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路邊乞丐,瘦骨如柴
人來人往的官道上,有馬夫驅(qū)車而過掀起滾滾塵煙,百姓皺眉搖頭,伸手捂住孩子口鼻,嘴里咒罵不斷,但卻無人敢去攔下馬車。
巍峨的城墻屹立在眼前,少年震撼的抬頭仰望驚嘆著,不禁伸手,卻被那守城的衛(wèi)兵出言驅(qū)趕,一把將其推開,那少年沒有一絲氣惱,擺出一副笑臉,對著城衛(wèi)連連道歉。
“去去去,別亂摸!”
“想進城就給錢!”說著話,衛(wèi)兵似乎看他骨瘦如柴有些憐憫,隨手把自己吃剩的半塊餅扔給少年,好言勸他趕緊離開去別的地方。
少年順勢撿起,狼吞虎咽,嘴里含糊不清的說著謝謝,很識趣兒的離開,遠遠望著城門。
他嗅了嗅自己的體味兒,再看看這身破爛的衣服,跟個乞丐似,臭氣熏天像從糞坑里出來的人,也難怪對方會捏著鼻翼趕他離開。
眼瞅長龍緩緩進城,而自己只能在外邊羨慕的看著,心里有些難受,而這時卻有一個老乞丐湊了過來,在他耳邊嘀嘀咕咕的說了些話。
“當真?”
“噓!”
“跟我來!”
老乞丐拽著他貓著身子拐到墻角處。
衛(wèi)兵只是看了眼便收回目光。
二人見機撒腿就跑,少年跟著老乞丐來到了一處隱蔽的地方,對方指了指下面的說道。
“你看,這是什么?”
“狗洞?”少年大驚道。
“噓??!”
“小點聲,別讓城墻上的守衛(wèi)聽見?!?p> 老乞丐嚇得捂住少年的口鼻。
“我踩過點了,現(xiàn)在這段時間城墻上有個空擋,趁現(xiàn)在趕緊進去,不然就只能等明天了?!?p> 老乞丐說著,想將他給推進去。
少年卻不干,他想讓老乞丐先進。
他本名叫徐天司,本是南域人,卻因戰(zhàn)火蔓延與家人走散,四處打聽才找到了回家的路,然而事實卻讓他崩潰,家鄉(xiāng)早已變成廢墟。
他隨即四處打聽,想要知道家人是否還活在世上,但無一例外,根本沒人認識他的家人。
少年因此成了無根浮萍,四處飄蕩。
走到哪,哪兒就是家。
他還是比較幸運,結(jié)識了老乞丐。
對方像長輩一樣照顧他,教他如何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
“你這小子,讓你進去就進去,哪兒那么多事兒!”老乞丐不由分說的摁著他塞進狗洞里,少年身子單薄,哪里是老乞丐的對手。
三兩下就被塞了進去。
趴下身子,看著城墻那邊的少年。
老乞丐嚴肅的對他說:“小子,一定好好活下去,活出個人樣來!”
“什么意思,你不進來嗎?”徐天司說著便著急的想要鉆出來,但卻被老乞丐摁住小腦袋,怎么也出不來,急得他在對面想大聲叫喚。
“別鬧,這錢你拿著,給自己換身衣服干干凈凈的,在城里討一份生計,給我活出個人樣來!”
“那你呢?”
“我?”
“老子當然是娶媳婦去了,讓我?guī)е氵@個拖油瓶怎么行?”
“哦,那你走吧!”
“祝你早生貴子,百年好合!”
徐天一聽這話瞬間不鬧了,笑嘻嘻的拿著錢一溜煙跑沒了影兒,老乞丐趴在洞口瞧著少年跑遠的背影,咧嘴一笑后微微嘆了口氣。
“一路順風,臭小子!”
說完他便走了。
城里。
徐天司攥緊了手上的銀子,臟兮兮的小臉上有兩道清晰淚痕,泛紅的眼睛充滿機靈勁兒。
他四下看了看,見沒人,他把銀子塞進褲襠里的小兜袋子,這是他偷摸給自己繡的口袋。
吸溜!
“嘿嘿!”
舔了舔咸味的鼻涕蟲,徐天司臟兮兮的小手胡擦亂抹,一雙小眼睛在滴溜溜轉(zhuǎn)不知打的什么主意,估計是盤算著如何在城里混口飯吃。
不知不覺走出角落,眼前繁華的景象讓他呆愣在原地,一聲聲吆喝落入耳中拽過目光看去,香噴噴的白饅頭,店外小二正在熱情的拉客,嘴里喊著上賓一位。
城中街道好生熱鬧。
遛狗逗鳥耍雜技,中年人伸手將長劍吞入腹中也能安然無恙,更有嘴里噴出火龍熱浪滾滾撲面而來,徐天司被驚的張大了嘴巴。
“好!!”
“好好好?。 北娙舜舐暯泻?。
嘩啦啦!
掌聲如雷,少年面色興奮,像是劉姥姥初進大觀園,啥都覺得新鮮,但又不敢隨意去碰,四下張望,眼中流露出濃郁的渴望。
見有人拿著小碗兒,眾人紛紛笑著往里扔了些許銅板,徐天司臉色微變,連忙鉆入人群躲在后面低著頭,蒙眼暗道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讓開!!”
熟悉又急促的馬蹄聲鉆入耳中,少年猛的抬頭,踮起腳尖,只見人群驚慌失措連連后退。
眾人猛的擠來,矮小的身子站在人群中如螻蟻一樣渺小難見,為了不被別人撞倒踩踏,他努力扒拉著眾人的大腿,這才勉強擠出人群。
“啊?。 ?p> “變態(tài)?。 ?p> “誰啊,誰他媽摸我媳婦大腿??!”
“不想活了是不?。 ?p> 人群里尖叫聲四起,知道闖禍了的少年弓著身子,麻溜兒的鉆入了胡同,探出頭見沒人發(fā)現(xiàn)自己,他嘿嘿的笑了笑心里松了口氣。
接下來的時間里,徐天司就在城里面閑逛了許久,畢竟初來乍到,總歸要了解情況之后再做決定,首先要給自己換一身干凈的衣服。
第一站就是衣店,衣店老板是個瘦猴臉的模樣,此類人往往心眼小,而且極愛貪小便宜,從他精明的眼神不斷掃向顧客的著裝以及手指來看,如果我現(xiàn)在進去的話肯定會被趕出來,搞不好,銀子也會被他坑了去。
“妥妥的勢利眼…”
徐天司搖了搖頭,起身離開。
財不外露,像我這種路邊乞丐不適合拿錢去買衣服,多半會被私吞,要是他們報官的話就麻煩了,到時候,恐怕還要背上盜竊的罪名,那些官人可不相信我會有錢買衣服。
如此閑逛了幾家衣店,徐天司還是難以下定決心,就在剛才,他特意去了河邊洗漱干凈再去衣店,但依然會被門口小廝拿著掃把驅(qū)趕,不由感嘆,路邊的泥菩薩不如廟里鍍層金。
天色漸晚,夕陽西下。
城中某個角落里,有一摞摞草堆。
余暉灑落,午時烈日暴曬下的草堆上還有些許溫度,暖和手心,徐天司環(huán)顧后發(fā)現(xiàn)此地是比較安靜,隨即躺在草堆翹著二郎腿。
城里炊煙裊裊,熱鍋炒菜傳出滋滋的聲響和些許香味,勾出他腹中饞蟲見津液在口中炸裂,不由的想起以前在家的那段美好回憶。
“忍忍就過去了,明天再吃?!?p> 徐天司低喃著。
睡眠可以讓人短暫忘記饑餓,這是他多年來悟出的經(jīng)驗,后遺癥就是第二天會感到很疲憊,甚至有的時候雙手會有陣陣酥麻的的感覺。
聞著空氣中的香氣,徐天司在草堆上漸漸沉睡過去。
夜風微涼,氣候宜人。
鐺!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打更人迷迷糊糊打著哈欠,有氣無力的重復著天干物燥,小心火燭,慢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涼風吹過,他瘦弱的身子輕輕一抖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隨意的擦在衣服上。
夜半子時。
喧鬧的城池陷入一片沉寂,趴在房頂?shù)呢堖渖熘鴳醒?,打著哈欠,雙瞳閃爍著幽幽綠光。
月色灑落,陰暗的角落里有一襲黑衣蒙頭遮面,他抬頭看了眼月亮,聽著打更人的聲音漸行漸遠,又待了片刻才悄悄地從黑暗里出來。
縱身一跳,雙手抓住房檐,隨即翻轉(zhuǎn)身子。
噠!
身姿輕盈的爬上房頂,傳出的聲響比貓咪還要小。他警惕的看了眼四周,趴在房頂動也不動,豎起耳朵聽了一陣后方才起身離開。
月色下…
黑衣人身姿輕靈,像一陣風兒似的在房頂上隨意攀爬,如履平地,像一片羽毛般輕柔的踏上青瓦,借力蹬出,如在空中起舞般優(yōu)美,悄無聲息,眨眼間飄走數(shù)丈之遠。
貓咪瞪著綠油油的眼睛,歪著腦袋。
房與房之間相隔兩丈,這人類居然比我還能跳。
喵嗚!
一聲貓叫驚醒了徐天司,他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四下張望發(fā)現(xiàn)天還沒亮,而肚子已經(jīng)開始反抗翻滾索要吃食了。
“天怎么還沒亮,都快餓扁了。”
他掙扎著爬了起來,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出小巷。
按照白天記憶中的攤位,找到了今天賣包子的位置,蹲下身子翻找許久還真讓他給找到了一些包子皮屑,連忙撿起來扔進嘴里咀嚼。
“嗯,甜的?!?p> 故技重施的找了幾個地方,但不是每次都有收獲,但也算吃了點填肚子,蚊子再小那也是肉啊,雖不管飽,勝在解饞。
期間還發(fā)現(xiàn)了幾只老鼠,拖家?guī)Э诘某鰜硪捠?,恰巧被他碰見,費了不少功夫才逮住一只涉世未深的小家伙,目測還沒他三根手指大呢。
“是小了點,但墊一墊應該可以?!?p> “嘿嘿嘿~”
徐天司嘿嘿的傻笑著,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聽到了一點動靜,就連手上的老鼠都嚇得止住了掙扎,豎起耳朵,嘴角鼠毛輕輕跳動。
“噓!”
“別說話!”
吱吱吱!
小老鼠瞪大鼠眼,好似在問你小子想干什么?
徐天司哪里聽得懂,他把它塞進懷里后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摸過去,小家伙就趴在領(lǐng)口處往外看,只見遠處的街道上有兩伙人在打架。
兵器在月色下白光乍現(xiàn)。
吱!
白光晃得它驚叫。
“誰在那!”
打斗中的幾人立馬停下,轉(zhuǎn)而看向了徐天司的方向。徐天司見狀連忙收回身子不敢出聲,然后伸手捏了捏懷里的老鼠讓它叫兩聲。
吱吱!
被捏痛的老鼠吱吱叫了兩聲。
“哼,一只老鼠都讓你這么害怕!”
“少廢話,看刀!”
黑衣人的話音落下,趁其不備再次揮刀朝那人砍去。
聽著眾人激烈的打斗聲,徐天司壯著膽子再次探頭,只見刀光劍影,兵器碰撞的聲音不絕于耳,還有一陣陣低吼與慘叫在黑夜中炸響。
“此地不可久久,快撤!”
“今天算你們走運!”
剛才的慘叫聲讓他們臉色微變,都很默契的沒有再動手,對視一眼后紛紛離開了現(xiàn)場。
四周再次恢復平靜。
見眾人快速的離開,暗處的徐天司本來也想轉(zhuǎn)身離開,因為待會兒的城衛(wèi)就該包圍過來了,要是被抓到,往小了說肯定會被狠狠抽打一番,畢竟現(xiàn)在是宵禁時間不許隨意走動。
他看著那黑衣人的尸體,眼中浮現(xiàn)出掙扎的神色。
“拼了!”
徐天司一咬牙便沖了過去,看著眼前還有余溫的尸體,他眼中沒有一絲的害怕與抵觸。
雙手麻利的摸起尸體,在他懷中發(fā)現(xiàn)了幾張皺了吧唧的東西,來不及仔細看看就塞進自己懷里,轉(zhuǎn)身就往暗處跑去一刻也不敢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