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過后不久就到了孫貴妃生產(chǎn)的時間了。這新年過后朱瞻基倒不是天天來的，但他一周七天總是會在某一天晚上突然出現(xiàn)的。然后把我折騰個半死第二天就跑了。我其實嚴重懷疑太后是不是在茶里也加了藥，不然他哪來那樣的精力。不過我問過太后，她倒是極力否定的。
這孫貴妃的孩子也是她的孫子，而且孫貴妃還是很著她長大的孩子。她是怎么都該去看看的。事情緊急，我們就沒有分坐兩頂轎子，我們兩都一起坐著太后的轎子去孫貴妃的宮里去了。
突然問我說，你確定這個會是未來的皇帝？我想了想，這是宣德二年，正統(tǒng)皇帝是宣德四年年初出生的。所以我搖了搖頭，我說，我不確定。不過我接著說，不過我可以肯定未來的皇帝是孫貴妃的孩子。而且，我算了算日子，如果這個孩子不是男孩那么她接著懷孕，那么正統(tǒng)皇帝的出生還是來得急的。不過，我又想起一個說法“有個說法，正統(tǒng)皇帝不是孫貴妃親生的，是她拿的別人的孩子”。
張?zhí)蟪聊徽Z，她拍了拍的肚子“有了嗎？”啊？我都笑了，什么跟什么啊。才一個月啊，而且哪怕是真有了也應(yīng)該只有不一個月吧。張?zhí)髧@了口氣沒再說話，但我看著她的樣子總覺得她在密謀點什么東西。
走了不久我們就到了孫貴妃的宮里，她拉住我的手讓我跟她一起進去。宮人替我們推開門，果然朱瞻基就在里面。他顯得很不安的在房間里走來走去，不遠處的地方還傳來孫貴妃夸張的慘叫聲。
生孩子那么疼的嗎？這年頭好像沒有無疼哦。我想起古代人生孩子幾乎就是拿母親的命去換孩子的命的說法。突然覺得我要是真有了估計沒那么簡單吧，好像說皇家都喜歡拿媳婦的命去換孩子的命的。要是難產(chǎn)的皇家通常都要求保小的。
我聽著孫貴妃那凄慘的叫喊聲都想掉頭跑了，我本來身子就不好，胡氏的身子看著也好不到那里去啊。加上我那個毛病，好像也傳到胡氏身上了。再加上古代的糟糕的醫(yī)療技術(shù)，那我只有一個死字啊。
“不準走”。太后狠狠的瞪著我，聲音是從牙根發(fā)出來的。她的手也跟鐵鉗一樣的牢牢的抓住我的手。
皇帝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進來了，還在那里轉(zhuǎn)圈圈。好吧，早段時候他還為這孩子揍過我，他急的都看不見自己母親是正常的。“皇上，妾身要不行了?！睂O貴妃的聲音突然拔高，我覺得我滿個后背都是汗。聽見孫貴妃的慘叫皇帝跟瘋的一樣沖了出去，我知道產(chǎn)房門口肯定有宮人阻攔的，古人說千金之軀不坐危堂。古人的思想里認為女子生產(chǎn)的血腥之氣就是危險的。不過聽聲音，皇帝是進去了，也是以他的武力程度誰能攔得住他。
他進去不久后我就聽見的女孩子的那微弱的哭聲。是女孩子啊。我都懵了，那么就只剩下兩個可能性了，要不然就是孫貴妃立馬懷孕。不然就是正統(tǒng)皇帝不是她的親生子。“你可以走了”。張?zhí)蠓砰_了我的手。她推了推我的后背“接下來的事情你不該知道”。
我傻乎乎的又被來的時候的轎子送回永壽宮。等我聽到孫貴妃的孩子生下來不久就死了的時候我知道我的那些不安的感覺是什么了。這老太婆，也太狠了吧。我知道在古代嬰兒是死亡率其實是很高的，孩子不一定是太后殺的，如果她不問我前面的那些話。我陷入了深深的罪惡感之中，是不是我不出現(xiàn)那孩子就不用死，或者該說是不是我不該說太后未來的皇帝是孫貴妃的孩子。那么這個小姑娘是能活下來的。雖然說對于我來說她本來就是個死人，比我老了400多歲。不過我真的很難接受因為我的話害死了一個孩子的想法，孫貴妃那么痛苦的生下來的孩子。
不過這種罪惡感持續(xù)了一段不長的時間更多的身體癥狀就襲擊了我，不想見人，不想動，什么東西都不想吃，脾氣暴躁。當然我本來就有這種精神疾病，我一直以為是因為我的那些罪惡感引發(fā)的，也知道中醫(yī)根本沒辦法。也就沒叫太醫(yī)，這段時間朱瞻基也完全沒有出現(xiàn)。
也是，他該恨死我了吧。他不可能恨自己媽媽，只會將孩子的罪過怪到我身上。還是春蟬首先忍不住的，偏殿的人都被我趕走的，侍候的宮人就剩下四兒和春蟬，太后的那里我也不去了。我就天天的躲在床上，因為不吃飯就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床幌氯サ拇合s去告訴了太后，太后又把太醫(yī)給叫過來了。
據(jù)說又一次看見老太醫(yī)的我的感覺和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很嚇人的。我根本看也不看他，只是有氣無力的讓他滾。我正常的時候是個脾氣很好的人，也愛跟老太醫(yī)扯點有的沒的。我也給過他老婆很多發(fā)簪啊，給過他好喝的茶葉啊什么的。按張?zhí)蟮脑捑褪俏矣X得好的，特別喜歡拿來給別人分享，雖然有些東西可能是皇家專用的，隨便送出去一件就是天大的恩典的事情。不過太后還是隨我去的，她特別喜歡說我是在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所以被我說滾的老太醫(yī)倒沒有滾，身為醫(yī)者的直覺他還是有的。他小聲的問春蟬能不能掀開帳子讓他看看我。春蟬也做不了主啊，她偷偷的看著跟來了，但是站在門口的張?zhí)?。太后點了點頭，春蟬才把帳子掀開，據(jù)說掀開帳子直接映入他們眼里的人瘦得可怕，皮膚是蠟黃蠟黃的，按后來太后所說的就剩一口氣了。而且因為很瘦所以很顯肚子。
老太醫(yī)倒吸一口涼氣，這么瘦的情況下有著那樣的肚子如果不是懷孕了估計就是在當時的醫(yī)療條件根本治不了的疾病。而我那時的樣子，如果真的懷孕了究竟孩子的發(fā)育正不正常也是問題，我能不能活到孩子生產(chǎn)，能不能順利的生下孩子更是問題。這古代的太醫(yī)可是責(zé)任制的，何況這是皇后還有皇后的孩子。
“娘娘哎”。老太醫(yī)哀叫了一聲，他知道我這回問題大了。他讓我讓他診脈，但我就跟沒聽見似的。春蟬把我的手拿到了太醫(yī)面前，太醫(yī)診了一陣子后臉色奇怪的爬起身去找太后了。一般來說，這種時候應(yīng)該說恭喜太后娘娘的。不過這該恭喜嗎？皇后在那里都快要死的樣子。老太醫(yī)擦了把不知道什么時候出滿了額頭的汗，“活不了啦”。太后看著太醫(yī)的樣子自然是想到這點。
老太醫(yī)搖搖頭“還可以?！彼诩m結(jié)著該怎么說“就是”..他斟酌的詞語“娘娘這樣子，龍?zhí)ヅ率恰薄?p> “保大人吧?！蔽衣犚姀?zhí)蟮穆曇粽f，我其實挺好奇的，也挺驚奇的。我以為她會說保孩子的，大人活著不死就成。我也沒想過她會說那孩子是重要，不過大人更重要，該下藥就下藥吧。孩子沒有就沒有了，一定得把皇后給治好。
我努力的抬起頭想看看張?zhí)蟆澳赣H”。我突然很多問題想問她。
你啊，洗干凈能自己走過來我才見你。張?zhí)舐犚娢液八舐曊f道。你還知道我是你媽，我等著你找我。要不是春蟬來找我你就等著死吧。
太后走了，老太醫(yī)把他的班子都帶來在偏殿的一個用來放東西的房間當了臨時總部。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起碼有二個太醫(yī)值班。小廚房備著有參湯，小米粥。我抗議東西不抗餓，就變成了小米海參粥，而且不論什么時候我喊餓都立馬能送上來。
“娘娘剛開始吃東西，只能吃些清淡的”。老太醫(yī)說“等養(yǎng)一段時間，就可以喝些正常的大米粥啊，雞湯啊什么的了”。他看著我很認真的說“至于正常的飲食，起碼再有一個月才能吃”。
好吧，這點上我聽醫(yī)生的。吃了兩天小米粥我也能爬起床了，就洗了澡換了衣服。雖然因為身在虛弱，但還是在春蟬的攙扶下到了太后的住所。
看見太后的時候，她還是那里悠閑的沏著茶。本來我該讓你先跪兩個時候才見你的。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想。啊，那我現(xiàn)在跪下。不過，她馬上說出來的話就阻止了我的下跪。事情沒給你說清楚也是我的錯。她拍了拍旁邊的位置，過來坐吧。我被春蟬攙扶到太后對面的位置坐下，就一小段路已經(jīng)滿頭大汗了。春蟬拿手帕給我擦了汗，又從隨身帶著的罐子里給我塞了一粒人參?！澳惆?，就因為你現(xiàn)在滿個永壽宮都是藥味”。她敲了我的頭一下。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對不起，母親”。
你還知道我是你媽?！碧笸诳辔业?，她拉過我的手“你不僅是我的兒媳婦，你也是我的孩子。”她很正經(jīng)的說，“我生了五個孩子，那臭小子老大。那么你就是老小。幺兒?！薄昂鷺s不是你爸，你在這個世界根本沒有任何親人是不是?！彼龕蹜z的摸著我的臉“你老公我那兒子是個不可靠的。所以我是你媽。”
我羞愧的低下頭“那皇帝還是你兒子呢”。
張?zhí)笈牧宋业念^一下糾正道“那是我祖宗”。有宮女送了杯茶進來，我聞著味就知道那是參茶?！澳悴皇抢媳г?jié)M嘴藥味嗎？我新得了些駱駝刺蜜糖。太醫(yī)說可以讓你混著參茶喝”。她把參茶放到我面前，然后補了句“啊，那是那活祖宗送回來的。”她看了看我的表情“那祖宗跑XJ去了?！蔽尹c點頭，倒不是在介懷這種事情。她嘆了口氣，“你是介意孫貴妃那孩子的死吧?！蔽姨ь^看著她，沒想到她居然真會說起這件事?！拔野l(fā)誓，拿先帝發(fā)誓。拿我兒子發(fā)誓。那真是不是我干的”。她生氣卻由不敢用力揍我“那也是我孫女啊。真不明白你腦子是怎么長的，我會弄死自己孫女嗎？媽再不好那也是我兒子的血脈啊?！?p> “對不起，是我錯了”。我羞愧的低下頭。也是我好像還是覺得自己太重要了。
哎，張?zhí)髧@了口氣。“不過這個也證明你是個好孩子”。她看了看我“孫貴妃對胡氏搶了她的太子妃一直很不滿?；屎蟾腔实郾緛砭痛饝?yīng)給她的。也不知道為什么給了你、所以她就利用自己在后宮的勢力讓其他宮人的漠視你，和不尊重你”。她平靜的說著“我也沒有辦法，皇帝寵著她，我這個當婆婆的也不能太明顯了“。
“所以我來投靠你了啊?！蔽乙魂嚳嘈?，真是沒有寵愛就沒有所有啊。這封建后宮。
那是另一回事。她說，好好的坤寧宮不能住，好好的擁有著中宮箋表有和沒有一樣。而最近皇帝那個攝政皇后的名頭，明面上是給你的，實際上是給孫貴妃的。聽見這話我愣住了，我本來以為他是說著玩的，從來沒有往深里想。這事?lián)Q了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會憤怒的，她敲了我一把。就你是個傻子，就當沒事一樣。而且還會為那孩子傷心到差不多得跟著那孩子走了。
我好一陣無語，我還真的沒想那么多。我從來就不想當什么皇后，要什么中宮箋表，也不想當什么攝政皇后。所以逃到太后宮中，安心的太后的庇護下混吃等死?；实劬透吲d來就來，不高興來我也不在乎。這么說吧，我可能唯一有點在乎的就是皇帝，但不是在乎他的地位。只是單純的在乎他這個人而已。所以我真的沒有想過他的那些動作下面的深意。也沒想過他會一直算計我。
“母親，孩子不想要了”。我不是真心想要這個孩子的，這是單純的留著孩子的爸爸。但用孩子留著男人的想法還真是天真，人家都不愛你，怎么會愛你的孩子。不受父母雙方期待而降生的孩子，倒不如不要降生。反正生下來都是要受苦的。人活著本來就是為了死的，既然要等死人間受苦，到不如沒來過人間。這就是我為什么立志單身的原因，我覺得我已經(jīng)夠苦了，不想再弄一個人來人界受苦。
別管那個孩子了。太后回答，他能活下來我養(yǎng)著，活不下也是命。我想想也是，這也是條生命。我點了點頭，算是答應(yīng)了太后的話。
我的身子在太醫(yī)們的努力下漸漸好轉(zhuǎn)，大約是再過了一個周吧。半夜的時候朱瞻基出現(xiàn)了，是真的突然出現(xiàn)在我床邊的。不是，你說半夜三更看見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你你怕不怕，而且好像皮膚更黑了，就靠著那點透進來的月光我除了眼睛就基本上看不見他了。
“陛下”。我被嚇一跳爬起來，看了一會才看出來是他都有差不多四個月沒見的人了。
嗯，他應(yīng)了一聲。不知道從哪里弄了支點燃著的蠟燭來，我才看清他的樣子。雖然我恨他又在算計我，不過看見他黑了又瘦了其實還是挺心疼的。“我收到母親的信說你病得快死了”。我無語，不是，你現(xiàn)在看見我好好是不是挺不高興的。是不是我該立馬死了讓位給你親愛的婉兒?？匆娢矣忠ツ媒鹩「饍?，他又慌忙的拉著我解釋道“我只是說不是收到那樣的信我不會半夜吵醒你的”。他把蠟燭放下抱住我“還好了，嚇死我了”。
風(fēng)塵仆仆，我還能感到胡渣。而且我聞到了一陣淡淡的汗味，這家伙是跑哪去了啊?！叭ハ丛琛?。我倒也沒有推開他，不是說我喜歡臟兮兮啊。只是我實在控制不住自己想念這人而已。
啊，那抱住我的人直起身子。時間這么晚了，洗完澡得天亮了。我洗臉可以嗎？那人居然真的和我相量道。
我點了點頭，無奈的同意了他的建議。不過還是補充了一句“你得洗腳”。
好的，那人同意了我的話。洗了臉和腳就又沖回來了，急急忙忙的就鉆被子的。我感到他的腳是涼的，也是這么短時間也不夠時間燒熱水啊。我可是這輩子都試過用涼水洗澡，不過盛夏的時候倒是會用涼水洗臉洗腳，但現(xiàn)在可不是盛夏。那人一如即往的不要臉，鉆了被子就要抱抱。我沒辦法的被牢牢的抱住，“瘦了”。他說。
我苦笑了一下“是啊，如果不是春蟬估計你就真是來看我的尸體了”。我突然想到了個問題想問“你這個能不能不要騙我。”我說“我是說如果啊，如果我死了你就難過嗎？”我比劃了一個很小的手勢“我只要一點點就好，一點點就好。”
換來的是一陣沉默，其實我挺不高興的。我只要一點點的，一點點就好。但卻也拿不到，那么其實我高不高興的，但又有誰在乎呢。“你不會死的”。那人在我要踹他下床前說了句話?！坝袝r候我也不是想騙你。只是你和婉兒，我真的沒有辦法做選擇”。他放開了我“別逼我，好不好?！?p> 我逼你？我逼你了嗎？我聽見他的話火很大，我都要讓位了，是你要我呆在這位置的，是你要拽著我的。我都想吼他了，不過這些我只敢在心里想。等那人睡著了，我偷偷的看了看他那睡著都緊皺這眉的樣子。才敢偷偷的靠在他肩膀“誰逼你了啊?！蔽倚÷曕止镜?。你至于嗎？我其實還挺喜歡他抱著我的，很溫暖。哪怕那溫暖很快就會消失，哪怕是偷來的，我都想要。我是瘋了吧，肯定是。
“我今天心情不好?！蹦潜緛硭娜送蝗徽f話了，嚇得我馬上就躲開了。所以下一句是讓我不要惹你，不然你就揍我？我嚇了一跳。但他的行動在我的意料之外，他伸手把我摟入懷中“抱歉，我不應(yīng)該對你發(fā)脾氣的”。聽起來是半夢半醒的，應(yīng)該是我剛剛的動作吵醒了他。他拍了拍我是背“好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