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后宮就是個是非之地,周王朝百官都清楚自己的君上是一個好色之主,對周王后宮再添新人早已不覺得是什么新鮮之事。同時喜新念舊對周王來說也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后宮中放眼望去,新鮮感過了便被遺忘在后宮一角的夫人、嬪、侍婦比比皆是,有些直到年華老去,也未再見君主一面,甚至有些也就初入宮時與周王有過一夜魚水之歡,之后便難見君顏,只能隨著容顏凋零,默默老死宮中。無論是前朝還是后宮,都以為褒姒的到來會跟其他眾多夫人的遭遇一樣,不過是周王把玩的玩物而已,一旦膩了、厭了隨時可以遺棄。但是此次卻讓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褒姒夜夜承歡,周王為了能與褒姒時時相偎,竟然一月未曾臨朝,荒淫程度比以往有過之而無不及。
相比其他宮殿孤寂冷清,驪宮夜夜燈火通明,歡聲笑語。后宮各夫人、嬪妃對褒姒夜夜霸占周王遂心生怨懟,但是卻一個個都敢怒不敢言。
漸漸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到了申后的耳朵里,在褒姒未進宮之前,縱使周王再貪戀美色,但是礙于朝中流言蜚語,周王還是會顧及申后面子,每月臨幸一次??扇缃瘢詮陌M宮之后,申后也同后宮眾人一樣,如被打入冷宮,從此失去了君上的恩寵。
“王后,太子求見?!蓖鹾髴n心忡忡的坐在后座之上,面對后宮對褒姒專寵的怨言,申后頭疼不已,累覺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申后連見周王一面的機會都難,更別提要勸說君上雨露均沾了。
“母后,兒臣聽說母后最近憂思過重,母后可還好?”太子宜臼給申后跪請圣安之后,來到申后的身旁坐定。起初宜臼還以為母后身邊的人夸大其詞,如今一看,無論氣血還是面色,申后都不似從前那般明艷動人。
“母后看見吾兒,立馬就全好了。最近功課可曾有長進?”申后深知太子最近課業(yè)繁重,為了未來能撐起大周天下,宜臼在課業(yè)上從未有過絲毫怠慢。
“母后請放心,兒臣不敢怠慢。今天夫子特意許兒臣一個時辰的假期,讓兒臣來看看母后?!币司收f完,接過婢女送過來的藥膳,親自伺候申后喝下。宜臼見與夫子相約的時辰即將到來,不敢逗留,匆匆拜別申后,便往宮外走去。申后不放心,親自下令讓身邊的貼身婢女送太子出宮門。
“我母后究竟是怎么回事?母后身體一向康健,此次為何突然不適,莫不是你們照顧并未盡心?”申后宮門外,宜臼避開申后對申后的貼身婢女不問青紅皂白便是一通責(zé)難。
婢女聽到太子此言,嚇得臉色煞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太子明鑒,奴婢盡心盡力,不敢有絲毫怠慢。此事要究其責(zé)任,還得從驪宮那位進宮說起。自打驪宮那位進宮之后,日日專寵,如今后宮中怨聲日勝,王后不止要費心平息后宮怨言,還得忍受被君上冷落的現(xiàn)狀,強迫自己擺出一副大度的姿態(tài),看到王后這樣,奴婢都心疼?!辨九f完,眼角有淚光閃爍。
“你是說新進宮的褒姒夫人?”雖有少許閑言碎語傳到太子的耳中,但是太子都并未太在意,畢竟這么多年,自己這位君父花名在外,可算是周朝歷史上最荒淫的一位君主了。
“行了,好好照顧我母后,若有半點怠慢,我定不輕饒?!奔б司收f完,拂袖而去。姬宜臼雖沒過多言語,但是在心里已經(jīng)給褒姒烙上了妖媚禍主的印象。
驪宮之中,周王正一門心思的陪在褒姒身旁喝茶賞花,對朝政大事更加放仍不管,不聞不問。前朝大臣焦慮難安,紛紛不厭其煩求見君上真容,但是紛紛吃了閉門羹,周王絲毫不為所動。
這天,碧芙服侍褒姒起身。褒姒剛起,便覺得身子乏累,使不上力。
“我再睡會兒,晚些時候再叫我。”褒姒說完便再次躺在床上,雙眼一閉,陷入夢鄉(xiāng)。
“可是······”碧芙本想讓褒姒先用過早膳再睡,可是還沒等自己說完,只見褒姒已經(jīng)熟睡,碧芙只好將桌上剛剛擺好的早膳撤了,退出了臥房。
“王上!”夕陽西下,褒姒的屋外婢女、侍者齊刷刷跪了一地。
“怎么不見你們夫人?”周王見房門緊閉,稍等了片刻,并未見褒姒出來接駕。
“稟王上,夫人今天突然感覺身子乏累,已經(jīng)睡了一天了。此刻還在熟睡中,這才沒能出來迎駕,還請王上見諒?!北誊秸f完再次身體貼地,匍匐在周王的腳邊。
周王聽到乏累二字,什么也不計較,立馬起身沖入屋內(nèi)?;蛟S是開門聲太大吵醒了床上正在酣睡中的美人,也或許是因為美人睡意漸歇,聽到了門外婢女侍者跪請之聲。褒姒睜開雙眼,見周王已端坐在自己的床榻邊,正深情款款地看著自己。褒姒本想立馬起身行禮,可卻被周王給攔了下來。
“來人,傳醫(yī)師!”周王一聲令下,隨行侍者立馬連走帶跑往醫(yī)師所處宮殿方向奔去。
驪宮大門再次被打開,侍者抓著氣喘吁吁的醫(yī)師趕到褒姒的床前。碧芙將絲巾搭在褒姒右手手腕之上,醫(yī)師屏住呼吸,輕輕搭脈診斷。
“恭喜王上,夫人脈象如玉珠滑落,實則是喜脈,夫人身孕已有月余?!?p> “傳孤命令,驪宮上下全員有賞?!敝芡踉捯魟偮?,驪宮上下全員跪地叩謝王上隆恩。
面對突如其來的喜訊,周王喜不自勝,當(dāng)場下令整個周王宮慶祝三天三夜。一夜之間,褒姒懷孕的消息傳遍了周王朝的每一個角落。
所謂的有人歡喜有人憂,自古如此。申王后宮中,自打接到褒姒懷孕的消息之后,宮中便如同被烏云籠罩,一片愁云慘淡。
“王后,如今褒夫人已懷有身孕,如今褒夫人恩寵正盛,如若再誕下王子,恐太子之位危矣?!鄙旰笊砼缘慕韹邒邼M臉焦慮地說道。自打她同申后一起進入周王宮之后,申后所受的委屈她都看在眼里,如今終于熬到公子宜臼稱位東宮,成為周朝儲君,如今卻半路殺出個褒姒。嬤嬤起初也和宮中其他夫人、妃嬪一樣,以為周王納褒姒入宮只是貪圖對方的美貌,一時新鮮而已,可是幾個月過去了,周王夜夜留宿驪宮,這是周王宮中其他女人從未有過的恩寵。如今褒姒已懷有身孕,嬤嬤頓時心中擔(dān)憂叢生。
“嬤嬤慎言,此話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恐對宜臼不利?!鄙旰笾缷邒咭黄眯模簿筒辉僮肪科涫а灾^。申后雖然表面看似淡定如初,但是內(nèi)心里又何嘗不是跟嬤嬤一樣的擔(dān)憂。但是縱使她再擔(dān)憂,作為一朝之后,她也必須心懷若谷,臨危不亂,這樣她坐鎮(zhèn)的后宮才不會生出亂子。
“是王后,老奴這就去給王后安排洗澡水,此時夜已深沉,王后還是盡早歇下?!眿邒咄顺鰧m門,到側(cè)殿安排燒水等相應(yīng)事宜。
驪宮之內(nèi),面對褒姒懷孕的消息也是喜憂參半,喜的是對于深宮中的女人來說,有了孩子就相當(dāng)于有了下半生的依靠,也有了保障;憂的是對于一個在后宮中毫無根基的人來說,此時懷孕的消息無異于是一劑催死藥,稍不留神可能就會命喪各種勢力之手。而如今,褒姒雖然深得周王恩寵,但是也正因為是周王的偏愛,可能會將她卷入后宮的爭端,成為她的一張催命符。
碧芙雖然看著年齡不大,但是卻是一位心思老沉的姑娘,或許這也是當(dāng)初派她隨嫁進宮的原因。從得知褒姒有孕開始,碧芙便寸步不離地守著褒姒,褒姒的吃穿住行一應(yīng)事物都由碧芙親力親為,碧芙絲毫不敢怠慢。
隨著時間慢慢流逝,褒姒的身子一天天加重,碧芙對褒姒的照顧也更加的上心。
起初宮中不懷好意的婦人還打著趁褒姒有孕在身,不方便侍寢,從而想辦法讓自己從中得利的念頭??烧l曾想,一切的念頭起于虛妄,最終也絕于虛妄。周王對褒姒終歸是有所不同,褒姒無法侍寢之事不止沒有讓周王的恩寵少一分,相反褒姒母憑子貴,周王對其恩寵還日益旺盛。周王依然不改之前夜夜留宿的習(xí)慣,同時更是恨不得將整個周國上下所有的寶貝都搜羅進宮中,全部送給褒姒以表自己對褒姒的喜愛之情。
褒姒在周王的寵愛下,日漸對肚子中的孩子降生有了期盼,或許是因為孩子激活了褒姒體內(nèi)的母性,也或許是因為周王的寵愛讓她對這個陌生的王宮漸漸有了情感。
陽光劃破夜幕,一點點揮灑在土地上,褒姒看了眼自己圓滾滾如西瓜的肚子,從床榻上坐了起來。碧芙正巧打水進屋,見自己的主子已經(jīng)清醒,便放下手上的臉盆,立馬走上前去將褒姒扶下床。
“夫人,王上不是說許了你到臨盆前都可以不用再去給王后請安嗎?你為何不再睡會兒,起來這么早干嘛?”碧芙一邊小心翼翼地攙扶著褒姒靠近冒著熱氣的臉盆,一邊關(guān)切地說道。
“王上那么說也是一番好意,可是我卻不能真放心上,畢竟整個后宮還是王后掌家,以后我跟肚子里的孩子終究還是要看王后的臉色在這個后宮中行事。如若因為此事,惹得王后心中不快,那日后必生禍端。目前看來王上確實恩寵有加,但是君王之恩能到幾時呢?”褒姒洗漱干凈,隨后在碧芙的照顧下穿戴整齊,給臉上施上薄薄的脂粉,在碧芙的攙扶下往王后宮中蹣跚走去。
褒姒的出現(xiàn)讓王后宮中在座的所有人都面露驚訝的神色,甚至還有夫人及妃嬪言語中夾槍帶棒對周王的獨寵心生怨懟。唯獨只有申后一副端莊賢惠慈后姿態(tài),從始至終都端坐堂上,并未發(fā)出半句不滿之聲,甚至還為褒姒阻擋了部分言語沖擊。
無論堂下眾人對褒姒獨占王寵這件事情多么的不滿,褒姒也都態(tài)度平靜,臉上從未有半點表情變化,仿若整個堂上眾人所抨擊之人與自己毫無關(guān)系一般。褒姒這種不冷不熱,事不關(guān)己的性子也著實讓堂上不滿的人漸漸怒火中燒,得不到發(fā)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