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夫人不必客氣
溫蔓搖頭不是輕易服輸?shù)娜?，尤其是在這種時候，前些天自己不省人事做不了主，可今天不一樣，既然已經(jīng)清醒了，怎么可能再讓他幫自己上藥？
她憋著一口氣，等坐穩(wěn)后才艱難地給了他回答，“不用。”
風(fēng)曜也不勉強，只在一旁護著，等她調(diào)理好氣息后，下了床，放下帳幔，“我就在這里，隨時叫我?！?p> 溫蔓顧不得回他的話，大部分鞭傷都在后背，她不能靠，只能一手撐著身子，一手拿著藥瓶，用嘴咬開瓶蓋，單手將藥粉倒在手心里，艱難地往后背抹，每一下都痛得醍醐灌頂，也不知道風(fēng)曜是用了什么法子，為什么他給自己上藥的時候，好像沒這么痛。
最后一道傷口時，她根本夠不著，試了好多次都不行，也許是自己實在折騰得太久了，風(fēng)曜居然掀開簾子走了進來，不由分說地接過藥瓶，上好藥，立刻幫她把衣服拉好。
溫蔓有些尷尬，但還是說了聲“謝謝”。
“夫人不必客氣。”風(fēng)曜幫她掖好被角，輕聲問道，“餓了吧？想吃什么？”
溫蔓老實地點點頭，“想喝粥?！?p> “好，我去給你做?！?p> 不多時，風(fēng)曜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米粥走了進來，溫蔓剛才還是只有一點點餓，聞著這米粥的香味，突然餓得不行，靠著風(fēng)曜，一口一口，一會兒就喝完了，“國師原來廚藝這么好，這米粥真好喝。”
風(fēng)曜但笑不語。
這是溫蔓頭一回看到這樣的他，他平時一直既冷酷又嚴肅，現(xiàn)在笑起來，竟然也能像三月天的暖陽一樣。
突然想到了傅聞，便問：“國師，傅聞呢？”
“打不過我，跑了?！?p> 也不知道為什么，溫蔓聽到他跑了，松了口氣，就這反應(yīng)，正好被風(fēng)曜看在眼里，他眉峰一挑，道：“你很關(guān)心他？”
溫蔓搖頭，“我怎么可能關(guān)心他？光是他對冶兒的所做所為，都夠我捅他幾刀了，傅天罡要抽死我的時候，他居然事先用麻沸散浸泡鞭子，我不時感覺不到痛，可麻沸散的功效過去后，痛得我差點暈過去，不過最后我在爐子里，他給的護心丹倒是真的救了我一命...”
“他給你的并不是護心丹?！憋L(fēng)曜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又是一貫的徹骨冰冷。
溫蔓一臉震驚，甚至還有些生氣，自己好歹也通一些醫(yī)理，怎么可能連護心丹都認錯？可是看風(fēng)曜那么篤定，竟然心虛起來，“不...不可能，我確定那的確是護心丹...”
她回想著那天的情形，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天他給了我兩粒，難道其中一粒有問題？”
“是，那不是藥，而是蠱?！憋L(fēng)曜原本不想告訴她，但看她似乎還有些感激傅聞，便將實情說了出來，“不過應(yīng)該不是什么厲害的蠱，放心，我會想辦法?！?p> 噬心蠱他都有辦法解，他一定有辦法的，傅聞也不可能真的要自己的命，不然也不會冒著被傅天罡發(fā)現(xiàn)的風(fēng)險，給自己送藥。
可這事，為什么自己不再仔細一點，如果一粒一粒檢查，一定可以發(fā)現(xiàn)的。
“林景那小子看到你的傷，差點哭了，要是他，未必能撐得住。”風(fēng)曜揉了揉她的腦袋，“你已經(jīng)很厲害了，我在你這個年紀，還在滿世界躲避仇家的追殺，但凡有光的地方，我都不敢去?！?p> 溫蔓很少聽到他這么細聲細語地和自己說話，也從沒聽他說過他的過去，她想要好好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多了解他一些，也許就不會再像上次一樣，因為對明寰公主不敬而惹怒他。
“那后來呢？”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風(fēng)曜也是頭一回和人說起自己的事，他說這些，不過是想讓溫蔓不要陷入自責(zé)，見她對自己的事好像挺感興趣，就問他，“想知道？”
“想?！睖芈昧c頭，點完頭，覺得自己的意圖太過明顯，又解釋道，“我只是想多了解國師一些，免得哪天觸到了你的逆鱗，就像那天我對明寰公主不敬，國師你千萬別誤會，我倒不是擔(dān)心你罰我，而是怕惹你生氣。”
風(fēng)曜聽著她努力地解釋，覺得有些好笑，手又不自覺地放到了她的頭頂，“你想聽的話，我可以說給你聽，明寰公主救下我的時候，她的年紀足以當(dāng)我的母親，我對她，只有敬重。”
怪不得他那天會發(fā)那么大的火，溫蔓簡直想抽自己。
“抱歉，我不知道...”溫蔓知道一些明寰公主的事，但是不知道風(fēng)曜究竟活了多少年，原來都差輩了，“我以后一定不會對明寰公主不敬，就像我把國師當(dāng)長輩，如果有人說我和國師怎么樣，我也會不高興?！?p> 風(fēng)曜原本還不知道該怎么讓她消除對自己的疏離，沒想到這小丫頭居然這么容易心軟，可后面這半句，為什么聽起來這么不順耳。
“我不需要你敬重?！彼f。
溫蔓訕訕地笑了笑，他確實不需要，又不像傅天罡那樣老態(tài)龍鐘，根本不需要兒孫繞膝，侍奉左右。
“那后來呢？”溫蔓把話題回到了風(fēng)曜的過往。
“我的體質(zhì)特殊，歲月在我的身上流逝得太慢，漸漸的，周圍的孩子就把我當(dāng)怪物，他們打我罵我，甚至還想殺了我，明寰公主就幫我做了一出鶴神入府的戲，讓帝云國的皇室和百姓以為我是上天派到人間的神明，找帝師教我為人處事的道理，學(xué)成之后還引薦我入朝為官，一路幫我走到現(xiàn)在...”
風(fēng)曜說著往事，面上卻沒有一絲動容，也許是過得太久了，久到想起來，也只是會有一絲隱隱的失落。
“當(dāng)時我年少不懂事，遭人算計，覺得她是在利用我，把我當(dāng)成他夭折的兒子的替代品，還想讓我一輩子都為了帝云皇室而活，直到后來我才知道，她是怕等她百年之后，沒有人能護著我，怕我再被人當(dāng)成怪物。”他說著，還不忘幫溫蔓把被子攏了攏。
原來他小的時候經(jīng)歷過那么多，和自己比起來，似乎也沒好多少。
“國師大人，你別難過，你不是怪物，以后也不會有人把你當(dāng)成怪物。”溫蔓只是想安慰他，沒想到自己的手居然這么不老實，直接放在了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