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時候,蕭瑾回頭看夜景煜,他半垂著眼睛,沒有看她。
還好。
若是他看著她,她也不知道該給他什么樣的表情。
她怕她會忍不住哭出來。
在馬車的“碌碌”聲中,蕭瑾回到了在侯府的家,落云軒。
蕭侯爺受到了重創(chuàng),失魂落魄,倒也沒有心思再為難蕭瑾。至于蕭嫣母女,目的達成,暫時也安分。只不過就寢的時候,蕭涵氣沖沖的闖了進來。
“蕭瑾你這個賤人,給我滾出來!”
看著她盛氣凌人的模樣,蕭瑾還是有些驚訝的。雖則蕭涵以前也不恭敬,但也不敢單槍匹馬來挑戰(zhàn)她,今天受了什么刺激?
蕭涵一雙眼睛死死地瞪著蕭瑾,恨聲說道:“那天你明明看到了,為什么不去救我們!”
蠢貨,我憑什么救你,蕭瑾失笑。
“誰挑唆你來質(zhì)問我的?與其追究我為什么不去救你,怎么不想想是誰讓你喝了那杯酒的?!?p> 蕭涵臉色青白,怒道:“即便姐姐讓我喝的,她也不知情……”
“她和太子什么關系,你比我清楚,”蕭瑾手里轉(zhuǎn)著茶碗,冷冷的說道,“太子什么心思什么打算,她會不知道?”
“她當然不知道,”蕭涵大聲打斷她的話,仿若她再多說一句,自己多年來的堅信的東西就會轟然倒塌,“姐姐她,她當然是不知道的,”
“她若是知道,怎么會失身于那個惡徒!”
蕭瑾抬眼看著她,似笑非笑的說:“怎么會失身于那個惡徒?當然是因為,太子不想要她了?!?p> 蕭涵臉色遽變,踉蹌的后退了幾步。
“太子……殿下不要她了……”
待看到蕭瑾譏諷的笑臉時,她突然清醒,怒而吼道:“你胡說,太子殿下怎會不要姐姐,姐姐才情過人,美貌無雙,太子殿下最喜歡姐姐了?!?p> “哦,那我倒是奇怪,”蕭瑾一副遺憾的模樣,“既然太子殿下如此鐘情蕭嫣,那他當初為何不求娶她,反而挑唆蕭嫣讓我退婚,嫁給太子?”
“是她才情比不過我,還是容貌比不過我呢?”
蕭涵臉色慢慢的灰敗了下去。
蕭瑾站起身來,走到了她身邊,輕撫著她的肩膀,壓低了聲音說道:“蕭涵,你心里都明白,對吧。”
“皇宮大內(nèi),太子只手遮天,什么事能瞞著他?即便回天無力,他至少能幫你們掩下此事,可他做了嗎?”
“他沒有,他不僅沒有替你們掩飾,還由人四處宣揚,徹底壞了你們姐妹的名聲。”
“他想做什么?卸磨殺驢,他想把你們送到北氓,眼不見為凈?!?p> 蕭涵驚恐的看著蕭瑾,忽然心底一片冰涼,跌坐在地上,顫抖不已。
蕭瑾蹲下,替她擦拭淚水。
“所以,為什么去和親的是我,不是蕭嫣?”
“因為,她說動了太子幫她,而太子告訴她必須送走一個,便是我,對嗎?”
她失聲痛哭起來。
蕭瑾坐回椅子上,給自己倒了一碗茶。
蕭嫣和太子離心,蕭涵和蕭嫣離心,原本抱成一團齊心對付自己的人,如今成了一盤散沙。這么一想,自己回來一趟倒也值得。
可是她仍舊不安。
畢竟,她達到了她的目的,蕭嫣卻還沒有出手。
次日早飯,她眼見著蕭嫣臉上帶著十幾個手印,紅腫不堪。而蕭涵目光兇狠,絲毫不掩飾對蕭嫣的痛恨。
蕭侯爺見家宅不寧至此,長吁一口氣,起身離開了。
蕭瑾心中暗恨,真是廢物一只。
如今桌上只剩下柳氏,蕭嫣蕭涵,和蕭瑾。
“娘,你竟如此偏心,讓我去那莽荒之地和親,”蕭瑾大喊出來,聲音里帶著濃濃的委屈,“她還裝可憐,娘你的眼是瞎的嗎?”
柳氏抱著蕭嫣,心疼的看著她臉上的掌印。
“涵兒,是皇上賜婚,讓你嫁去北氓的,你打你姐姐做什么?你看看你姐姐的臉,如今還能要嗎?”
蕭涵一聲冷笑,怒道:“你不就是想指望她這張臉,爬進太子府嗎?別做夢了,太子要是喜歡她,能由著察鐸在皇宮里強暴了她!”
“如今,她已是殘花敗柳之身,人盡皆知,太子還會要她嗎?”
蕭嫣冷冷的看了蕭瑾一眼。
“涵兒,這些話,是二妹妹告訴你的吧,”她帶著恨意說道,“二妹妹去四皇子府上沒幾天,這挑撥離間的本事見長。”
蕭瑾慢條斯理的吃著飯,見她把火燒到了自己身上,不慌不慌的說道:“這話是我說的,可哪一句不是實情呢?”
“這么多年來,你拿著蕭涵,自己的親妹妹當?shù)妒梗l看不出來?”
“現(xiàn)如今你為了自保,就把這用慣了的刀一腳踢開,為自己擋災。蕭嫣啊蕭嫣,你這樣過河拆橋,不怕遭報應嗎?”
蕭嫣看著她,冷笑一聲。
“二妹妹,從前是我小瞧了你,”她咬牙切齒的說道,“路還長,咱們走著瞧?!?p> 她“啪”的一摔筷子,拂袖而去。
蕭嫣滿腔的怒火無處發(fā),才進了自己院子,一腳將門口的石燈籠踹倒。
“廢物,都是廢物!”她尖聲喊道,“一群人弄不過一個蕭瑾,你們都是廢物!”
柳氏知她心里難受,見她走了,隨口教訓了蕭涵幾句,便匆匆跟著蕭嫣而來。才一進院子,迎面砸過來一個茶杯。
“都給我滾!”
蕭嫣刺耳的尖叫聲傳來,即便是偏愛她如自己,也不免覺得女兒太過分了。這般瘋魔模樣,若是傳到太子耳中,豈不讓太子厭惡。
她急忙步入房中。
“嫣兒,”她責備道,“事已至此,你不想著如何擺弄蕭瑾,自己置什么氣?”
她走到蕭嫣身邊,硬生生將她按著坐下,語重心長的勸道:“我們母女籌謀多年,眼看大事將成,你怎么總沉不住氣呢?如今已經(jīng)折了一個涵兒,你若是再有什么差池,娘可怎么辦啊。”
“再說了,我們好不容易求太子出手,幫了我們一把。如今,正是為太子效力之際,你就不要節(jié)外生枝了。”
為太子效力?
蕭嫣聽到這句話,只覺得刺耳無比。一直以來,她自恃美貌和才情,以為將太子拿捏得穩(wěn)穩(wěn)的。沒想到,太子才是那個執(zhí)棋之人,自己不過是他接近蕭瑾、擺弄蕭瑾的一枚棋子。
她蕭嫣,作為一個有上帝視角,知道故事結(jié)局,穿書而來的現(xiàn)代人,竟然被愚弄至此!
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