勺子剛遞到蕭瑾嘴邊,蕭瑾就劇烈咳嗽起來。
“咳咳,咳?!?p> 谷雨聽到動(dòng)靜,慌忙過來拿了張帕子,輕輕將蕭瑾唇邊擦拭干凈,邊給她捋著胸口,邊嗔怪看著霜降。
“不是讓你輕著點(diǎn),你怎么還能嗆到郡主。”
“我動(dòng)作輕著呢啊。”
霜降滿肚子委屈,小聲的反駁道:“我還是給郡主吹冷了才送到唇邊的,不知道怎么的就給嗆到了?!?p> “行了行了,說你你還難受上了?!?p> 谷雨無奈的戳戳她的腦袋,就要接過她手中的碗。
“這活兒還是我來做吧,再讓你喂兩口,說不得郡主還沒治好傷,就先被你喂的駕鶴西去了?!?p> “不可能!”
兩人吵鬧了幾句,沒注意到躺在床上的蕭瑾幽幽睜開了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雪白幔帳,上面還繡著她極為熟悉的花紋,是她當(dāng)初進(jìn)靖北公府邸,跟徐老夫人說過的,最喜歡的松鶴延年花樣。
看來這是平安回到北境了。
蕭瑾?jiǎng)傁胝f話,身上就傳來一陣劇痛,還透著幾分凜冽寒冷,刺的她下意識(shí)的倒吸了口冷氣。
“嘶——”
怎么會(huì)這么疼?
聽到動(dòng)靜,霜降谷雨看了眼床上,谷雨手中的碗一下子掉落在地,發(fā)出清脆聲響。
“郡主,您終于醒了!”
兩人趴在床邊,淚水流了滿臉。
在蕭瑾醒來之前,她們兩人整日整夜守在這里,雖說朝云不止一次提點(diǎn)過,說蕭瑾會(huì)醒來,可她們就是不放心。
那可是雪寒毒??!
就在兩日前的深夜,兩人還猜蕭瑾不會(huì)再醒來,深夜互相抱著,哭的面目猙獰披頭散發(fā),還嚇到了守夜的小丫頭,只說見了鬼。
看著哭的不能自已的兩人,蕭瑾再次咳嗽幾聲,輕輕笑了笑。
“你們這是哭什么,難看死了?!?p> “婢子就是想哭。”
霜降抽噎著,話都說不利索,可還不忘對(duì)蕭瑾控訴:“郡主這一躺就是卻七日夜,婢子只當(dāng)要跟郡主在閻羅殿相遇了?!?p> “你才去閻羅殿,本郡主命大著呢,連狗太子都不能收了,閻羅能怎樣?”
蕭瑾笑罵了句,看向一邊的谷雨。
“怎么我睡了一覺,你連粥都不給我吃了,想要讓我餓死了,你好投靠新主人嗎?!?p> “婢子哪兒有!”
谷雨揉揉眼睛,掃了眼地上碎裂的粥碗和撒掉的粥,趕緊喊了小丫頭進(jìn)來收拾,自己則又回到蕭瑾身邊。
“郡主,朝云師傅說您不醒來,不能給你吃肉食,您現(xiàn)下已經(jīng)醒了,朝云師傅讓我告訴您,您吃過寒星丹,讓您自己斟酌補(bǔ)氣血?!?p> 她說的顛三倒四的,蕭瑾還是聽了個(gè)大概。
“師傅是對(duì)的?!?p> 蕭瑾沉思片刻,又看向谷雨:“告訴廚房,除了豬肉,其他任何肉食都不能吃?!?p> 北境多牛羊,朝云這么說,也是怕廚子給她做了牛羊肉之類的,那可是發(fā)物,就連公雞肉也不能吃。
魚肉和寒星丹藥效沖突,她現(xiàn)下能吃的,只有豬肉了。
谷雨答應(yīng)了聲,起身就去小廚房準(zhǔn)備,至于霜降,死死地粘著蕭瑾,說什么都不肯離開半步。
知道她是被昏迷這七日嚇到了,蕭瑾也不管她,只管應(yīng)付徐老夫人等人。
得知她醒來,徐老夫人帶著徐武徐功和東南西北四兄弟,填滿了麗香院。
“阿瑾能醒來就好。”
徐老夫人拉著蕭瑾的手,淚眼婆娑:“當(dāng)年珍珍出事,老身就發(fā)過誓,再不會(huì)看著珍珍留下的女兒吃虧受罪,咱們徐家的女兒,何曾吃這樣大的虧?!?p> “祖母!”
蕭瑾打斷了她的話,認(rèn)真道:“阿瑾為陛下九死一生,哪怕舍了這條命也無怨無悔,祖母不要再說剛才的話。”
若是傳到有心人的耳朵里,怕是會(huì)讓人說他們靖北公府邸仗著軍功,心存怨懟,不敬皇上,會(huì)被有心人作筏子。
徐老夫人也回過神來,輕輕的拍拍她的手。
“是祖母老糊涂了,阿瑾,你就在這院子里養(yǎng)著,其他事不必操心,你祖父都給你安排的好好的?!?p> “好?!?p> 蕭瑾答應(yīng)下來,吃力的轉(zhuǎn)頭看了眼徐武徐功等人。
“舅舅們到來,阿瑾本該起身行禮的,只是現(xiàn)下身上有傷,還請(qǐng)舅舅們不要在意。
“你這孩子,怎么跟舅舅們客氣起來了?!?p> 徐武上前按住她,輕聲道:“先養(yǎng)傷,其他的有咱們,你別掛心?!?p> 蕭瑾點(diǎn)點(diǎn)頭,咳嗽了幾聲。
“讓阿瑾先休息著吧?!?p> 徐老夫人說完,又留下一堆藥材,叮囑霜降谷雨照顧好蕭瑾,這才帶著人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麗香院。
他們走后,蕭瑾靜靜看著頭頂?shù)尼?,久久不曾出聲?p> 七日。
她竟然昏迷了足足七日。
身上殘存的冰涼痛意還在提醒著她,她垂下眼睛,撫摸了下手指上的神農(nóng)戒。
探知到里面空蕩蕩的,只剩下些許名貴藥材,她不由得苦澀一笑。
朝云曾說,讓她醒來后吃點(diǎn)補(bǔ)氣血的,可所有解毒藥和補(bǔ)氣血的藥材都在這一路追殺上消耗殆盡。
這筆買賣虧大了,等從夜皇手里拿回來!
想到這里,蕭瑾喊了聲:“霜降谷雨,師傅呢?”
兩人湊到她身邊,“朝云師傅在后院,專門照顧影軍留下的一百五十人?!?p> “一百五十?!?p> 蕭瑾重復(fù)了下這個(gè)數(shù)字,自嘲一笑。
那剩下的三百五十人,已然隨著她永遠(yuǎn)葬在了從京城到北境的路上。
“是我害了他們?!?p> 她悠悠說完,吃力地翻身坐起,在霜降谷雨驚詫的眸光下,就要翻身下床。
“郡主!”
兩人嚇得直挺挺的跪在她前面,擋住了她的去路。
“朝云師傅說過,要郡主你多加臥床休養(yǎng)的,怎么能下床?”
“罷了?!?p> 蕭瑾揮揮手,又捂住嘴一陣陣的咳嗽。
“我已然醒轉(zhuǎn),只是寒毒在身比旁人怕冷些而已,你們將大氅取來,再在屋子里生上炭盆即可,隨我去看看影軍?!?p> 谷雨還要阻攔,霜降已經(jīng)一溜煙取來了大氅,披在蕭瑾身上。
她看著谷雨搖了搖頭。
蕭瑾要做的事,她們攔不住,只能盡力將損害降低到最小。
谷雨也明白過來,深深的拜伏下去:“婢子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