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的氣氛有些郁悶,就像此時袁紹的心情一樣。
自己當(dāng)然想讓袁熙打贏這場仗,可是自己也清楚打贏這場仗會有多么的困難,黑水部三萬精銳可不是說著玩的,放到哪里都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
尤其袁熙還是在別人的地盤上作戰(zhàn),這一戰(zhàn)可謂是賭上了冀州的命運,只恨自己在官渡損兵折將,不然的話,也不至于只派了兩萬人馬支援袁熙。
這兩萬人已經(jīng)是袁紹能夠拿出來的全部,自己甚至都不敢想像若是敗北,結(jié)局會是如何。
就在袁紹正胡思亂想的時候,袁尚突然小聲道:“父親,若是,我是說若是二哥真的敗了……要是黑水部隨后攻了過來,不如把二哥推出去頂罪,畢竟禍?zhǔn)撬粋€人闖出來的,總不能讓冀州人全都替他還債吧?!?p> “閉嘴?!痹B狠狠瞪了袁尚一眼,呵斥道:“他可是你親二哥?你怎么能做出這種毫無兄弟情誼的事情來?這件事到底為止,再也不許提起,我累了,你拿著料子去找你娘吧。”
袁紹用力地一甩袖子走掉了。
只是袁尚臉上的表情并沒有被訓(xùn)斥之后的尷尬,反倒是看著袁紹的背影露出一絲冷笑,抬腿朝后院走了去。
袁尚的笑自有他的道理。
以自己多年對于父親的了解,別看袁紹剛剛一付大義凜然的樣子拒絕了自己的提議,可自己卻清楚父親還是把自己的話聽進(jìn)去了,一邊是自己的基業(yè),另一邊是自己一個兒子,想必誰都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犧牲一個兒子保存自己的基業(yè),這才是梟雄所為。
等袁尚到了后院,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了一個熟人也在,正跟母親笑著聊著什么,看到自己的時候那人面露意外之色,笑著一抱拳道:“三弟好久不見,最近忙什么呢?”
“表哥?你怎么在這?”袁尚也有些意外,坐在母親身邊的分明就是自己的親表哥并州刺史高干。
自己與他上次見面還是官渡之戰(zhàn)的時候,回到冀州之后,高干直接回去守自己的并州去了,一晃幾個月過去,沒想到他突然出現(xiàn)在鄴城中。
高干笑著回應(yīng)道:“本來想過年的時候回來的,只是那些鮮卑人有些不安份,就被耽擱了,以至才回來,給舅舅跟舅母帶了些上好的皮毛來,三弟你們幾個也有份,趕明兒我給你送到府上去?!?p> “那可要多謝謝表哥了。”袁尚笑著坐了下來,接著似乎無意地說道:“只是二哥最近沒在城里,他的那份交給二嫂就行了?!?p> “袁熙也回來了?”高干有些驚訝,畢竟幽州不像是并州離鄴城這么近,來去不過幾天的功夫,他這一來回最少得半個月,萬一幽州發(fā)生什么急事,怕是都沒辦法趕回去。
袁尚臉上露出一絲無奈之色,點了點頭,幽幽嘆了口氣,似乎有什么話難以啟齒。
倒是坐在上首的劉氏明白過來,懶洋洋地擺了擺手:“難為你陪我這老婆子聊了這么久,正好我也乏了,你們倆個有什么話還是到外面說去吧?!?p> “那就不打擾娘了,表哥咱們出去說。”
招呼過后,袁尚與高干并肩出了劉氏的院子,直到離大將軍府遠(yuǎn)了些,袁尚才故意地松了口氣,一付濃濃的疲憊之色,感慨道:“府里的氣氛實在有些壓抑,總算是出來了?!?p> 高干不解地看著他,疑惑道:“三弟此話怎講?”
“表哥莫非還不知道城中發(fā)生了什么事?”袁尚驚訝地反問道。
“我剛到鄴城不久,能知道什么?”高干更是一臉迷惑。
袁尚緊張地看了看左右,神神秘秘地拉著高干,低聲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表哥跟我來。”
說完,袁尚拉著高干,直接鉆到了旁邊一處酒樓中。
袁尚越是神秘,高干的心里就越是忐忑不安,屏退閑雜人等之后,不等酒菜端上來,高干便迫不及待問道:“最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三弟倒是快說呀,真是急死我了。”
袁尚抬頭瞄了高干一眼,低聲道:“前些日子父親曾打算跟黑水部聯(lián)手抗曹一事,表哥可知情?”
點了點頭,高干輕聲回道:“到是聽到過一些消息,只是具體的情況并不了解,這次回來我也是想打聽一下,到底有沒有這件事?!?p> “以前是有。”袁尚點了點頭,接著又補充了一句:“不過現(xiàn)在沒了?!?p> “呃?這又是為什么?”
“為什么?還不是因為我的好二哥?!?p> “袁熙?”
一邊冷笑,袁尚一邊把鄴城最近發(fā)生的事情跟高干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當(dāng)然,其中自然也夾雜了些自己的私貨。
等講完之后,自己氣乎乎地抱怨道:“也不知二哥的脾氣怎么這么大,真以為自己在許都鬧了一場就天下無敵了,那黑水部豈是那么好招惹的?現(xiàn)在還帶著冀州僅剩的人馬去打仗,我看這回怕是要碰一腦門子血了?!?p> 居然還有這種事情?
高干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之極。
相比鄴城的位置,并州其實要更靠近黑水部一些,袁熙不知道黑水部有多么厲害,可自己怎么能不知道,部落坐擁三萬精騎,每年都會來并州搶掠,自己打也打不過,追也追不上,只能是守在城里,任他們在城外胡作非為。
這次回鄴城,自己就是想確定一下兩家會不會結(jié)盟,誰料等到的卻是這么一個噩耗,要是袁熙真的敗給黑水部,恐怕第一個倒霉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想到這,高干附合道:“二弟也是,這種小事忍一忍就過去了,他誰不好得罪,偏偏要得罪黑水部的人,若是他們打過來,該如何是好?”
見時機已經(jīng)成熟,袁尚看了看左右無人,湊到高干耳邊低聲道:“不如這樣,若是二哥敗回鄴城,咱倆找個機會把他給綁了,送到黑水部給胡日查賠罪,表哥覺得如何?”
“這……這是不是不大好?畢竟袁熙也是咱們兄弟?!备吒杀辉械挠嫴邍樍艘惶?,都說袁熙膽子在,在他看來袁尚似乎比袁熙還要更胡鬧些。
“有什么不好的?”袁尚冷笑地反問一句,接著沉聲道:“不瞞表哥,這件事我已經(jīng)跟父親提過了,父親當(dāng)時也沒有表示反對,表哥還怕什么。”
“舅父真的沒有反對?”高干心中怦然一動。
“這種事我還能騙表哥嗎?”
“那好?!备吒芍刂氐攸c了點頭:“我聽三弟的?!?p> 就在袁尚跟高干躲在酒樓商量如何對付袁熙的時候,鄴城外突然來了一支特別的大軍,只是這支大軍并不是由戰(zhàn)馬與士兵組成,而是由十萬只羊群組成,放眼望去如同一張巨大的白色毛毯,鋪滿整個世界。
袁熙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