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靈堂。
“這津海啊,原先那么祥和淳樸的小城,沒想到就這么不到一周的時間,已經(jīng)這么亂了。
這些個人都和見了腥的蒼蠅一樣,嗡嗡往津海直竄?!?p> 津海競技場附近的一間熱炒店,張寒時學著逢鯉有模有樣地燙著碗筷,他掃了眼不大的店內(nèi)空間。
津海競技場周圍的商店街上,這樣的蒼蠅館子很多,密密麻麻,充分利用著,這寸土寸金,租金昂貴的小鋪面。
逢鯉用紙巾仔細地擦干瓷白小碗邊沿的茶漬。
想到秘境積分賽時,在灼熱沙海里肆意妄為的黑蛇會兩人和傅家雙子;今天在津海競技場里,大張旗鼓擺擂臺的譚家兩人;還有現(xiàn)在熱炒店內(nèi),明顯眉眼間凝著煞氣,一看就很不好惹。
要說津海亂了,那確實。
津海原先就是個小水潭,一眼見底,里面有什么魚都能夠看得清清楚楚。
現(xiàn)在就像是來了十年一度的潮汛,魚群遷徙,魚龍混雜,翻起池底的泥沙,攪得池水渾濁,一團糟亂。
逢鯉把碗筷規(guī)整地擺在面前,又往玻璃杯里倒?jié)M可樂,隨口說道:
“你不也是外來人?甚至你可比那些人來得更早?!?p> “那我可不一樣,我來津海是為了——”
張寒時一順口,差點把自己的來意脫口而出,又后知后覺地閉上嘴,盯著逢鯉的視線,說道:
“我來津海有我自己的道理,反正和媽祖祭典無關就是了?!?p> 他不愿意說,逢鯉也不再探究。
這時候老板把他們點的菜肴,端上了桌。
火爆肥腸,爆炒麻辣雞,白灼蝦,汆燙白菜。
一桌飯菜葷素搭配,有滋有味。
火爆肥腸和爆炒麻辣雞是張寒時的口味,白灼蝦和汆燙白菜是逢鯉的口味。
兩人吃飯的時候都很專注,兩雙筷子來來回回,一桌飯菜掃蕩一空。
張寒時拿紙巾抹了抹嘴,眉眼飛揚,
“嘖、嘖。
你說,你今天剛剛那場擂臺戰(zhàn)打完之后,你在津海是不是要名聲大噪,出盡風頭了?
那譚赤極可是新星榜100名,雖然只是個末尾,但是在炎國新生代卡師里,也算是出色?!?p> 逢鯉不以為意,
“你實力也不錯,你怎么沒上榜?”
“這不,你也一樣沒上榜?!?p> 張寒時大喇喇地剔著牙,“這新星榜含金量也就那樣,需要名氣的人,或者本身太過優(yōu)秀的人,想不入榜都難。
像我們倆,在這窮鄉(xiāng)僻壤待著,沒有參照,我們也沒特意顯擺實力,沒上榜也是正常。
到了大學以后,從星輝榜的評選開始,含金量才是真的高。
全炎國的大學生卡師層層遴選,綜合實力、家室和潛力,不是新星榜這種只看實力和名氣的榜單能比的。”
逢鯉和張寒時走到大門口,停住腳步,回頭對張寒時說:
“對了,我下午不去競技場了,我下午有卡牌強化任務得做,你懂的?!?p> 張寒時也不以為意地點了點頭,他歪頭看了眼秋日午后明亮卻不帶暖度的陽光,拍了拍逢鯉的肩膀,說道:
“行啊,我送你回去,剛好回去睡個午覺。
那譚家人還有一個叫譚湛宇的在競技場守著,我看下午這擂臺還得繼續(xù)擺著。”
張寒時主觀地無視了要是逢鯉不在,津海還有沒有人能打得過譚湛宇這個問題,反正都是不重要的人。
逢鯉根本就沒把譚湛宇的話放在心上,也沒把擂臺戰(zhàn)放在心上,他還有自己的事要做,沒空為津海卡師而戰(zhàn)。
這兩人走得輕巧,根本不知道現(xiàn)在津海網(wǎng)絡上鋪天蓋地對逢鯉的報道。
《震驚!新星榜排名第100名譚赤極折戟津海,敗于津海一中學生逢鯉手中?!?p> 《肉山撞上召喚師,津海一中逢鯉,初顯鋒芒!》
《津海人的驕傲,長于津海的天才卡師逢鯉?!?p> ……
逢鯉的對戰(zhàn)視頻在網(wǎng)上瘋傳,各種剪輯甚至解說分析,比起之前他戰(zhàn)勝譚廣的那次,更加聲勢浩大。
視頻下方的評論刷得飛快,沒過多久,就上了津海熱搜榜。
下方評論說什么的都有,大多數(shù)都積極正面,義憤填膺。
“這些外來人簡直不講道理,最近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一大批外地人來到津海,個個趾高氣揚,看我們的眼神就像看土包子一樣。
也不遵守紀律,張揚跋扈,今天竟然還敢在津海競技場擺擂臺,不讓新生卡師們打排位賽。
逢鯉真是打得好!就該挫挫這些人的囂張氣焰。
新星榜100名又怎么樣?
照打不誤!”
“可不是,之前我們在津海過生活,哪用得著和現(xiàn)在一樣提心吊膽,吃飯的時候還要騰出一只眼睛觀察周圍有沒有人鬧事。
每次吃飯,要是遇到了外來的幫派和黑虎幫他們起沖突,這都不是吃飯的問題了,是要命的問題!”
評論區(qū)里很自然地歪了樓,
“那警衛(wèi)司不管的嗎?
不是聽說卡師協(xié)會專門派了卡師小隊協(xié)助警衛(wèi)司維持津海秩序?
這津海這么亂,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哎呀,樓上的別慌張。
38歲的叔叔告訴你,每隔十年,我們津海都得亂上這么一回,等媽祖祭典過去了,咱們津海還是一樣安穩(wěn)。”
除了這些樂觀的網(wǎng)友們,另一部分人難掩憂心。
“已經(jīng)看過了視頻,早上逢鯉贏了譚赤極,但是贏得并不輕松,只能說是險勝。
下午的擂臺戰(zhàn)還沒有結果,我們還不能太樂觀?!?p> “樓上怎么可以這樣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們津??◣熅鸵Ю馄饋砹恕?p> 逢鯉能打贏譚赤極,他就能打贏譚湛宇。
我們津海人不比渝水差!”
逢鯉和張寒時回到小區(qū),各回各家。
津海競技場的擂臺戰(zhàn)卻還在繼續(xù)。
明亮寬敞的匹配大廳,大塊金屬色地板泛著冷光,匹配區(qū)前,譚湛宇大馬金刀地擋在人群面前,面色沉冷。
早上譚赤極輸了以后,網(wǎng)上的消息鋪天蓋地都是對譚湛宇的唱衰。
話說得很難聽,他再怎么優(yōu)秀,也只是個不滿18歲的少年,這時候憋屈得很。
他只想在下午的擂臺戰(zhàn)里,狠狠擊敗逢鯉,把心中的憋悶全部傾瀉出來。
讓津海這個鄉(xiāng)下地方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實力!
津海年青一代的卡師和他又恢復上午相互對峙的局面。
只不過譚赤極早上受傷過重,到了下午還沒恢復,還在醫(yī)院里休息,負責接戰(zhàn)的人換成了他譚湛宇。
清秀面龐上的那條蜈蚣狀傷痕的邊緣,就像是不斷在他臉上張牙舞爪。
對峙還在繼續(xù),氣氛卻和上午完全不同。
譚湛宇垂眸等待,一身氣勢肅殺無比,連原先已經(jīng)準備好,對他冷嘲熱諷的圍觀者們,這時候也猶豫著不敢說話。
畢竟他手里提著的那把黑刀可不是吃素的,新星榜99名,遠不是他們這些人能挑釁的。
觀眾們心里冷哼,暗自蓄力,“等逢鯉來了,看你還怎么囂張!”
譚湛宇也沒有把眼前這些人放在眼里,在津海,到現(xiàn)在也就只有逢鯉一個人值得他謹慎對待。
其他人都不不堪一擊,不值一提。
雙方都在等待,越等待越焦躁。
人群里開始出現(xiàn)細碎的討論聲。
“逢鯉怎么還沒有來?會不會是路上有事情耽擱了,有沒有認識逢鯉的人,或者有他聯(lián)系方式的人,可以和他確認一下嗎?”
甚至還有人有些陰謀論地想到,
“該不會是譚家人怕下午再次輸給逢鯉,丟了譚家的臉面,所以事先派人對逢鯉出手了吧?
你們都知道,這些大家族心黑手狠,明面上和和氣氣,私底下無一不是雙手染血?!?p> 時間流逝,逢鯉始終沒有出現(xiàn)。
譚湛宇抬起頭,活動活動肩頸,不屑地看向圍在他面前的人群,悠然開口,
“看起來你們那位逢鯉是不會來了,你們津海除了逢鯉,就沒有一個能打的了嗎?”
“誰說沒有!”
石蘭從人群里走了出來,她本就長得空靈,現(xiàn)在身上穿了一身纏繞著蕾絲花邊的白裙,更是優(yōu)雅婉約。
甫一走出人群,就吸引了眾人的視線。
馬上就有人認出了她來。
“是,石蘭來了!津海大學排名第一的卡師,現(xiàn)在已經(jīng)達到了白銀等階的高手!
早上如果不是她有事沒趕上,指不定就沒有逢鯉什么事了!
石蘭女神,不僅實力強悍,還有著津海大學第一美女稱號?!?p> “石蘭女神不用留手,把這個看不起我們津海市的郡府人打回去!讓他們知道什么叫做人才輩出!”
早上譚家擺擂臺的陣勢雖大,但是另外那幾家從郡府來的人都沒有來觀戰(zhàn)。
原因很簡單,津??◣熌敲慈?,他們?yōu)槭裁匆速M時間來看一場結局已經(jīng)既定的擂臺戰(zhàn)?
卻沒想到竟然還真有出色的津??◣煶霈F(xiàn),打敗了譚赤極。
要知道,就算是在渝水市,譚赤極也是能夠排進前五新生代的高手。
下午的擂臺賽從洋鳴郡不同城市趕來爭奪媽祖祭典名額的年輕卡師們,也到了津海競技場。
穿著兩件式皮衣皮裙,裸露大片雪白肌膚,一頭黑發(fā)垂落到腳踝的李欣羽,玉臂環(huán)胸,一條黑紗遮住雙眼,卻像是可以無障礙視物,側頭觀察著人群和譚湛宇。
離她不遠處站著,兩男一女。
郭新禾討好地遞給穿著粉色蓬蓬裙,頭戴夸張蝴蝶結,可愛得有些不合時宜的梁曉柔,一瓶粉色飲料。
“曉柔,看起來那個逢鯉是不會來了,先喝點水吧,我專門從渝水市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粉星果飲料。”
梁曉柔雙手接過郭新禾遞來的飲料,聲音甜膩,“謝謝,郭哥哥。”
引得站在她身邊另一側的穿著一身黑衣,身形瘦削的蕭竹側頭瞪向郭新禾,眸光如劍,釘?shù)霉潞绦牡装l(fā)顫。
郭新禾也不想讓蕭竹對他不滿,遞完飲料之后就畢恭畢敬地和梁曉柔拉開距離。
郭家在渝水市只是上不了臺面的小家族,一直依附這梁家生存。
他郭新禾作為郭家這一代最出色的年輕卡師,也是在重重選拔后,才有機會成為梁家大小姐的跟班。
梁家大小姐從小就錦衣玉食,被家族精心嬌養(yǎng)。
衣食住行,不管哪一方面都追求精致。
他作為跟班,鞍前馬后地伺候著,才知道這位祖宗有多難纏。
他偶爾做得不符合這位心意了,這位大小姐雖然不會說什么,還是哥哥長,哥哥短地叫著,但是從家族里其他人對自己的態(tài)度急轉直下,管家上門叱罵,就能知道,這位梁大小姐不是她表現(xiàn)的那么甜美。
小心翼翼地伺候著,還得忍受她那位未婚夫時不時的冷眼,有時候是厭惡,有時候是鄙視,更有時候是警告。
“蕭哥哥,你也喝喝看,食錦記的粉星果飲料,整個渝水市,我只喝他家的粉星果飲料。
很好喝的?!?p> 她有些笨拙地湊到蕭竹面前,期期艾艾地用雙手把飲料遞給蕭竹。
蕭竹有些嫌棄地看了梁曉柔一眼,結果飲料喝了一口。
梁曉柔眼里滿是蕭竹的模樣,眼里的甜蜜幾乎要溢出來。
郭新禾垂頭不敢顯露臉上的神色,至少他知道梁曉柔不是只對蕭竹露出這種神色,蕭竹在別人面前也不這樣高冷。
“蕭哥哥,我聽說天心姐姐也要來津海,也不知道現(xiàn)在到哪里了。
要是天心姐姐來得早,說不定我們現(xiàn)在就能和她一起看譚湛宇倒霉了。”
梁曉柔話剛說完,蕭竹臉上罕見地出現(xiàn)了一絲向往,連眼睛也比剛剛明亮。
察覺到梁曉柔的神色忽然黯淡,他又繃起臉,作出高冷模樣。
梁曉柔的面色也恢復原先的甜蜜。
兩人之間好像從沒有過間隙,然而梁曉柔濃稠的眸光里,恨毒混雜在糖漿里,越釀越濃。
“男人都是這樣,只要見到了徐天心就挪不開腿,聽到徐天心的名字就滿眼憧憬。”
徐天心,徐天心!
不就是實力強了點,長得美了點,整天一副清高的模樣,讓男人圍著你轉。
下賤!
我遲早扒下你那張仙女面皮!
她又滿懷惡意地看了眼,李欣羽,這樣怪的人,注定孤生。
站得近的就她們這幾人,其他人分散在競技場各處,各自為營。
注意到走出人群的石蘭,梁曉柔的指尖扣緊手掌,
“又是這樣!又是這種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