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大軍停留在草原上一天,就必須時刻做著開戰(zhàn)的準備。
袁熙腦子里的那根弦一直緊繃著,不是他想這樣,而是茫茫大草原帶給他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在這么一覽無余的情況下,草原上那些神出鬼沒的探子很容易便會找到他們的行蹤,然后集結(jié)起更多的兵力來圍剿自己。
所以,現(xiàn)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對自己都是彌足珍貴的,只要自己安安全全地把大軍帶回到鄴城,就已經(jīng)是大功一件。
偷襲后的第二天中午,袁熙一行人來到了昨天做為誘餌的營地,讓他有些吃驚的是,這里情況居然一點也沒有變化,帳篷還是那些的帳篷,人也還是那些人,甚至連那十萬只羊也一只都沒有少。
與留下的這些士兵一打聽,袁熙才恍然大悟,原來胡日查剛到這里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上當,連羊都沒有管就急匆匆地跑了回去,若不是自己行動還算快速,恐怕就被他堵個正著。
打仗,自己并不怕,自己怕的是還處在萌芽期的軍隊還沒有做好打仗的準備。
馬戰(zhàn)不比平時的步戰(zhàn),若與胯下的戰(zhàn)馬心意相通,則戰(zhàn)力倍增。
反之,若是連戰(zhàn)馬的脾氣稟性都沒有搞懂就貿(mào)然地上了戰(zhàn)場,十有八九則會拖累到自己的主人。
雖說自己的軍隊從準備上并不比牧民差什么,可是對于戰(zhàn)馬的熟悉程度卻遠差這些牧民不止一籌。
袁熙心里隱隱松了口氣,卻也無可奈何,時間對于自己實在是太重要了,沒有一個安定的環(huán)境,自己很難培養(yǎng)出一支勢不可擋的騎兵來。
也許這支軍隊只能在戰(zhàn)斗中慢慢成長起來了。
想到黑水部眼下的情況,胡日查也未必會有追上來的心思,一方面放出許多探子遠遠地綴在大軍后面,另一方面則將這十萬羊群往鄴城的方向趕去。
二月二,龍?zhí)ь^。
這一天也是新年的結(jié)束,從今天開始,每個人便開啟了嶄新的一年,耕種、讀書、賺錢、養(yǎng)家。
別人的臉上都掛著對新一年的憧憬,可是身為大將軍的袁紹,臉上的表情卻一直不那么好看,每天黑著臉,總是為了一些小事而發(fā)火,誰要是敢勸,說不定還引火燒身,漸漸的,已經(jīng)沒有人敢靠近他的身邊,就連府中的丫鬟小廝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到大將軍。
誰都能看出來他這是在著急,畢竟袁熙都走了半個多月了,還是沒有一點消息送回來,也不知道事情辦得如何,若是一舉滅了黑水部落還好,若是袁熙他在黑水部吃了癟……豈不是憑空給自己添了一個敵人?
快到午時,幾匹馬匆匆來到大將軍府前,一位面相英俊的少年從馬上跳了下來,隨口把韁繩一遞,忙問道:“我爹可在家?”
門子看到少年時,眼睛頓時一亮,連忙討好地跑了過來,笑著招呼道:“三公子來得正好,大將軍正在客廳里發(fā)脾氣呢,你快點去看看吧,現(xiàn)在也只有你能勸住大將軍了?!?p> “咦?好好的發(fā)什么脾氣?”袁尚先是一愣,接著便冷哼道:“肯定又是我那兩個哥哥惹得父親心煩,他們還真是讓人不省心,這么好的盟友居然就這么給拋棄了,難怪爹爹會生他們的氣,好了,這件事我知道了,就交給我吧?!?p> 等到袁尚進了府中,剛剛走到客廳門口,便聽到里面?zhèn)鱽碓B咆哮的聲音:“……都說了多少遍,怎么還是不聽?來人,把我的馬鞭拿來,今天非得好好教訓一下這些刁奴?!?p> 袁尚一聽,心里頓時咯噔一下,有心想要離開,可是又一想,還是走了進去,輕輕咳了一聲:“爹,有話好好說,干嘛發(fā)這么大的脾氣?”
正在暴怒中的袁紹一扭頭,看到是袁尚進來時,臉上的表情果然輕松了幾分,皺著眉問道:“你怎么來了?”
“這不是剛過完年,有商隊剛從南方回來,帶了些好衣料,我挑了幾匹,孝敬二老。”
“嗯,算你還有良心,放下吧?!痹B連看都沒看那些料子,直接轉(zhuǎn)身坐了下來。
來的若是袁潭或者是袁熙,袁紹絕對不會這么聽話,只是來的是小兒子袁尚,袁紹的態(tài)度頓時就不一樣了。
對于自己這個兒子,袁紹是喜歡到骨子里,不同于袁潭的沉穩(wěn),袁熙的霸道,袁尚是屬于那種特別乖巧聽話的乖寶寶,什么事都聽自己的吩咐,再加上從小功夫就練得很好,更是讓自己偏心,總想著把大將軍的位置讓給袁尚。
自己倒是并不在意什么衣料,而是袁尚的這份孝心,袁紹沖著他招了招手,示意袁尚坐到他的身邊,接著嘆了口氣,滿腹牢騷地抱怨道:“你那兩個哥哥要是有你一半的孝心我就知足了?!?p> 真是想什么來什么。
既然提到了袁熙,袁尚故意好奇地問道:“爹,二哥到底為何與黑水部的人打起來的?我怎么聽人說這件事還與二嫂有些關(guān)系?”
袁紹臉色微微一變,輕聲道:“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天特木爾他們一行人喝醉了在街上鬧事,好巧不巧,你二嫂偏偏從那里回家,也不知道特木爾就起了壞心思,聽到這件事的時候,我都已經(jīng)派人去解決這件事,誰料還是慢了一步,你二哥比我的人先到了片刻,結(jié)果二話不說,便把特木爾他們?nèi)冀o殺了?!?p> “二哥的脾氣夠暴躁的了?!痹泄室庋b做吃驚的樣子。
“哼,要是這樣我就安心了?!痹B搖了搖頭,冷笑道:“特木爾死了,這件事不就應(yīng)該解決了嗎?可是這個逆子居然連狼主也要殺,還有你大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兩個人居然帶兵把狼主的院子給圍了,除了狼主之外數(shù)百人均遭其毒手,這下想不打都不行了?!?p> “原來是這樣?!?p> 袁尚雖然聽過這件事的一知半解,但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事情的詳情,自己關(guān)心的并不是胡日查的安危,心里倒是有些觸動,大概沒有想到,二位哥哥的實力居然強橫如此,連黑水部落都不放在眼里。
相比之下,自己的實力似乎差得太多了。
“你想什么呢?”袁紹看袁尚一臉沉思之色,好奇地問了一句。
“啊,沒什么。”袁尚連忙搖了搖頭,接著故意嘆了口氣:“二哥的脾氣實在是太暴躁了,黑水部實力如此強大,正好與咱們聯(lián)手抗曹,現(xiàn)在被他這么一攪,怕是以后再也不會有人敢跟咱們結(jié)盟了。”
“你說的對?!痹B長長嘆了口氣,幽幽道:“我苦惱就苦惱在這里,要是這次你二哥他敗走黑水,恐怕冀州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