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殿試問策
轉(zhuǎn)眼之間，一個月時間過去。
殿試日期，悄然來到。
大周殿試，由皇帝親自主持。
凡會試中舉之人，皆可參與殿試。
且殿試不淘汰考生。
不過會給出考生排名。
殿試后分三甲，一甲三名賜進士及第，也就是狀元、榜眼、探花。
二甲賜進士出身，第一名統(tǒng)稱傳臚。
三甲賜同進士出身。
盡管殿試不淘汰，但殿試的名次對考生將來的入仕和升遷具有重要的影響。
一甲三人，立即授職。
一般而言，狀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授翰林院編修。
二、三甲進士如欲授職入官，還要經(jīng)過一次考核。
換句話說，一甲賜進士及第，只要不出意外，官途升遷比其他殿試考生占有絕對的優(yōu)勢。
天灰蒙蒙，黎明尚未來臨。
李青便和一眾殿試考生聚集在太安殿外。
“李兄，我輩讀書人，前途究竟如何、科舉生涯的終點，便是這殿試了。殿試考的不是經(jīng)義典籍，也非圣人之道，而是策問。據(jù)我了解，這次策問是由陛下親自擬題?！?p> 李青身旁，孔德祥滿臉期待。會試輸給了李青，但殿試他志在必得。
策問，既是李青的長處，也是他的弱項。
他憑借兩世為人的閱歷和經(jīng)驗，總能提出一些新穎的、劃時代的策論。
但策論和經(jīng)義不同，不是光讀書就能讀出來的。
需要自己根據(jù)國情領(lǐng)悟，更需要名師教導。
一眾學子在殿外等了約莫半個時辰，內(nèi)務省總管大太監(jiān)走了過來，高聲道：
“宣金科貢士入殿！”
李青深吸了一口氣，隨著人群走進太安殿。
太安殿，是皇宮中最重要的殿宇之一，平時用來舉辦盛大的典禮、祈福等。
從天符朝開始，殿試也放在這里舉辦。
一進太安殿，便有一種清香撲鼻。這是一種名貴的檀香，有著提神醒腦的效果。
雖比不上鶴涎茶珍貴，但普通人也是望塵莫及。
太安殿寬闊恢弘，大殿中央早已擺放好上百案桌，上面?zhèn)浜蒙系鹊奈姆克膶殹?p> 左右兩旁，坐著四位朝堂重臣。
上方龍椅上，一名年邁的老者身穿黃袍，端坐其中。
這便是大周皇帝，在位時間長達數(shù)十年的天符大帝。
“參見陛下！”
諸多學子，齊齊躬身行禮。
“平身，入座！”天符帝爽朗大笑，顯得平易近人。
“謝陛下?！?p> 考生們按照會試成績排名進行編號，在太監(jiān)的指引下，一一入座，等待考題。
待眾人入座完畢，天符帝從龍椅上起身，道：
“諸位都是我大周日后的股肱之才，今日殿試，望諸位將一身之所學，全部展現(xiàn)出來。丞相，頒發(fā)策題?！?p> 四位重臣當中，一員長須老臣起身。
“各地藩王擁兵自重，自古以來，藩王之患不絕，我大周亦是如此。
先帝之時，大周發(fā)生七王之亂，致使天下大亂、民不聊生。
今日殿試策題，便是如何斷絕藩王之禍。諸位學子可直抒胸臆，日暮交卷！”
正常王朝，削藩之策，絕不會出現(xiàn)在殿試問策上。
但大周帝國不同。
先帝在位時，剛平叛了七王之亂。
如今天符帝上位，各地藩王的勢力還沒有發(fā)展到足以發(fā)動叛亂的地步。
但又必須吸取先帝時期的教訓，遏制藩王作亂，因而便有了這次殿試的削藩問策。
宣布完策題，丞相司馬眕便坐了回去。
殿試也正式開始。
太安殿寂靜無聲，所有學子都開始思考如何對策。
李青面色平靜的鋪開白紙，心中卻翻涌不止。
如果說世家是一個王朝的毒瘤、蠹蟲。
那藩王更是一個隨時都有可能會引爆的炸彈。
殿試策問，竟然是斷絕藩王之禍為題。
看來天符帝是想要對藩王出手。
或者是世家想要對藩王出手。
朝廷這是打算削藩了！
“推恩令”這三個字，直接出現(xiàn)在李青的腦海當中。
前世華夏第一陽謀推恩令，正是最好的削藩手段。
李青一邊細心碾磨，一邊思考如何結(jié)合這個時代背景把推恩令寫出來。
等到腦海中已經(jīng)有了完全的方案之后，他深吸一口氣，提筆落字。
“古者諸侯不過百里，強弱之形易制。今諸侯或連城數(shù)十，地方千里，緩則驕奢易為淫亂，急則阻其強而合從以逆京師。
今以法割削之，則逆節(jié)萌起，先帝七王之亂是也。
今諸侯子弟或十數(shù)，而適嗣代立，余雖骨肉，無尺寸之地封，則仁孝之道不宣。
陛下可令諸侯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
彼人人喜得所愿，上以德施，實分其國，不削而稍弱矣?！?p> 殿試策文，不限長短。
但尤其強調(diào)書寫，必須用正體。從某種角度來看，書法往往比文章重要。
為了科舉，李青勤練書法，一手正體方正、光園、烏黑體大。
看上去無比賞心悅目。
洋洋灑灑一百余字，頃刻間便已寫完。
仔細檢查沒有紕漏之后，李青吹干墨跡，收好文房四寶，靜靜的坐在原地等待交卷。
而他作為此次會試的魁首，又出自寒門，自然受到天符帝和另外四位閱卷大臣的關(guān)注。
眾人對他得到策題提筆就寫本就詫異，又在短短一盞茶時間內(nèi)寫完，內(nèi)心更是好奇。
龍椅之上，本想離開等日暮交卷之時再來的天符帝，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心。
問道：“李青，你停筆收墨，可是完成策題？”
四周正抓耳撓腮的學子聞言，俱都抬頭看過去。
他們心中一點頭緒都沒有，李青就已經(jīng)完成策題，這怎么可能？
李青起身道：“回陛下，學生已答題完畢?！?p> “好！不愧是大周開國以來第一位寒門會元。呈上來給朕看看?！?p> 天符帝一聲叫好，伺候在旁邊的內(nèi)務省太監(jiān)總管趕緊過去取李青的策論。
“推恩令。”
映入眼簾的策問標題，并沒有讓天符帝有什么感觸。
可當他一眼掃完那一百余字的內(nèi)容之后，臉色瞬間凝重起來。
短短一百余字，竟讓天符帝如食甘怡來來回回看了十幾遍。
“好！好一個推恩令！”
天符帝捧著那卷文如獲至寶，哈哈大笑起來，絲毫不顧君王儀態(tài)。
他滿是欣賞的看著李青，“有此推恩令，大周將永無藩王之亂！長青之才，古來罕見，古來罕見！”
皇帝不吝夸人，只有兩種原因。
其一，的確被擊中心坎，難言心中之喜。
其二，里面有他夸人的目的在其中。
殿內(nèi)學子聽到天符帝的夸贊聲，滿臉驚懼。
這才一盞茶的時間，自己等人尚未動筆，李青就寫出了一篇得到天符帝如此之高評價的策論。
這怎么可能？
他究竟寫了什么？
四名閱卷大臣也滿是好奇。
丞相司馬眕直接起身道：“陛下，可否讓臣等一觀？”
“來，你們都來看看?！?p> 四個年邁的老臣，全都圍在天符帝身旁，認真閱覽李青的策論。
很快，他們臉色齊齊大變。
丞相司馬眕大聲恭賀道：“恭喜陛下，有此推恩令，藩王之患頃刻平息！”
殿閣大學士楊郢更是連連點頭，“短短百余字，將徹底解決藩王之患。推恩令，堪稱千古第一陽謀！此計一出，無論各地藩王如何應對，都毫無辦法?！?p> 天符帝視若珍寶的將李青的策論收進懷中，道：“長青既已答完策論，隨朕去乾元殿問話。”
以天符帝為首，李青和另外四名閱卷大臣，匆匆離開太安殿，往乾元殿而去。
留下一眾學子坐在原地面面相覷。
他們尚未下筆，心中甚至未有任何思緒。
結(jié)果李青就已經(jīng)答完了策問，甚至得到天符帝和四位閱卷大臣的高度認可。