”浮蓮說道。
“你曾經(jīng)也是預(yù)備軍官學(xué)院的學(xué)生?”冥日驚訝道。
“當(dāng)然不是。我之所以前去,完全是為了惡涌的復(fù)生技術(shù)?!备∩徴f道。
“惡涌這人我也聽說過,但復(fù)生技術(shù)真的存在嗎?”冥日懷疑道。
“他能把白骨恢復(fù)成生前的樣子,不過,沒有死前三年的記憶?!备∩徴f道。
“復(fù)生技術(shù)你得到了?”冥日問道。
“惡涌很利害,布置的陣法更是精妙,我連接近他的機會也沒有?!备∩彑o奈道。
“你是怎么進去疊嶂空間的,又是怎么出來?”齊百騰好奇道。
“校長陸座精得很,我無法從他那里進去,只好打?qū)W委的主意。”浮蓮說道:“出去的方法只有一個靠譜。我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才找到陸守風(fēng)安排的看守者。”
“那個看守者恐怕已經(jīng)死在你的劍下?!饼R百騰猜測道。
“不然我怎么從他的尸體上找到出去的方法。”浮蓮理所當(dāng)然地說道。
“你到底想說什么?”冥日不解道。
“除了看守者,還有兩個角色。一個是持有者,另一個是監(jiān)察者。持有者就是校長陸座,他可以不用手套送人進去疊嶂空間。在疊嶂空間開啟的時候,進去的人會被標記,校長陸座能在疊嶂空間關(guān)閉之前召他們出來。標記會持續(xù)一年時間才消失。”浮蓮介紹道。
“疊嶂空間都關(guān)閉了,標記持續(xù)一年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啊?!饼R百騰說道。
“監(jiān)察者不僅可以在任何時間將標記之人召出來,而且能禁止任何人使用疊嶂空間。”浮蓮說道。
“你想利用監(jiān)察者鉗制校長陸座?”冥日激動地抓緊右手。
“沒有疊嶂空間,校長就是沒牙的老虎,帝國的戰(zhàn)力自然大幅削弱。”浮蓮點頭道。
“重點是監(jiān)察者在哪里?”齊百騰說道。
“不用知道他在哪里,我們只要引他出來好了?!备∩徴f道:“殿下把惡涌的復(fù)生技術(shù)傳出去,再將學(xué)生的研究獎勵大幅提高,屆時一定有很多人進去疊嶂空間。在疊嶂空間關(guān)閉前,你們把陸座支開,或者困住,進去的人便出不來了?!?p> “進去疊嶂空間的生還率本就不高,監(jiān)察者真的會出現(xiàn)嗎?”齊百騰懷疑道。
“不行也罷,反正死的又不是我們的人?!备∩徖淇岬?。
冥日此時終于明白齊百騰為何如此重用浮蓮了,說道:“此事我們會處理,浮蓮你準備前往落日王國吧?!?p> “離開之前,得解決掉耗子!”說罷,浮蓮向上射出一道光束,湯尚隨瓦片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