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尖叫著向后退去。
似乎認知到某人并不會受到它的恐嚇,它當即就決定退到濃霧之中,然后再伺機而動。
這是一個很明智的做法。
畢竟以它的狩獵習性來講,更加習慣于以恐懼和驚嚇逐漸削弱敵人,同時利用幻覺和濃霧來隱藏自己,再在獵物最虛弱的時候找機會進行突然襲擊。
正面沖突從來不是它的強項,更別說對方還有著一把槍。
所以這家伙立刻就決定先行避讓。
只要能進入濃霧,那么它就是從飛上天空的鳥,躍進水里的魚,接下來可以隨心所欲地選擇到底是戰(zhàn)是逃——
然而,這個的前提是對方得給它這種機會。
——維克多深吸一口氣,感覺冰冷而潮濕的空氣逐漸進入肺部,接著直接拿起提燈,瞬時向前沖去。
之前特地保存的體力,現(xiàn)在終于是派上了用場!
濃霧急速地自周圍劃過,雖然怪物此刻正背對著維克多,但它的眼睛仍然如同一盞明燈,指明了追蹤的方向。
轉(zhuǎn)眼間,百米的道路飛馳而過。
雙方的距離同時也在飛快接近。
縱然維克多的身體剛剛大病初愈,但是怪物的耐力似乎比他更差——畢竟那都快要彎曲成拱橋的身體明顯不善于奔跑——所以僅僅只過了幾分鐘,這場追逐戰(zhàn)就以怪物的主動停下而告終。
然后,這家伙一邊粗重地喘著氣,一邊費力地抬起了腦袋。
雖然在那腐爛的面容間看不到什么表情,但不知為何,維克多還是體會到了對方的情感。
那是憤怒,是憎恨,是恨不得將他活生生撕碎的殘忍,以及……
某種徹頭徹尾的恐懼。
——你也會害怕?
才褪去不久的譏弄感再次涌上心頭,維克多的嘴角歪了歪,似乎是想笑,但是很快就讓他自己給壓了下去。
……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畢竟勝負仍然未分!
怪物似乎也同樣明白了,以現(xiàn)在的情況他絕對甩不脫維克多,所以這位也緩緩俯下了身子。
繼而,如同彈簧般射出!
就等你這個呢!
槍口焰光再起,撞針激發(fā)底火,黃銅制的子彈從膛線中射出,繼而猛地鉆入了怪物的臂膀!
血花四濺!
惡臭的體液從傷口處噴涌而出,然而怪物此次卻未再后退,那個扭曲的身體只是不管不顧的向前沖來,仿佛只是眨眼,就已經(jīng)來到了維克多面前。
但迎接它的是一只大腳。
維克多直接用力一蹬,將那個怪物踹的連退數(shù)步。
接著,又是回手一槍!
而這一次,總算是有了肉眼可見的效果。
子彈自上而下鉆入了怪物的腹部,又從它腰椎間射出,內(nèi)臟,腸道,以及一部分的骨骼都在巨大的動能下撕碎,怪物的叫聲頓時停止,然后變成了痛不欲生的哀鳴。
“那么,死吧!”
維克多抬起手槍,對準怪物的頭顱——彈巢中的子彈僅剩下一發(fā),正好終結掉對方的性命。
……然而此時,意外突生。
就仿佛是使用壽命終于到達了盡頭,他手中的提燈在閃爍幾下后,倏然熄滅。
在驟然轉(zhuǎn)換的光暗中,維克多的手微微一抖,子彈自怪物的頭側擦邊而過,只打掉了一只腐爛的耳朵。
艸,射偏了!
而怪物似乎也知道這是僅剩下的生機,它再也不顧腹部的傷口,掙扎著從地面上爬起,然后抬起過長的雙臂,孤注一擲地朝著維克多撲來!
而此時,除了那只亂晃的黃色眼睛以外,某人看不到其余任何東西,僅僅只能感覺到一陣刺鼻的惡臭瞬間撲面而來。
此命終矣?
呸,怎么可能!
維克多一咬牙,直接棄掉打光子彈的手槍,打算和怪物就此來上一場的慘烈的肉搏戰(zhàn),但自就在此時,他的胸口處,一種灼熱感忽然傳來!
不,不應該說是灼熱感,此時此刻,在他的胸前就仿佛放置著一個滾燙的烙鐵,整個前半身就如同置身于火焰之中,所能感受到的只有深入骨髓的劇痛——
然后,在下一秒,光芒驟現(xiàn)。
純凈而明亮的白光霎時間籠罩了整個視野,雖然并沒有什么殺傷力,但足以讓怪物的受到一定的驚嚇,就連前撲的動作頓時停止,那張布滿利齒的嘴巴大大地張開,卻沒有立即咬下去。
維克多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只是現(xiàn)在子彈已經(jīng)射完,又該拿什么攻擊?
他的眼睛忽然向下一斜。
不,這里還有武器。
下一秒,維克多倏然拿起已經(jīng)熄滅的提燈,繼而用力朝著怪物腦袋上一砸——
燈罩瞬間破碎。
當然,造成的效果并不算多好。
怪物僅僅只是一個趔趄,玻璃碎片和銅絲在他臉上劃出了道道傷痕,但卻沒有傷及它的根本。
不過維克多臉上倒是沒什么可惜之色,畢竟……他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
提燈中殘余的煤油浸透了怪物的身體,自上而下,它渾身都散發(fā)著刺鼻的味道,一時之間甚至掩蓋掉了那揮之不去的惡臭。
接著,維克多拿出剛才點煙的火柴,掏出一根劃燃,最后向前一彈。
伴隨著自相遇以來最凄厲的一聲慘叫。
烈焰倏起。
………………………………………
幾分鐘之后,維克多看著對方從滿地打滾變成渾身抽搐,又從渾身抽搐變成死寂無聲,最后到火焰熄滅之時,呈現(xiàn)在他面前的,就只剩下一個布滿焦痕的尸體。
對方已經(jīng)死透了。
意識到這個事實的瞬間,脫力感霎時傳來,他踉踉蹌蹌地走了幾步,險些就此跌到,但馬上就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直起身子。
……現(xiàn)在還不能倒下。
維克多在懷里摸索了幾下,接著拿出那個剛才幫了他一次的東西。
是那個神徽。
在如今,那種烙鐵一樣的灼熱感已經(jīng)消失,自其中僅僅只傳來一種溫暖的感覺,所散發(fā)的輝光也不像是剛才那么耀眼,不過最起碼也能照亮周圍數(shù)米。
而此時,之前那些文字正繚繞其周圍,別的還算是黯淡,但唯獨‘獻祭’兩個字是無比地清晰。
頃刻間,維克多就明白了他需要干什么。
他拖著疲憊的身體走近怪物,然后緩緩舉起神徽,將那片文字對準尸體。
些許光華從尸體中流出,繼而匯入其中。
于是,景色驟然變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