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致命魔術(shù)
岳攀拿著繩索走上來的時候,透著古怪的笑意。看得陳言長心里發(fā)毛。
他擠出一個笑容:“攀哥,其實不用綁也行。”
岳攀使勁扯了扯手中長繩:“梁先生,還是別叫攀哥。我們也并不熟。你這樣搞得好像你是我們劇團請得托兒一樣。不綁不行,要是你看到刀飛過來,你下意識躲了怎么辦?要知道本來刀飛不到你的,可是你躲了,反而就扎到你頭上了。那不是成了我故意謀害了嗎?我只是一個演員,可不能給劇團惹麻煩,是吧?”
“所以你只是嚇嚇我,是吧?”他搓著雙手十指,笑容更無奈了。
岳攀一掌把他的右手抓起來,然后重重地扣在木板上:“那你可錯了?!?p> “你要做什么?”他有些警惕地問。
“錯了的意思就是,我不是嚇你。我嚇你做什么?就是一個普通的配合演出。孫妹從來沒有告訴過你嗎?”岳攀將他的手鎖在了木板上。
他這才知道原來木板上本來就有現(xiàn)成的綁人機關(guān),根本用不到岳攀手上的繩子。看來那繩子就是雜技或者魔術(shù)里最常見的轉(zhuǎn)移視線或者說掩人耳目的道具。當(dāng)然還有一個可能,就是這是專門為嚇唬他而來。
接下來是左手,他已經(jīng)放棄了辯駁,反正說了也沒有用。再說,對方說的也不無道理,他岳攀總不能真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一刀刺死他吧?這不是拿他當(dāng)韓睿了嗎?
等等,這不會又是卓縉殺韓睿的把戲吧?有一支看不見的手想要這樣置他于死地。
他這下心里更為不安了。在場的眾人,孤兒院的一干人有一個或多個是奧法師,公主的女近衛(wèi)按常理應(yīng)該實力不俗,林吾道的兩個保鏢看起來更是強悍。就是莉蒂婭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去死??墒秋w刀若是真“意外”刺進他的頭顱,他們又能怎么樣呢?不過是事后抓住并審判岳攀而已,搞不好他還只是一個棋子。
他有些忐忑地說:“你表演飛刀已經(jīng)很久了吧?”
“嗯,已經(jīng)練了一個多月了。”岳攀已經(jīng)在鎖他的左腳了。
“什么?”他全身一震,可是此時他已經(jīng)動憚不得,“你剛才不是說這是你們劇團的傳統(tǒng)項目嗎?都有幾十年了。”
岳攀做完這一切,站起身來,一面向著下面的助手招手一面直視著他的眼睛:“那是你想岔了。劇團是幾十年沒有出過錯。而我也是最近一個多月才轉(zhuǎn)行練飛刀。在此之前我是練頂碗的。這有沖突嗎?”
他愣了愣,竟然無言以對。然后助手拿了一個皮質(zhì)口袋上來。他并沒有意識到接下來會有什么事發(fā)生。而岳攀只是繼續(xù)和他說著話:“放心好了,我這一個多月來從來沒有失手過。我們劇團都有一句口訣叫小岳飛刀,例無虛發(fā)?!?p> 在他剛剛想要點頭的時候,岳攀一把將皮袋套在他頭上。
“你干什么?”被皮袋套住頭部上沿的陳言長劇烈掙扎著,可是四肢都被束縛的他根本無法抵御岳攀的進攻。
而且岳攀并不止一個人,他又一招手,又上來幾位助手,合力給陳言長帶上頭套,還籠上一件罩衣,上面畫著大大的靶子。然后他一揮手,助手們轉(zhuǎn)身垂頭走下去。他有些張狂地一笑:“最好別看著飛刀飛向你的樣子,這樣的話不會這么害怕,我這可是為你好,哈哈哈?!?p> “岳攀,你可不要公報私仇哦?”被罩著頭的他聽聲音是有點慌亂了。
岳攀也不說話,只是后退幾步。待退到十米外,他有取出一條黑布展示給所有觀眾看:“大家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吧?”
“你要做什么?”目不見物的他驚惶地喊著。
岳攀一面將黑布蒙在自己眼睛上,一面笑著說:“我只是把我自己的眼睛蒙起來,你慌什么?”
還沒等到他自己有所表示,所有觀眾在話未說完就因為看到了這個行為而激動起來。
何璐有些緊張地扯了扯莉蒂婭的袖子。還好早餐前,陳言長命令他用帕子擦了手,否則這一下就得留下兩個黑指印。莉蒂婭看了他一眼,使得他一個激靈,松開手又端直地看向前方。而莉蒂婭則輕輕咬著嘴唇,若有所思地看向此時目不視物的岳攀。
此時陳言長有些歇斯底里的聲音才喊出來:“你瘋了,蒙著眼睛你擲飛刀能投中目標(biāo)嗎?”
“應(yīng)該能吧?”岳攀笑了笑,“我說過我這一個半月以來從未失手。嗯,對了,之前都是對著物件練的,今天第一次面對活人。”
這時,哪怕是對此漠不關(guān)心的林吾道也嗅出了其中不和諧的味道。但是岳攀沒有給大家多想的時間,他只是一揚手,飛刀脫手而出。只聽啪的一聲,然后才是陳言長后知后覺的尖叫。眾人定睛望去,只見飛刀就插在陳言長右耳旁邊約莫三厘米遠(yuǎn)的地方。小朋友們難以想象,只是爆發(fā)出歡聲和掌聲。而成年人都先是將自己代入陳言長的角色,幻想了一遍飛刀插在自己耳邊仍在錚鳴的感覺。不同人有不同反應(yīng),有人驚疑,有人明悟,有人則會心一笑。
“放心吧,沒有插到你。插到你的話,觀眾早就驚呼起來了??春昧?,第二刀?!痹琅室魂嚧笮?,又是一刀飛出。等到又是刀插木頭的撞擊聲發(fā)出以后,岳攀又是一陣大笑:“對了,我不該喊你看好了。因為你看不見,哈哈哈?!倍愌蚤L的驚叫聲不絕于耳。
這一次,飛刀插了與第一把對稱的地方。接來的岳攀的話少了許多,一把接一把,快如閃電。這讓所有觀眾既來不及歡呼也來不及驚訝,只是臉上露出不忍多看的表情,將心懸在喉嚨口。伴隨著陳言長的尖叫,岳攀手里似乎怎么也用不完的飛刀繞著他做了一圈描繪。
“好,最后一刀?!痹琅事曇翎竦卮蠛耙宦暎蚝笸肆税氩?。也不知道是他腳底太滑還是地上有什么東西,只見他腳下一滑,飛速向后跌倒而去。偏偏這個時候,他的飛刀已經(jīng)出手了。
“啊——”陸離憂忍不住一聲驚呼,并捂住了嘴。而莉蒂婭也覺得瞳孔陡然放大,右手下意識地握在了一起。
鐺,這把飛刀發(fā)出的聲音也略有不同。這是失手了?還是假借失手的蓄意之舉。當(dāng)眾人仔細(xì)看過之后,才發(fā)現(xiàn)最后一柄飛刀是插在陳言長襠下不足五厘米的地方。
“哎呀?差點失手,哈哈哈。”岳攀這番話說得毫不走心,大家這才知道他這是故意賣的破綻。這是舞臺表演的常見技巧之一,裝得出了岔子的模樣,來調(diào)動觀眾的胃口。要么是讓表演更刺激,要么是讓觀眾以為演員出糗而大笑。
不過今天或許還有第三個作用,那就是讓陳言長出糗而令部分觀眾大笑。只是今天會因此大笑也只得一人罷了。陸離憂拍著手說:“我看出來了,你是故意的。告訴你,他是故意,看明白了嗎?”后一句話是說給捧劍的近衛(wèi)的。后者禮貌性地點頭示意。
若她不是公主,這件事本身,比陳言長現(xiàn)在還在尖叫搞笑。
“大膽,誰人敢傷我座下龜丞相?!敝宦犚宦暠┖?,之前扮演大反派獅鷲獸的魔術(shù)師再次登場,指著陳言長說,言下之意是說他是烏龜。小朋友們都發(fā)出了會心笑聲。
然后獅鷲和扈從岳攀在臺上“大戰(zhàn)”起來。幾個回合之后,獅鷲打退了扈從,取下了陳言長頭上的頭套。觀眾們這才發(fā)現(xiàn),這不是陳言長,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就被掉包了。小朋友大多是疑惑和不解。成年人都知道這是把大變活人的套路又給加進去了。
接下來的劇情無非是扈從請來了騎士,然后是一出正邪大戰(zhàn)。這場大戰(zhàn)魔術(shù)雜技舞蹈合唱都摻雜其中,高潮迭起,令人目不暇接。最后自然是大團圓的結(jié)局,魔術(shù)師騎士和雜技演員岳攀共同擊敗了一群載歌載舞的反派救出了歌唱家公主。最后在一片舞蹈中,岳攀指著所有觀眾身后,大聲驚呼:“大家看,那里有一個烏龜?!?p> 觀眾們回過頭來,才看到背后不知什么時候被放了一個超大的烏龜紙板。然后紙板被幾個劇團小角色掀開,下面被壓著陳言長。
劇團所有人在上面鞠躬謝幕。而陳言長指著岳攀怒氣沖沖地說:“你……”但是更多的話卻是怎么也說不下去了。
岳攀此時顯得客氣了許多:“梁先生,關(guān)禁閉的滋味不好受,但是我替所有兒童謝謝你的配合。以后有機會,我們繼續(xù)合作?!?p> 陳言長只是黑著臉坐回他之前的位置,沒有拿目光去看任何人。包括幸災(zāi)樂禍的陸離憂和充滿疑惑的莉蒂婭。唯一的例外是將一記惡狠狠地瞪眼送給了何璐,讓他再也不敢偏頭來看他。
在他坐著發(fā)悶氣的時候,林吾道再次上前和柳夫人交涉,今天的演出走到了最后。他親自登臺說了幾句祝愿大家好好學(xué)習(xí)早日被領(lǐng)養(yǎng)的套話,本次訪問也就到此結(jié)束。他也試圖邀請陸離憂和陳言長各自上臺說一段。公主擺手?jǐn)[得非常堅決,而陳言長只是氣鼓鼓地一揮手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
直到最后和笑吟吟的公主告別,陳言長都沒有從這份氣憤中緩過勁來。這時他看到岳攀扛著道具走了出來,哼了一聲,迎了上去。莉蒂婭看著他,本能地想要阻止他的無事生非,但最終選擇袖手旁觀。
陳言長慢慢走向岳攀,嘴角漸漸透出一絲笑意。他上一次對著這位劇團的雜耍藝人這么微笑的時候,還是在昨天的男爵府。
時間回到昨天下午,陳言長對著孫修竹說:“明天你們接受了公主的邀請去孤兒院表演吧?”
“是啊?!睂O修竹回答完以后似乎還想說什么,但是她最終只說了這兩個字。
“真巧啊。”他笑了笑,“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嗎?”
“當(dāng)然可以了。怎么幫?”
“我想探一探孤兒院的虛實,你能幫忙在明天的表演中隱匿我一段時間嗎?”他雙目中透出梁笑應(yīng)從來不曾有過的認(rèn)真。
孫修竹用腳踢著地上的麻將牌,半分鐘以后,她有了肯定的答案:“既然是隱匿,我覺得用魔術(shù)中大變活人最好。我一個人做不下來,我需要有人幫助。對了,攀哥你是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