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
“就如這上邊寫的一樣,所有被拐的女子,都有一個相同的地方。”溫仙月捏著淺黃色的紙張,神色嚴肅,朗聲宣告這起案件最核心的地方,“那就是,她們都準備參加來年的科考選拔?!?p>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于池撓撓腦袋,硬是沒想通是為什么;孔余比他聰明幾分,若有所思地思索溫仙月的話;林景致抱著劍斜靠在門框上,面上不屑,眼皮慵懶地耷拉著。
齊雁云昨日便知曉了她的想法,當時的她眸色明亮,臉色好似烏云散去后的晴日那么明朗,拉著他興沖沖地分析。
“大人,你還記得嗎?阿滿給我們提過,他的阿姐一直以來都有參加科考的想法,即使是后面進了紡織廠做工,也依然沒有打消這個念頭。而韓尚宮之前出入余家,不就是余家父母想送女兒進尚司府,特地拜托尚宮大人前來教導(dǎo)余巧。她們都有參加科考的打算,那會不會,他們在選擇被拐女子時,不是忙無目的,而是以此為憑據(jù)?!?p> 事后他派于池前去探查除了這兩人之外,其他失蹤的女子,是否都有參加女子科考的意向。
天幕低垂之時,于池帶回了肯定的答案。
這下一切都清楚了。
“想成為女官”這件事,成了整件事情的繩索,將每一個失蹤的人緊緊綁在一起,這是她們的共同點,也是她們被拐的最終原因。
“那背后之人是怎么知道這事的呢?”有人提出疑問。
溫仙月朝孔余點頭示意,后者會意,拿出一本小冊子交給眾人傳看。
“兩月前,一年一屆的女子科考舉行初試,同時,尚司府要到上京城各處張貼來年科考選拔的告示。告示張貼不久后,有人在紡織廠宣揚此事,號召女工離開工廠,參加科考,為自己謀求一份出路。有人不為所動,就有人為之心動。不久后王蓮、夏秋二人離開紡織廠,打算專心準備科考一事;剩下的劉阿圓三人,因為家中貧困,十分需要這份工作,就沒有離開紡織廠,但也沒有放下科考一事。”
“然后是住在紡織廠附近失蹤的人,她們都就讀于城南的一所女子書院。書院和紡織廠就隔著兩條街,而那家書院的主人,與紅袖紡織廠廠主交往甚密,廠主的女兒也在那處就讀。我想,周圍哪些人家的女兒在準備此事,他很容易知道的?!?p> “至于……”
“那余巧清三人又如何解釋?”林景致的聲音突然插進來,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
她不在意地一笑,隨即眸色恢復(fù)冷清,“這便是我接下來要說的事。余巧清、顧鳶還有楚幻兒,這三人確實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往來。但是,她們兩個月前,都參加過尚司府舉辦的賞荷宴?!?p> “賞荷宴同女子科考一般,一年一屆,于每年八月月中舉行。宴會設(shè)在尚司府,上京城有意成為女官的女子,不論身份,只要登記名冊,都可參加。那三人雖未結(jié)識彼此,卻同時參加了今年的賞荷宴。而那宴會上,還有這其中最關(guān)鍵的一人?!?p> 她故意停下這里,打量著眾人的表情。
眾人聽她說像聽故事一般,此時被她的停頓勾起了好奇心,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溫宜侍,您就快說吧,是誰???”
溫仙月無辜地眨眨眼,沒在吊他們胃口,視線掃過桌上堆積著的大大小小的紙張,最終鎖定在其中一個名字上。
她伸出手,如玉的食指重重壓在那名字旁,眸光閃過狡黠,她一笑:“就是她,紅袖紡織廠的大小姐?!?p> 她目光如炬,“林意清?!?p> 事情逐漸浮出水面,如果說“女子科考”這件事是所有被拐女子之間的鎖鏈,那么林意清在其中扮演的,便是傳遞鎖鏈的角色。
眼下的任務(wù),不在于將嫌疑最大的紡織廠查封收押,而是引蛇出洞,查出關(guān)押失蹤女子的地方,再將策劃此事的人,繩之以法。
齊雁云五人聚在一處,商討對策。
溫仙月提議道:“我覺得可以深入敵營,裝作普通女工混入紡織廠,如何假意表現(xiàn)自己想?yún)⒓涌瓶嫉男乃?,引誘他們下手,隨后里應(yīng)外合,一舉殲滅?!?p> 齊雁云表示贊同:“這個方法不錯。如果光漫無目的地搜查,等他們自己露出馬腳,不知要等到何時,而等待的途中,又會有多少人遇害,我們是不得而知的?!?p> 三人也對此事無異議。
“可是,誰去呢?”于池突然發(fā)問,“大理寺都是男的啊……”
溫仙月好笑地看著他,無奈道:“于大人,我可不是男子。”
“啊……”于池的認知里還停留在大理寺全是男的上,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此刻雙手合十歉意地笑笑:“抱歉抱歉,冒犯溫宜侍了。”
溫仙月抿嘴一笑,沒太在意。
“那就由我去。”
齊雁云雖同意這個想法,卻沒有想過叫她去,聽她這么說,眉間露出幾分憂慮,不太愿意用她的安危去犯險:“你去?”
林景致也十分驚詫:“你?”
“對啊?!睖叵稍虏灰詾橐?,仰著脖子正色道:“我是最合適的人選。大理寺沒有其他女子,要是從外邊找一個來,那不是讓別人以身涉險?況且我會武,可以保護自己,由我來與你們里應(yīng)外合再合適不過。不然還有誰呢?”
她神色認真,似乎認定此事必須交給來做,齊雁云默然,尊重她的想法:“既如此,便開始準備吧?!?p> 孔余偷偷湊到于池耳邊低聲道:“溫宜侍還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p> 于池十分贊同,且看好她:“我也覺得,溫宜侍在這件事中立了大功,應(yīng)該能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p> 二人對視一眼,一同朝林景致投去同情且戲謔的目光。
林景致渾然不覺,劍眉狠狠蹙著,盯著溫仙月的側(cè)臉沉思。
五人商討一夜,制定了一個周密的計劃。
幾日后,紅袖紡織廠后門出現(xiàn)了一個渾身骯臟的小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