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秀才的聲音溫和,使得和他對話的人,都有一種如沐春風般的感受。
曲老頭也一樣,不由的便也把聲音放低了許多:“蘇秀才”。
蘇士依然躲在曲老頭的身后,低著頭默默隱藏著自己,極力的努力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
眼角余光掃了一眼在曲老頭身后裝著鴕鳥的蘇士,蘇秀才依舊微笑:“曲伯伯是不是我們家蘇士闖禍了”。
蘇秀才的聲音是很親和的,曲老頭聽著感覺和蘇秀才聊天是一種享受,不過畢竟只是說話聲音好聽溫和罷了,曲老頭倒也沒有因此走神:“沒有,沒有。”
“小蘇士很乖的,怎么會闖禍”曲老頭連連擺手道。
曲老頭說蘇士沒有闖禍,但是蘇秀才看著蘇士滿臉污濁的小臉,衣服上頗多的褶皺和點點的枯枝碎葉的痕跡,作為深深了解蘇士的蘇秀才不難猜出這里邊的不同尋常。直覺更是覺得蘇士有問題,有大問題。
雖然依舊疑惑,不過蘇秀才依舊是面無表情,為曲老頭將喝光的茶碗填滿茶水溫聲細語道:“那蘇士何故帶著伯伯到來?”。
雖然曲老頭家距離蘇士家不遠,可究竟是上了年紀,因此一下午沒有喝水的曲老頭來者不拒,將蘇秀才給倒?jié)M茶水的茶水一飲而盡,看的蘇秀才眼角直抽抽,只得再次將茶水續(xù)滿。
連飲三大碗,曲老頭硬生生的將茶水喝出了飲酒一般的豪邁之態(tài)。
“沒事,沒事”說著便將身后降低存在感的蘇士拽到身前,指著身上的污跡,對著蘇秀才道:“小蘇今天沒有做功課去挖蛐蛐去了,這不是弄了個回頭土臉的。路過我家的時候我看到小蘇這模樣還以為是和誰打仗了呢。這不,害怕孩子回來被你們夫妻兩棍棒伺候,我就跟著回來和你們夫妻兩說道說道”。
曲老頭三言兩語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在述說途中還全程觀察著蘇秀才的神情動態(tài)。
確實,始一聽到曲老頭的話語,蘇秀才是震驚的,以至于平日里極好的養(yǎng)氣功夫,差一點便破了功。不過終究是讀書人,震驚片刻蘇秀才再次變得面無表情了起來。
蘇秀才畢竟是蘇士的父親,對于蘇士是極其了解的。
蘇士三歲識千字,四歲背詩經(jīng),五歲習論語,現(xiàn)在七歲便開始讀詩經(jīng)了,饒是蘇秀才為人很是低調,但也會忍不住在同窗好友面前吹噓,我兒有狀元之資。
蘇秀才是秀才,讀的學問雖然不多但對于讀書也是略有心得的,蘇秀才認為除了天才任誰讀書都是要勞逸結合的。
在蘇士三歲的時候,蘇秀才見別的小朋友都在尿尿和泥玩耍,而自家兒子卻是拿著樹枝在院子里寫著自己的名字,于是蘇秀才將水潑到地上和起了泥并且要拉著蘇士一起和,卻不想蘇士一幅看弱智的神色。
蘇士4歲的時候,蘇秀才見別的小朋友都在上樹做鳥,遛狗攆雞而自家兒子卻是在背都詩經(jīng),當是時蘇秀才將兒子帶到一顆楊樹之下,決心要為蘇士表演掏鳥蛋的絕活卻不想蘇秀才剛剛爬上去,蘇士就回家了。
從哪兒之后,蘇秀才便知道了自家兒子是個天才,有狀元之資。
現(xiàn)在突然有一天,兒子灰頭土臉的回家了,而且鄰居盡然說是去捉蛐蛐了,蘇秀才安能不震驚。
震驚之后,蘇秀才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卻不想曲老頭的人老了眼神卻依舊很好,畢竟這犀利的眼神是每天晚上去偷看柴家寡婦洗澡才·····咳咳,扯遠了,扯遠了。
以為自己將表情掩飾的很好的蘇秀才,全程的表情都被曲老頭犀利的眼神記錄了下來,如果說這個年代里有微表情心理學這門學文的話,那么曲老頭妥妥的是一個心理學大師。
而蘇秀才表情的變化,讓曲老頭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不由得長嘆一聲:“蘇秀才,曲伯伯我不識字,是個睜眼瞎,但是曲伯伯也知道這書呢,這書不是一天就可以讀會的,尤其是小蘇士才7歲啊,總還是個孩子有點玩心是很正常的”。
曲老頭的聲音不大,但是是極其富有感染力的,至少現(xiàn)在的曲老頭是這么認為的。曲老頭布滿皺紋的臉上一雙眼睛尤為明亮,蒼老而又慈祥的聲音在蘇秀才的小院子里,帶著蘇秀才聽不懂的話語緩緩回蕩。
而此時,蘇秀才已經(jīng)將曲老頭的話語在腦海之中整合過了,暗暗想到有大問題。不過由于曲老頭的話語在他聽來太過于驚世駭俗,所以表現(xiàn)得還是有些木訥。
任誰被人在面前說上許多莫名其妙的話語,都會忍不住懷疑人生吧。蘇士看著表情木訥的老爹不由的,有些幸災樂禍在心中暗暗想到。雖然心里活動活躍,但蘇士依舊低著頭盡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蘇秀才依舊是處于震驚之中的,但是身為讀書人的素養(yǎng)還是讓他順著曲老頭的話語回道:“曲伯伯,您放心,蘇士是我兒子,我怎么舍得打他呢”。
曲老頭聽到讓人滿意的回復,心情大好頓時眉開眼笑:“那就好,那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說著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蘇秀才連忙跟上,以禮相送,來到院子門口曲老頭終究是忍不?。骸靶√K,不是伯伯說你,小蘇士終究只是個孩子,望子成龍也要適當而為”
蘇秀才連忙道:“是,曲伯伯教訓的是?!?p> ······
曲老頭已經(jīng)走遠了,蘇秀才站在院子門口遠遠的望著已經(jīng)遠去曲老頭的背影,唯有遠處傳來一聲嘆息,不知是感慨,還是什么。
回頭望去,此時的蘇士哪里還有什么害怕的神色,早已經(jīng)坐在石凳上,喝起了石桌上的茶水。
蘇秀才把門關好。
“爹爹的寶貝兒子,你這是怎么了?”雖然話語調皮,但蘇秀才的聲音依舊溫文爾雅。
或許已經(jīng)聽習慣了,蘇士也不覺得別扭反而撒嬌道:“爹爹,是曲爺爺執(zhí)意要送我回來的,不是我請回來的。”
蘇秀才聽到蘇士帶有童音的話語不由停頓一下,摸摸蘇士的頭道:“爹爹不是問你,你曲爺爺?shù)郊依锏氖虑椤闭f著又道:“問的是你這身衣服是怎么了,平時你不是最喜歡干凈的嗎?”。
說道這事,蘇士身體一顫對著蘇秀才便講起了今天的回憶:“今天我去桃花林里邊,看到一個人在里邊練武功,我覺得他厲害極了便偷看了起來······”
小蘇士講的很認真所以沒有發(fā)現(xiàn),蘇秀才聽到他說偷看別人練武后身體不由的抖動起來,面色蒼白如紙。
若有懂醫(yī)的人看到這樣的情形連脈搏都不用號,便會診斷道:“此為受到極致驚嚇而引起的身體機能的正常反應?!薄ぁぁぁぁ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